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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如何众叛亲离(下) ...

  •   尽管剧院就在对面,方若绮却是过门不入,先回了一趟公寓,将晓爱的蛋糕安放在冰箱。怕蛋糕易碎变质还在其次,天晓得将它暴露在正排练到筋疲力尽的一群“饿狼”面前,还有多少能落到关古威手中。无端端多绕了半个城市的路,是纯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抑或同病相怜、心有戚戚?
      是否潜意识中,也有零星的不希望某人误会的考虑?
      因为认为再好的化妆品对于皮肤也会造成负担,方若绮几乎只在工作需要时才会化妆,平素大多素面朝天。由于天生丽质,倒不觉有何不妥。这次明明只是充当“邮递小妹”,却细细化过淡妆。方若绮也是情非得已:大眼睛自有大眼睛的妙处,然而,一旦休息不佳或者精神灰败,黑眼圈会来得特别明显。虽说并非是去见黎华,难免还是要被他见到。隔了那么久没见,她不想第一眼便被瞧出疲态。说来好笑,即使同黎华浓情约会都常常是粉黛不涂,如今互不往来,反而为他画眉施朱。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其实,比起取悦自己的人,女人更加不会令不屑于取悦自己的人看到狼狈的姿容。那是她的自尊所不能容许的。
      方若绮打开一个提箱,好不容易选出一件中意的衣服马上又摇头否决。如是反复了数次之后,终于耐不住拨通了“前任败家女热线”:“喂,芊菁,Fashion emergency。给一点儿意见,要怎么穿才能令一个人觉得我不是特意要见他,但是又很高兴见到他?”
      “去借空姐儿的制服。”另一端传来的答案满是嘲笑,停了半刻,幡然察觉出不妥,迟疑着问道:“你不是……这么快又要向黎华示弱吧?
      “没……不是。”
      “少狡辩了,”前一刻的嘲讽渐渐成了呵斥,“方若绮,人家对你挥之即去,你还招都没招就赶着往他身边去凑。怨不得别人一点都不把你当一回儿事。”
      “他是在乎我的。”方若绮理不直气不壮地回嘴。这是面子上挂不住的被动反弹。哪个女人愿意被人指出她一心一意对待的人根本不在乎她,即便她自己确实渐渐不能确定,她在他的心间占到几斤几两重。
      “对对对,黎华何止是在乎你,简直把你捧在手心、捧到天上。所以你们两个才会他想怎样才能怎样,你稍有忤逆,就会落得无家可归、要来求我收留。”
      “原来是嫌我碍着您那宝贵的公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古大小姐多时,忘了告诉您,我已经自行找了地方,以后我的事儿,不劳您费心。”方若绮业已恼羞成怒。她从来晓得芊菁话语伤人的功力,却从未像今番被伤得如此之重。她那么难过,不因言辞尖酸,而是因为,芊菁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事实。她不想正视,却不能忽视。比起穷凶极恶、成心的攻击,事实往往更具杀伤力。
      “方若绮,你这个笨蛋!简直是女人的耻辱!”古芊菁的声音愈发寒凉,“你以为我愿意操心你那点儿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感情闹剧?我和靖阳玩得不知多开心,你偏要来烦我。以后没事别打电话,有事也别找我!”说完干脆地挂断了通话。

      说话的时候,古芊菁正站在秦皇宫门口。童靖阳远远地举了个圣代回来,递给古芊菁,却被她一手拂到了地上,微垂的美目中溢出止不住的凛冽:“怎么这么慢,不吃了!”
      “你……”童靖阳心想难得相聚、懒得口角,忍一忍脾气,去拖她的手,“不要进去又闹着想吃。”
      “里边有什么好看?我要回宾馆!”不给童靖阳恶语相向的机会,她竟自顾自向回走了。留下童靖阳满头雾水,不知那女人哪根筋又搭错,一会儿缠绵娇蛮,忽又暴跳如雷。只当她是阴晴无常、惯常无理取闹。
      事事皆有因,你不一定寻得到罢了,哪里又有无理取闹这一回事呢?

      方若绮听着电话断线的声音,脑袋像木了一样不知如何动作,良久才想起将电话挂断。不由得凉意暗生,暗暗喟然:真不错啊方若绮,黎华要同你分开,王大哥同你不通音信,竟连芊菁也一并得罪,众叛亲离,该是指日可待了吧?
      纪梵希的海胆头睫毛膏,卷翘有余,防水不足。方若绮心生哀伤,又恐沾染妆容,唯将五官将哭的动作,强行挤成一个难看的笑容。是否有一文化相异的世外僻处,以哭泣表征欢乐,以笑容代表忧伤?她想去到那里托生,尽情欢笑。

      如是磨了一个多小时,方若绮总算是出了家门。已是下班的高峰时段,路上也不说堵,只是车如流水排成长龙,前进的速度比不过行人道上的小学生一边赛跑、一边猜拳。不过是要请关古威去家中品尝晓爱的蛋糕,电话、短信满可以办到,她却兴师动众,落得受困人潮。方若绮满心烦躁,诅咒自己好笨。她情愿相信坚持此行,是忘记了还有其他的通讯途径,也不愿意识到她其实还有其他的动机。
      真正到了剧院,已经快到八点。楼上灯还亮着,方若绮有些庆幸公演在即,每周一演职人员自清晨六点多开始排练,加班加点有时甚至要到深夜。否则,她这一趟岂不扑了个空?她径自上楼去,高跟鞋叩在阶梯上声声清脆,才拉开排练厅虚掩的房门,却撞上另一侧有人刚要出来,她几乎撞入他的怀抱,额头快要碰到他的下巴,冲撞的气流使她发丝轻扬,一时忘了避闪。也许本就不想避闪。
      那一阵阵来袭的香风,contradiction,她怎会不知是谁?
      那是她命数中避无可避的人。
      方若绮微微扬目,偷偷地去看夜夜在梦中萦回的脸孔。从前别人对她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只当是为赋新词无事悲秋,如今她是真得信了:前一周明明才见过,她怎会觉得恍若隔世?不知是否心病作祟,她总觉短短七天未见,黎华的气色似乎又差了一些,原本只是些许欧化下陷的眼窝陷得更深。先前对于排演延时的庆幸一扫而空,甚至有几分埋怨高明权简直周扒皮转世,夜半鸡叫使人不能得闲。这几天想象着黎华如常生活,徒留自己忧心烦恼,她不是没有怨过他,也曾自我催眠相信自己恨他入骨。却在真正见面的一刻,一切纠结仿若烟消云散,只剩下无以复加的心疼。
      芊菁骂她女人之耻,想来没错,在黎华面前她难道攒不出一丝骨气?
      “若绮。”平视的角度刚好看到他的喉结伏动,艰难,带点沙哑,一动不肯再动,似乎是等她完成下文,再度首先示弱。一如每一次的争端,总是发乎他,止于她。可她怎能自轻自贱到每次都遂了他的心?于是她抬头凛凛与他相看,伴他那么久早已将他满眼迷雾、不辨真心的本事摹到七八分像。她说:“不要叫我,我来不是找你。”语音拿捏得当,有淡漠和疏离。
      黎华似乎一愣,只在一瞬便复平静。答道:“既然方小姐不是来找我,请你让一让路,好吗?”声音笑容风度俱是得体。
      方若绮这才醒悟,自己原是霸着房门“一妇当关,万夫莫开”,此地无银地念着不是来找人家,却足足将人拦了好几分钟。不禁窘得满面发烫,有时她真得怀疑上天成心同她作对,好不易要在他面前硬气起来,偏偏洋相百出。她气急败坏地闪身而过,也不知是不想抑或不好意思理会被甩在身后的人,径直向关古威走去,人未到,声先至:“阿威,是不是又馋虫大作了?晚上要不要去我家打牙祭,……”想起范晓爱的嘱托,将原本要说的话换做谎言,“我烤了蛋糕哦。”
      这样大喇喇地喊出,除开高明权眼神中闪过些许不解,周围的人倒也没什么异样。圈内人人皆对方、关二人这对多年的“吃友”习以为常,加上黎方的婚姻本是秘密,除开婚礼当事本人、高莫夫妇、远在他乡的王导,和一位至死不能泄露任何秘密的神父,世上再也无人知晓。就连古芊菁、关古威等至交都认为黎方还在爱情长跑的阶段,再淡一些的熟识则只知二人常常生出些暧昧,也不知是炒作抑或真情。反而方若绮自己吃了一惊。她这是在做什么?将朋友对初恋情人的最后一丝牵挂自私地用作对另一个男人的试心石?
      “大姐,你做的东西也能吃?”高强度的排练之后,关古威垂晃着双腿坐在舞台的边沿,一副欠扁的表情问道。
      “什么嘛?”这话虽然是在开她的玩笑,方若绮实则对那蛋糕也提不起底气辩护,听晓爱的叙述,她的厨艺倒像是不分伯仲一样糟糕,只得含混着应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关古威神秘兮兮地向方若绮招手示意她附身上前,耳语道:“刚刚黎华在门外僵了好久才离开。不知你们又在搞什么飞机。不过你利用我刺激他的企图似乎是得逞了。”
      “谁说我是在利用你刺激他?”心虚地抵赖之后又问,“真得僵了好久?”
      “还说不是?”
      “怎么,你有意见吗?”关键时刻,还要请出野蛮当道。
      “没有”,关古威抓抓头发,大咧咧地笑,“只要有免费的食物,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虽然交情颇深,多是外出相聚,关古威实为第一次被请到方若绮的“家”,个中原因自不消说。可怜关古威,前一刻还好奇与热情涨得满满,谁知房门推开,灯一燃亮,看到的竟是这样的景象:沙发和地上堆着几个提箱,其他各个家具罩着白布,除开床上稍容身之处,整室之内再无坐人的地方。大跌眼镜之余,关古威不禁咂嘴:“哇,大姐,我以为我已经是懒到登峰造极,在你面前还是甘拜下风。你这里能住人吗?”
      “嗯, ……”考虑到关古威并不了解她与黎华曾经同室而居等等复杂的因缘际会,方若绮囫囵道:“这一周刚换了住处,还没来得及整理。”
      “哦,那今天岂不是可以顺便当成帮你暖宅?”关古威的兴奋又被唤起。
      “嘁,哪里有人帮别人暖宅是两手空空上门蹭吃的?”
      “哪里有人招待别人暖宅连个地方都不提供给人坐的?”
      方若绮着实理亏,新宅此刻布局着实荒唐,总不能二人蹲在冰箱前将蛋糕解决掉吧?二话不说着手归置茶几、沙发,却被关古威一手拦住:“都累了一天,晚上还要收拾房间,太委屈自己了吧?”
      “那我不收拾,你又要抱怨没地方给你坐。”
      “安啦,”关古威调皮地眨眨眼睛,拽住覆在立柜的长方布单两角用力一抽抽了下来,铺平在茶几旁的空场,一切停当,冲着呆立在一旁的方若绮招手,“若绮公主,还不快坐上神毯。”
      方若绮依旧立在原地不动,嘟囔道:“什么嘛,周围只看得到乱七八糟的家具、行李,还说什么神毯?”
      “别急嘛,”关古威走到窗边,将有些旧了的米色窗帘拉开,四合的暮色与漫天的星光月影登时被邀满一室,“你看,神奇的世界一直都在,只不过是被你挡在了窗帘后边。”
      关古威面朝窗外一本正经地发出这番论调,说完回头向方若绮扮了个鬼脸。方若绮心中一震,住的时日说少也算是住过了三天,若不是今天请了关古威来做客,她还不知这客厅内竟有一壁风流如此的落地窗。每天只管守着墙角顾影自怜,抱怨周遭暗淡无光。
      关古威忽又唤道:“公主!”
      “什么,阿拉丁?”方若绮也打起精神,顺着他的话接到。
      “大姐,你好自恋哦。”关古威转过头来贼贼地望着方若绮,又指了指窗外,“没有叫你啦,我是在说萧依莉,和我一起签约在翱翔天际的艺人。她主演的古装片《红拂夜奔》刚刚上档,就被票选为‘最具公主气质的女艺人’哦。大姐,你要加油啦,看来现在各大榜单已经不是方若绮的天下喽。小心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要你管?”方若绮颇为尴尬,不由凶了关古威一凶。顺着关古威的指引向窗外望去,对面的公寓也敞开着窗帘,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女孩守着一豆荧荧之光,在窗边伏案不知写些什么。
      “前些日子听皓熏讲为了方便演艺事业,依莉从家中搬了出来,倒是不知她搬来做了你的邻居。”关古威兀自说着,像揽哥们儿一样一把揽过方若绮的肩头:“要不要我奉献一点人格魅力,帮你打好邻里关系?”
      “就我方若绮往这儿一战,人性的光辉熠熠闪耀,还要靠你同谁打好关系?”方若绮撇他一眼,不屑地回道,转而又说,“不过请她过来,大家一起坐坐,认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对嘛,像你这样年纪一把,应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要不然天后的宝座什么时候被人撬走你都不知道。美貌身材都比不过人家,还不赶紧摸清对方底细,知己知彼?”
      虽说知道关古威不过是同她玩笑,方若绮还是止不住暗自悲凉了一番:倒不是在乎所谓天后的宝座,她早没了当初闯荡娱乐圈时的锐气同野心;只是时钟不肯倒退停滞,她一日老似一日却是不争的事实。25岁开始念老或许会被骂做无病呻吟,然而,女人确是从20岁开始便愈来愈恐惧衰老,直到她找到愿与彼此终老的那人长相厮守方可稍稍缓解、安心老去。可怜方若绮,天晓得她还要同那人耗上多久?天晓得她还能陪那人耗上多久?
      她将这般翻覆心事自己收着,却是装作一脸坦荡随着关古威去到对面拜访。铃响之后许久,才有人来应门。即便早已听说新人萧依莉如何如何美,真人相见还是令方若绮吃惊了一下。她原以为放眼娱乐圈,席若芸同古芊菁算是美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谁想萧依莉比之席、古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身量高挑似弱柳扶风,肤质白皙若玉梅映雪。一袭珠光粉色的睡衣出自维多利亚的秘密,有低调的奢华同年轻的律动,发色接近方若绮自身的栗色,但更加长直垂顺。
      “方小姐,真没想到您会光临寒舍。阿威,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萧依莉看到来客,显然也很惊讶。
      “这么晚来打扰你真是抱歉,我现在住在你对面的公寓,看到你也在家,想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坐坐、吃点儿东西。”对方措辞无比礼貌谨慎,倒令方若绮不自在起来。
      “是啊,依莉,过来坐坐吧。”关古威也在一旁帮腔。
      萧依莉见盛情难却,便不推辞,随关、方二人去了方若绮的公寓。
      自古至今,自讨麻烦之事缘何屡见不鲜?那是因为麻烦在麻烦起来之前,看着并无不妥,甚至光鲜亮丽,你通常无法知晓她是个麻烦。任你多么七窍通透,总不见得能掐会算。
      关古威同萧依莉席“神毯”而坐,方若绮自去厨房取出蛋糕,放入微波炉稍稍加热,又给三人各用玻璃杯子冲了一杯茶。家中食物储备简陋,只有茉莉花的袋茶。
      萧依莉接过茶,嗅了一嗅:“您这是去年雨前的陈茶啦。加上用普通的玻璃杯而不用内壁均匀的紫砂冲泡,色质香又都去了大半。”
      话都是实话,方若绮心下却生了几分不舒服,但也没做言语,只是笑道:“我这儿器具、茶叶备得粗陋,要委屈一下萧小姐了。”边说边将蛋糕端出,细腻的白色表面上,零星撒着莹黄的柠皮碎末,令人食指大动。
      关古威却是面色一凛,低喃着:“柠檬起司蛋糕……”
      还未待他继续评论,萧氏美人儿率先皱了眉头:“起司蛋糕……我是不吃多奶油高糖分的食物的。”停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依莉还要赶一本散文集子的稿约,就不在这里扫大家的兴了。方小姐,谢谢您的款待,阿威,也谢谢您。”
      箫依莉道别离去后,方若绮看到向来“见食眼开”的关古威依旧托着托盘半晌未动,没好气地问道:“你又有何指教啊?”
      这世间的女子心胸纵再宽阔,也受不住满腔的热情贴上冷脸,恰似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关古威缓过神来:“没,幸亏你没把蛋糕烤糊。我是发过誓再也不吃烤糊的柠檬起司蛋糕的。”
      关古威不知方若绮已知柠檬蛋糕的渊源,方若绮知道关古威不知她已知其中奥妙。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博弈,方若绮占着先机,试探道:“为什么?”
      “不好吃呗。已经吃坏过一次,还不长记性?”关古威装着没心没肺地答道,想了一想又帮萧依莉解释,“若绮,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依莉人不错,只是因为出身豪门,千金小姐做派重了一些。”
      “我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现在忌吃高糖高脂食品的女孩子不知多少,可不是人人都拥有我这样百万美金的吃不胖的身材的。”方若绮装着不明就里,又帮萧依莉找理由道,“我想她也是白天拍戏累了,我顶烦的就是拍古装片,辛苦死了,服装穿起来又热又重,还经常会受伤。刚刚看她十指的指节都青肿红紫,我们是不该打扰人家休息。”
      “嗯,大姐最大度啦。”
      “少谄媚啦。”方若绮随关古威嘻哈带过,其实她哪是大度?不过是不想为不相干的人带来的小麻烦坏了心情,她必须要操心的人事还不够复杂吗?
      然而,对于方若绮,萧依莉既非不不相关,也不是小麻烦。当然这是后话,此处不做赘述。
      “怎么样,蛋糕好吃吗?”方若绮一边问关古威,自己也吃下一口。味道十分平常,但比起晓爱描述的“黑糊焦蛋糕”已不知好了多少。
      “柠檬汁加多了一些,有一点点过酸了,”关古威答道。甜腻中渗透着酸涩,就像一段青涩岁月中无果的恋爱。关古威以为那是他永不愿再触及的痛处,谁知他竟享受这淡淡袅袅、不完美但乐在其中的滋味,“不过我喜欢。”他看到不远处方若绮被入夜渺茫的天光镀出柔晕的侧影,头脑中朦朦胧胧映出了许久不敢回想的有着几分神似的另一张面庞。
      窗外,一轮圆月当空,几缕云丝点缀其上,关古威声音中都溢出笑意:“大姐,快看,那是我送给你的暖宅礼——另一块起司蛋糕。”
      白色布单当做神毯、皓月高悬当做蛋糕,晓爱说得没错,阿威是个好情人,但他活在理想,并不活在现实。也许,好情人总要有几分脱离现实的浪漫情怀?
      这一夜,方若绮傍着关古威又笑又闹,有几次却难忍泪盈于睫。这一夜,月圆人不圆:那个不惜众叛亲离为一个男人远走他乡、却又悄悄眷恋着初恋情人的女孩,是否也在某个角落对月叹息?而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人,是否也在仰望着同一轮明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如何众叛亲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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