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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城北新居45号是宋成新小时候的住所。

      前几年郊区的那片房子拆迁,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动迁一半后却突然停工,最终不了了之。

      现在,城北新居所在的那条街已成死街,没人管没人问,基本无人问津。就算有人偶然经过,对那些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碎石瓦砾,也是避之不及,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天还下着雨,连溯前一脚才陷入泥沙里,后一脚就直接踩入了水坑之中。湿闷的天气,令人倍感烦躁。

      “这破地方,鬼都不愿意来,宋成新怎么会将数据资料藏在这种地方?”连溯囔囔道。

      “宋成新性情乖张,除了他自己以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宋以宁耐心地解释道,“不过他很恋旧,对过去的事物有着一种异常的偏执。”

      真不愧是一起长大的。连溯心想,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宋以宁更能够了解宋成新。

      手电筒扫过去,空无一人的街道。一眼望去,除了砖墙碎石,间长的杂草也已有半人高。

      白天来还好,到了荒凉的夜里,下着雨,更是阴森森的吓人。连溯缩了缩肩膀,停下来等他。

      “害怕了?”宋以宁走上前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勾唇笑了笑。

      “怎么可能害怕,我可是唯物主义者。”连溯被他的眼神激到了,立马挺起胸膛,大声道:“这世上又没有鬼,更何况我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鬼。”

      宋以宁一本正经:“我也没说你害怕鬼啊。”说到这里,他特意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呢,这条街十几年前的确发生过命案,听说至今还冤魂不散……”

      “别说了!”连溯连忙打断他说的话,低着头跟在宋以宁后面,“我怕还不成吗。”

      这与他平时的硬汉形象极为不符,要是换个不熟悉的人,他硬着头皮也得继续装一装。

      他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唯一一点就是怕鬼。没想到哪怕是从军这么多年,这个老 毛病也一点没改。

      还记得以前军训野营的时候,宋以宁,连溯以及当时的几位同学一起围坐在篝火边聊天。聊着聊着,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讲起了鬼故事。

      当时他们还小,图个新鲜好玩,加上夜黑风高,气氛也浓,又有人接下去讲。什么恶鬼附身,僵尸咬人......说到最后,还有人说起了一个关于水鬼的故事。

      那时他们的帐篷驻扎在河边,说起这个大家都格外兴奋,唯有连溯坐在一边,不敢离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别人一叫他,他便吓得脸都白了。

      那天晚上,他不敢一个人睡,还跑到教官帐篷里跟教官挤一个被窝。从此,同学们就抓住了他的把柄,总拿这件事开他的玩笑。

      后来连溯当了兵,驻守的地方在深山老林之中,风吹过山林,摇曳的枯枝间带起鬼哭狼嚎的啸声。再加上一些灵异传说,常常会让他联想到一些鬼怪之类的东西。就连偶尔穿过林间的野狍子,也老能吓破他的胆。

      于是战友们总说,连溯做什么都冲在前面,但是遇到鬼哩,就倒着走,躲他们后面了。

      说到底,怕鬼算是心理阴影的一种,从小养成的,没那么好改。但除此之外,连溯还真没什么让人挑的出毛病的地方。

      沿街过去是一色土砖砌成的墙。门牌大多被拆了,亦或是落下来被沙石掩埋了。

      两人在黑暗中摸索着,要想从中找到45号,无疑是难上加难。

      连溯把额前已湿的头发撩到后面,使得自己能看得更清楚些,“你说,他们家那么有钱,怎么他小时候会住在这里?”

      “宋成新父母公司事务繁忙,一向没有时间照顾他,所以只好将他交付给家中的老人抚养。而老人在这里生活惯了,不习惯城里的环境,便没有搬去。”

      宋以宁以前来过这里,那时这里人还很多,居民们都很热情。虽不较城市的那般光鲜繁华,但也具备着独有的朴素氛围,更富有人情味道。

      连溯在碎石堆中翻捡了好一会儿,看看是否有什么被埋住的线索,结果刚直起身就听到宋以宁说:“45号到了。”

      “不早说!”这不等于他白捡了嘛。连溯忍不住嚎了一句。

      他扔掉了手中已经老旧锈化的门牌,火急火燎地走到宋以宁身边,却看他站在一棵树前,眼神中流露着复杂的神色,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样。

      十岁之前,宋以宁与宋成新的关系算是非常要好的,几乎每年的寒暑假,他都会来城北和宋成新一起玩。

      他们屋后有两棵不知何时种下的桑树,应是从他们记事起就它们存在。

      那时候孩子们之间流行养蚕,他们俩也不例外。

      饭后他们总是会绕到屋后,一起采摘桑叶,偶尔还会比较谁养的蚕更白胖些,以满足自己的好胜心。

      看着蚕从灰色变成白色,再由白色变成近透明色,结成蚕蛹,最后变为蚕蛾。每次小小的变化,都能叫他们欣喜不已。

      当时宋成新捧着手中的蚕蛾,睁着大大的眼睛问他:“老人们常说飞蛾扑火,那它长大了是不是就要飞走了?”

      “蚕蛾不会飞的。”

      宋以宁不想打击他现有的喜悦,故而没有告诉他,蚕蛾产过卵,便会自然而然死去。

      蚕蛾死了以后,宋成新难过了好几天。宋以宁还陪着他,蹲在桑树前,撅了个小土坑,将它们给厚葬了。

      宋成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土给盖上。宋以宁还记得他说:“早知道它们的结局是这样,还不如扑了火轰轰烈烈的死。”

      在宋成新的眼里,蚕蛾的一生没有干过任何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就像他自己,住在偏僻的郊区,每天过着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生活。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总是要走出去的,像飞蛾投火一般,哪怕只是感受到刹那的花火,哪怕是烈火焚身,他也在所不惜。

      诈骗案结案后,宋以宁就基本上没再去过城北,一起养过的蚕蛾连带着童年的记忆,通通埋葬在了那个夏天。

      而今十几年过去了,桑树依旧安安静静地生长着,仿佛从未变过。而他们之间,早已横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到最后,谁也不肯放过谁。

      “嘿,兄弟。”连溯觉得宋以宁的神情有些不对,从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试着转移注意力道:“既然找到了45号,就别皱着个眉头了,赶紧找证据吧。”

      说着,连溯就打着手电筒,拉着宋以宁往身后的破屋走去。

      宋以宁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与连溯分头寻找证据。二人仔细搜寻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你看,这儿有张照片。”

      连溯从碎石底下捡起一张已经烧掉一半的照片,示意宋以宁过来。

      宋以宁接过照片,照片剩下的一半是那棵桑树和孩童稚气未脱的脸。

      那是他十岁那年和宋成新一起拍的,宋成新烧掉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

      宋以宁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将照片翻到了另一面。照片背后是一行钢笔写下的字,“比仇恨更深刻的,是命运的终结。”

      连溯斜眼瞟了一下,有些感慨地说道:“原来照片上的小孩是你啊......”

      沉吟了片刻,宋以宁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他没说一句话,跑了出去。连溯没辙,只好也追了出去,回到了刚才的树下。

      “怎么,有什么线索吗?”

      宋以宁没有回答,刨开树下的泥土,只见一个金属质地的物体渐渐显露了出来。

      “宋成新这个家伙也太变态了。”连溯一边吐槽,一边拿出了一个证物袋,把U盘装进去放进上衣的口袋中。

      “我先回局里,有什么消息再通知你。”

      连溯拍了拍宋以宁的肩,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嗯。”

      连溯走后,宋以宁打开手机,上面显示了好几个未接电话,是南风打来的,于是便回了过去。

      “喂,南风......”

      电话那头传来她甜美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快了。”宋以宁回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一点回去。”

      “嗯……不用了,你早点回来就好。”她笑着说道。

      不远处的路灯下,南风撑着伞,瘦长的身形被拉出一道更纤细的黑影,显得有些单薄。

      宋以宁见到她时怔了怔,走过去温声说道:“怎么待在外面,外面冷。”

      南风把伞遮了过去,牵起他的手,嗔怪道:“还说我呢,自己淋成这个样子......走吧,我们回家。”

      他反握上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看来我又让女朋友担心了。”

      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手背蔓延,南风感觉心颤了一下。近来她真是越来越受不住了,他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都让她心跳不已。

      完了,她对这个男人无法抗拒!从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注定是要栽在他手上,而且是彻彻底底,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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