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蜕》炫然琰

2、无言以对

　　限量版的豪车停在路口迅速引起围观，程回带着墨镜，身形高大，满头银发，上身白色印字Gucci短袖，下|身Gucci千鸟格子休闲短裤，脚上一双FERRAGAMO蟒蛇纹乐福鞋。

　　整个人白的发光，站在人群中海拔极高，周围人还以为是哪个明星，纷纷拿出手机拍照，人群里好几个姑娘咬着嘴唇，默默拿出手机上打开网站开了看，活在她硬盘里的人，竟然能在三次元看到，有生之年系列。

　　戴前灯对周围的一切熟视无睹，他的头刚好到程回的胸前，刚洗好的头发随着他走路一翘一翘的，程回伸手压了压。

　　“嗯？”戴前灯歪着头问。

　　“Curled up.”程回的手指绕了一圈。

　　戴前灯懒得用手机翻译，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继续往前走。他们学校附近的这条小吃街是他的最爱，从大学报到的第一天他就爱上了这里。

　　“Wow crazy.”程回简直不敢想象怎么会这么多人排队吃饭，东西五花八门，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他走马观花看着。

　　“你是想吃小吃，还是想进里面的餐馆吃？”

　　可惜今天不能吃辣，或者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吃辣，简直是人间噩梦，没有辣的生活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Up 2 U.”

　　这个地方要不是戴前灯带自己来，他根本不会来，人太多了，太热了。

　　“Xin，Can we take it out”

　　戴前灯已经买了两份冰豆花和双皮奶，在脑袋里消化了一会儿，“你说中文吧，英文咱俩交流有时差。”

　　“没什么，这两个是什么东西？”程回接过去，舀了一口尝了尝，味道还不错的样子。

　　“小吃，冰豆花和双皮奶。你能吃辣的吗？”

　　就算吃不到看看也是好的。

　　程回挑了挑眉，“无辣不欢，但是不能吃太多，会影响拍摄。”他说完指了指脸，这张脸不能有任何瑕疵。

　　戴前灯点了点头，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排起队来，没有一个小时根本吃不到，程回听到这个时间先崩溃了，他弯腰瘫在戴前灯的后背上，双手搭在戴前灯的肩膀上，伸出手浏览网页，刷着国际流量看着视频，戴前灯等得也无聊，跟着看全是英文字幕的电影。

　　终于等到他们了，但是架子上的串已经空了很多，老板也没有补货，可能店里根本就没有存货了，他挑挑拣拣弄了一大捧，给程回要了个红油的，自己要了一份臊子蛋炒饭，刚才吃的那点东西全都消耗在排队上，他又点了两份老红糖冰粉和西米露。总觉得程回可能低估了中国的辣。

　　刚坐下不到一分钟串就端上来了，程回看到飘着红油的辣，先拍了个照片，发了一条ins，画面只露了戴前灯半个肩膀。

　　戴前灯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日式的饭前动作，其实他在心底许愿，希望每一天都能吃到这里的小吃，厚实滑爽的口感简直太治愈了。

　　“你不吃辣么？”程回尝了一口，他觉得从胃里烧出一团火来，直逼他头顶，他捧起桌子上的冰粉吃了几口。

　　戴前灯笑了笑，虽然吃不到辣不爽，但是看到这个就特别爽。

　　“拜你所赐，现在不能吃。呵呵哒。”

　　程回恍然大悟，手撑在桌子上继续吃着，非常奇怪的味道，但是还不错，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母亲说中国的美食是你用一生都尝不完的宝藏，他信了。

　　桌子对过的少年低着头，吃着炒饭，坐在那里安安静静，让他想起来无意中见到的鬼兰。凭他的直觉，这个少年不是GAY，若不是无路可走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少年低垂的刘海遮挡了他半个脸，看不清神情，吃东西时候嘴巴习惯性抿成一条线，让他想起在床上少年承受不住手压在头上的时候，嘴也是抿成这样一条线。

　　想了解这个少年，想了解得再多一点。

　　他举起串串，放到戴前灯的嘴边，“要不要吃一点点？”

　　“嫌だ（不要）。”

　　程回收回手腕，他入行的第三个年头合作的就是一个日本少年，说过这句话，那是也是一个很奇特的少年，志向是成为日本最出名的几V男优，现在他却功成身退，却做起了教师。

　　戴前灯吃饭的样子很安静，程回还是把剩下的串串吃完，嘴唇像是涂抹了晕染唇膏一样。

　　俩人吃完往出走，人还是那么多，队伍还是那么长。

　　“本来没这么多人的，假期回来成了网红打卡的地方，搞得现在我们吃个东西也得排很长的队。”

　　程回嗯了一声。

　　“你住在附近吗？Xin？”

　　“我学校就在这。”

　　“我开车送你回去还是？”

　　中国人考虑得比较多，既然是学生，那么势必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影响，毕竟自己这次运过来的车有点扎眼。

　　戴前灯当人不想这么招摇，虽然现在走起路来极度不舒服，但是人言可畏，虽说自己坐实了这样的事情，但起码没有被包养，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

　　“不带我去你们学校转转吗？大学什么样，我比较好奇。”

　　程回盯着戴前灯的脖颈，一层细汗。

　　“大学有什么好奇的，除了图书馆体育馆就是教学楼，地方比高中的大点而已。”他当初选择这个学校的时候就是在985里面随便选了一个而已，636分可以去的地方很多，离家远的地方也很多，为什么会选择成都，大概是听了赵雷那首歌的缘故吧，想来看一看，想来体验体验，虽然沙河宿舍很旧，但小吃很多，他们专业大学四年都在这边，不用折腾。

　　“我没有念过学，我的意思是我没怎么上学过，大学也没有。”

　　程回从小接受的是私人教育。

　　戴前灯倒是觉得意外，他真以为没上学就是没上过学，“那等会儿你确定你能找回来吗？”

　　程回想了想，他有点路痴，还真的难说。

　　“那下次吧，再见。”程回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明明比戴前灯大七岁，偏偏看起来还很幼稚。

　　戴前灯真没想到上帝给了这个人颜值的时候把智商全收了回去，车明明在前边，这人竟然掉头往后面走。“程回！”他双手笼在嘴边喊了一声。

　　这一声淹没在人海，可是程回还是听到了。

　　程回双手插兜，侧了半个身子过来，墨镜还戴在鼻梁上，不过被他往下推了推，露出好看的宝石蓝眼睛。

　　戴前灯伸手指了指这边，程回尴尬得笑了笑，抬脚又折回来。

　　“我把你送到车上，导航你会用的对吧。”

　　“我还是买个中国的手机和卡，用你的身份证可以吗？我的好麻烦。”程回觉得入乡就该随俗。

　　感觉回到宿舍会被关外面，戴前灯任命地带着程回买了台手机，办了一张电话卡。然后又教他简单的常用软件使用，程回很聪明，是中国老师最喜欢的类型，教一遍就会。

　　俩人互存了手机号，加了好友。

　　戴前灯走到学校南门的时候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翻开朋友圈，果然，最近一个星期的内容下面全是程回的评论，一色的英文。他的同学已经开始在底下拉出一长溜的对话界面。

　　这孙子谁啊，装逼啊——

　　翻译软件翻译过来的吧。

　　......

　　戴前灯叹了口气，垂下头，右手攥着手机，有必要非委婉地提示一下程回这个老外了。

　　“不许在我的状态下用英语评论！”他附赠一个发怒的表情。

　　程回发现新大陆一般，回了他一连串的好的表情包，戴前灯松了口气，再次点进朋友圈，所有的英文评论都不见了，换成中文的了，还是他妈的诗词！

　　下面的跟评：

　　这孙子谁啊，装逼——

　　唐诗三百首入门水平。

　　Xin是什么意思？甜心？

　　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没事，这个城市对这个包容性很大。

　　我们都不会歧视你的。

　　......

　　神泥马的甜心，是菊花新的新，下次一定要告诉程回他的名字，不许叫Xin。他已经被开封了。

　　刚进宿舍楼，他冲进洗手间，吐了个底朝天，还是恶心，那种感觉还是让他恶心。他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比纸还白，好想给自己放一首发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