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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犬吠(11) ...

  •   【前情提要(风家番外篇简述)】:

      在犬吠(10)当中,方燃因思绪过度凌乱以及压力承受过多,在风于水面前昏迷过去,并在昏迷间回忆起童年时期在风家的往事。

      十岁接回风家的时候结识了旧友风良,并在风良的帮助下懂得了风家的规矩、以及何为正义,但因风良受其父亲的影响过深,他身上的蛊毒愈渐严重,并随时几近疯魔。方燃发现后求助母亲过往的友人炽灯,并通过炽灯求助于对方背后的组织——照枉阁

      二十岁时寻到解药,在方燃的开导下,风良也彻底识清父亲这一罪人,便向方燃提出一并脱离风家,但最终风良还是被风家抓去了地牢当作囚徒处理,时隔多年,风于河引诱方燃去到地牢旁的暗室并企图置于死地。但在炽灯的帮助下,风良得以脱逃并去协助方燃。

      最后,风于河决定害死两人。废弃的暗室被炸响,方燃幸得一命,却要面临生离死别的难堪情形。两人在废墟下度过了方燃的二十岁生辰,风良临死之际,为对方唱了半首《茉莉花》。

      两人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风良至死也未能一赏不朽山的茉莉花。

      正文:

      -

      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

      “你没事吧?”

      刚一醒来就看见风于水那无限放大的正脸,方燃登时就有些发懵,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风于河、不对,是风于水。”方燃极力遏制自己过度冲动的心。情,试探般地开口说道,“你这些日子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欸?”

      这番突如其来的问语,风于水第一时间都还没回过神来,而方燃迫切地想要知晓答案,便又不厌其烦地将话语重复了一遍。

      “你身上有伤,先莫要激动。”见对方几乎都要从床上站起身来,风于水连忙过去拦着,听见对方的问语,风于水思索片刻,很快就回复了几句,“偶尔会有吧?怎么了么?”

      “告诉我,是什么?”

      “……”风于水被问得有些错愕,他倒是鲜少会留意这些事情,而且令他更为恐慌的是,他居然半点都没想起来关于这些事情的任何情节……

      就好像大脑突然有哪处缺了一块,而后不管发生什么,也都无法填补那无法忽视的缺口,明明、明明他记得,不对劲的地方,有很多很多……

      比如,比如?

      烛光摇曳,他们甚至连现在是夜晚都未曾注意到。月亮不知何时开始高高地挂立在夜幕上头,没有雪的夜晚似乎总是要温暖得多,街道已经只剩下稀稀松松的三两个人,也不知何时开始,外面已然亮起了一个接连一个的红色灯笼,或许还勉强称得上是一片大好的情象。

      和话本上的形容词有些出入,真正的咏风城并没有半城烟沙的磅礴气势,也没有水泼鼓面的策马鸣声,有的是那如坠冰窟的深府、深府、深府。

      或许本不应该这样的,门外堆了快要一尺的雪,哪怕是现在跑出去被风刮死在这冰冷的月夜,也总比这些琐碎的杂事要好上不少。风于水没有答话,方燃也不想说什么,而是又回忆起过往的事情。

      说来,那片废墟现在开的白花,或许其中就有茉莉花也说不定呢?

      如果死去的躯体能为土地带来些许养分的话,风良,至少方燃,是多多少少觉着有些慰藉的。

      像是在自我安慰一样,但方燃还是觉着困惑。

      离开风家的这些年来,方燃一直都若有若无地在追随着风良的步伐,他身无分文,但他又固执地要去行遍千山万水,行遍他所知道的每一寸地处。

      可就在这短短几年,方燃不止一次地快要死在哪个荒郊野岭,要么是险些被人追杀致死,要么是差点昏迷冻死在雪地,一直等到逃到南边,或者哪些无人问津的角落,他才算是真正意义上摆脱了风家。

      方燃那会儿性子浮躁,这么些年白吃的那么多苦,再者就是风良的死,却没有一个人承担他这份怨意,他便怪罪到了风于河的身上,不分皂白地就想让风于河得到报应,可现在风于河“死”了,过往一切混沌和清醒,都成了一团泡影,可依旧有人徘徊在时间和记忆当中而不自知……

      比如方燃,比如……?

      “风于水,我现在想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方燃终究是没能忍住,也不管对方信不信,一股脑儿就将这些事情全盘托出,那些让他遗憾的,还有那份无处安放的恨意,全部。

      他知道风于水是不会信的,可方燃不甘心啊,他恨得想要直接杀死风家的每一个人,他巴不得风家下一刻就被满门抄斩,最好还能落得个声名狼藉的可笑下场。

      现在想想,也许不止是风家的人,那时隔岸观火的自己、也有罪吧。

      风于水十分温顺地没有打断,耐心倾听着对方掏心挠肺般的话语,这样的事情其实他也听过,经常会有人将他拉去无人的角落,然后质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语,但听到如此完整而通顺的经过,还是头一次。

      看着方燃信誓旦旦的眼神,很难不让人觉得信服,可风于水依旧不为所动,好似在听一个死去多时的人的一生一样,高高挂着他那事不关己的漠然眼神……

      “信我,你真的,真的是风于河。”

      方燃有些激动地想要抓住对方的手腕,却被风于水略有排斥地避过,就像是潮汐深处的鬼魂徒劳地试图抓住岸边唯一的那支救命稻草,方燃……他还是无法视若无睹。

      好歹对方清醒过来,也能多一个和他一样的人,哪怕就只是多一个知晓真相的人,也好啊。

      “夜深了,你暂且休息一阵,觉得无事就自行离开吧。”

      风于水不经意地弹了弹衣袖的灰尘,吹灭了蜡烛,便起身想要离开。

      “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呢?”

      临走之前,方燃还是不死心地开口问道,风于水却依旧不为所动。

      “夜深了,睡吧。”

      “……”方燃没再回话,而是眼睁睁地看着木门被人无声地关上,他才勉强清醒了不少。

      风于水哪可能发现不了这些时日里的异样和不同寻常,但那些苍白无力的话语怎会得到人的信服,他甚至连记忆都与风于河的过往全然不符,他有慈祥的双亲,还有一群肝胆相照的知心好友……

      他和风于河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平白无故地将他们扯在一起,就好似他是某某人的替代品似的,让人心生厌烦。

      就算他真的是风于河,那他那些记忆又是什么?难道告诉他那些记忆全都是假的,他就真的会信了么?

      况且他并不喜欢风于河,无论是在为人处世还是其他方面,风于河都不算是一个好的家主。

      “我恨了你两年。”

      还未等他迈出一步,木门对面就传来另一道声线,方燃半倚着红色木墙,凌乱的发丝遮掩了满是阴霾的双眼,蛇妖的视力本就差劲,再加上这烛火一熄,他更是一点事物都无法看清,方燃的语色平静,就像是一句生疏平淡的寒暄。

      他开始怀念起不久以前的时日,虽然那时被恨意蒙了双眼,但总比现在这副无处宣泄的模样要好了不少。

      好歹也是活的明明白白,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明明只是短短两年,可他一切都没了,他后来最喜欢的就是茉莉花,他去见过无数朵香气四溢的茉莉花,也听了数十次那首曲子的演奏,却再不能让对方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的不朽山的茉莉花——

      方燃难受得不想说话,等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他便开始翻箱倒柜摸着黑在找着些什么。

      都那么难受了,总不可能啥也不带就走人吧。

      方燃接近自暴自弃地这么想着,床底下还有不少的箱子,却多数是些书籍,风家家主的书籍指不定连篇页都是镶了金子的,顺走几本方燃就毫不犹豫地跳窗跑开,直接跑得像条兔子似的影儿都碰不着。

      -

      在雪地上刚跑出几步,方燃下意识就趁着月色看向书名。

      《金瓶梅》《春色满园》

      ?

      瞬间,风于河苦心经营多年的三好市民的角色,一、夜、裂、开。

      这些书目用脚趾头想想也是卖不了钱的,方燃觉得他现在转身把书放回去或许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可拿着几本镶了“金”的书奔跑在大街上……想想就窒息好吧??

      既然还回去太过尴尬,方燃索性就坐在路边,翻书看了起来。

      也许,这就是十年三好市民的内心世界吧。

      看到如此经典动人的情节,方燃一面翻书一面啧啧赞赏,书籍扣人心弦引人入胜,读者纷纷表示下次还会再看。

      一直等到方燃感到心灵的净化和人生的美好,才堪堪地将书合上,完事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飘飘然感…?

      甚至连方才那副怨意满满的心情都暂且抛之脑后,方燃觉得他不仅怨意全无,还能乐呵地和人唠嗑一晚上的经典阅读。

      而还没等他欢喜上几时,远方,忽的传来一阵喧闹的争执声。

      方燃有些厌烦地抬眼,正想着开口高骂几句,却远远就嗅着一股浓郁的烟味——

      火花四起。

      -

      梦境是一个多么恼人的事情。

      风于水睡得很是糟糕,他开始做起一些杂七杂八的梦,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惊醒了三次,背后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厚重的棉被被踢落在地,他察觉到自己或许是落了枕,光是简单的扭头就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只得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床头的木柜,望着熄灭了的蜡炬出神。

      风于水记不起任何梦境的内容,但他下意识地就觉得,那一定会是很重要的事情。

      和他息息相关,绝对不能忘怀的事情。

      其实风于水也承认,或许方燃说的有些是真的,在风家、在咏风城、甚至是在人间,过去都可以被篡改,记忆也不见得有多真实。书籍的内容轻易地就能被人更改得面目全非,连世界都是能够被人伪造的一个物品,在这样的地处,你能谈什么真情实意。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凭什么对方燃的说法全盘否认。

      风于水难得地会像现在这样夜不能寐,这些年来,不如说是这些时日以来,他开始变得健忘,很多明明十分引人侧目的事情,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记下来,回忆过往也都是些虚无缥缈的记忆,一些普通、又有些太过真实的记忆。

      风于水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他微微侧卧在床榻边缘,费力地回想着梦境的情节,越是渴望去知晓,就越是一片混沌虚无,就好像被人强行灌入了属于别人的梦境,而风于水就是那偷窃记忆的盗贼。

      他或许做了同样的梦,是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周遭围着陌生的人,他还有些激动地聊着昨夜的梦境,还有一个又胖又严肃的老男人,一直一直站在他视线触及不到的某个角落……

      然后,然后天亮了。

      然后醒来,依旧是无边的深夜,也就是现在。

      暖炉早就在不久前熄了个干净,他本想趁着这一势头多回想起些什么,就被几个来势汹汹的喷嚏打断了思绪,只得起来穿上衣服,出去围着风氏闲逛。

      风于水很喜欢到风氏附近的一片荒地散步,那儿一直都布满了杂草和簇拥着的小花,他说不出名字,只知道里头兴许是掺杂了些茉莉,光是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可惜现在都快除夕了,花儿几乎全都死了个干净,只有野草还疯也似的胡乱生着,肆无忌惮地争夺那稀零的几分肥料,

      这儿以前经过一场严重的爆炸,原因不知为何,只知道从那之后,这里成了片荒地,罪魁祸首还是前任家主风于河。

      一想起风于河,男人便又回想起方才方燃的话语,真是好笑,怎么人人都说他会是那种烂人……

      残害同门是最遭人唾弃的,况且还想杀死自己的亲兄弟,他怎可能会和这样恶心的人扯上关系,他怎么也不应该会和这样恶心的人扯上关系。

      可没由来的,风于水只觉一阵烦躁,好似有股无名之火,呼啦呼啦地在脑袋里狂烧。

      他甚至在猜想自己是得了风寒,所以才会像这般那样昏昏沉沉,头重脚轻的感受就和醉酒一样令人头晕目眩。走了不知多久,他忽的意识到,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小雪。

      不打伞的话会很容易会受寒的,可显然风于水并没有那份闲心回去拿伞,只是似有似无地加快了步伐。

      天是蒙蒙的灰,雪下得不大,但却下得急促而迅猛,还有一阵阵的冷风。荒地没有什么人,貌似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会半夜出来闲庭信步,

      没走多久,他便换了条路朝风家对面的街道走去。已经接近除夕了,街上或许会有几家夜宵铺子还在开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吃些热食垫垫肚子,还能打发打发时间。

      一走去门口,就看见灯笼旁边津津有味地读着书的,方燃。

      这副模样和他平日里刚烈的性子全然不符,看见方燃在看书简直堪比风氏此时此刻突然着火一样,令人又是震撼又是……

      等、等等,什么地方起火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晕了,语文阅读的一句话概括我基本是拿零分的,下次再也不整这种与剧情有关的番外了!!!
    这篇之后再讲讲易望青那边的事情(其实是前半部的裴向感情戏主场),然后,就可以,长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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