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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难道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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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星月广场已经有一段距离,站定,抬头望向被天灯满布的天空,低声轻喃:“你说,天神们会收到我们的愿望吗?”我也不知道这话是在对他说,还是自己。
“或许。”
这算什么回答啊?我有些不满的扭头看他,却十分意外地发现他正出神地凝望天空,那一本正经的神态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也在诚心祈祷,希望天神们实现他的愿意吗?或者,他有心事?
猜测别人的心思对我来说本就很困难,更何况对象还是樊斯琦这样谜一般的男人。甩甩头,决定不给自己找麻烦。他想发呆,我就陪着呗。
不过,他发呆的时间是不是久了点……
我们站的地方可是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木春节这种特殊日子本来就人多,更何况我们所站的位置还是星石广场和星月广场的交结处,随着天空中天灯数量的急剧增加,成倍的情侣慕名而来,我俩在路中央这么杵着真比路障还碍眼。
最糟糕的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噢,还是让我死了吧!
我的异样不期然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略一定神,脸色还是有些茫然:“怎么了?”
一直仰着脖子不嫌累,大街上这么吵他也能像站自家花园赏星星似的出神,真是服他了。这会倒是问我要干嘛,早去哪了!
尴尬地干笑了几声,不动声色地辨认好方向,缓缓抽出被他一直握着的手:“呃,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白痴才会跟他说实话,多丢人。趁他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赶紧解决掉。
满脑袋的莫名其妙,看我奇怪的走路方式,他还是不放心地跟了过来:“佳思,你没事吧?去哪……”
我猛然站定,回头,威胁性地一瞪:“给我站住!你,在这等着,要是敢跟过来,我跟你没完!”
“佳思……”
“别跟过来啊!就在原地等着!”哎,哎……再不快点就要爆掉了,该死的,厕所怎么那么远啊,真是要把人逼疯了!
呼……无压力,一身轻松。
远远就看到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倚在木椅上,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他很快也发现了我,起身走向我,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我,脸上仍然是那熟悉的灿烂笑容。
当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时我诧异地抬头:“你也喜欢吃冰淇淋?”因为他另一只手上也拿了冰淇淋。
为了了解我的爱好,他对甜点早就做过研究,给我买冰淇淋也不是第一次,但据我所知他本人并不喜欢甜食,不,应该说他根本没想要尝试。而这两支同口味的冰淇淋显然不是给我一个人买的,那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听到我这么问,他唇角上翘,脸上耀眼的笑容竟变得有些惑人:“看你那么爱吃,我就想试试看。”说话间,伸舌舔了一口,眼里呈现出惊喜的神色,“原来是这个味道,难怪你喜欢。”伸舌又卷了一圈入口,那满足的表情几乎要让我以为他是自己想吃才买的。
他也喜欢吃甜点?还真是让人意外……阿菲除了布丁可是最喜欢吃冰淇淋了……
手上的力道加重,我莫名的抬头,却落入一双微愠的金眸中:“和我在一起,不要老是心不在焉,我会误以为你在想别的男人。”
他在生气。
虽然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好好先生,可面对我的时候他总是笑的那么灿烂,偶尔还会露出单纯无害的孩子气一面,对我发火还真是头一次。别的男人……这话是怎么讲的,阿菲只不过是一只猫罢了!好吧,阿菲的真身并不是一只猫,但顶多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能称得上是个男人么?他这醋也喝的太没道理。
阿菲,阿菲……阿菲是无辜的啊……
「师叔,失踪了。」
是了,泠然还说阿菲失踪,不,不,阿菲不会有事的,阿菲是梦神,他是神啊,神不是至高不上,万能的么,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佳思……”斯琦的声音里有些异样,但我却无心细想,因为我的全副心神都在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阿菲一定会平安回来,天知道,越是这样,我的内心深度却是越加不安,心中的某个角落不断地发出一个声音:阿菲一定是出事了。我努力不去理睬那个声音,情绪却是越来越不受控制。
“妈妈~~~”清脆悦耳的童声打断了我的混乱思绪,抬眼,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奶声奶气的扯住了跟前女人的衣角。圆亮的大眼睛里滚动着整个夜晚的星光,粉嘟嘟的嘴噘着,半是乞求半是渴望地仰望着自己的妈妈,“妈妈,我要棉棉糖~~~”
年轻妈妈叹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宝宝,棉花糖吃了你的牙牙会长虫虫的哦!”
棉花糖……
粉嫩的小嘴委屈地噘着,圆亮的大眼睛里迅速储满了泪水,带着哭腔哽咽:“我……要棉棉糖嘛!呜呜……妈妈坏,不给宝宝买……买棉棉糖!呜呜……”
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涌进了我的脑海,阿菲也曾经向我吵着要吃棉花糖,他也会像眼前这个小男孩一样在得不到自己心爱之物时哭着闹着,甚至撒娇缠人,他总是能想出办法让我答应他的要求。
樊斯琦的手不知何时抓住了我手臂,他脸色看上去说不出的怪异:“佳思……”
但所有的不同寻常此刻都无法抵过我对阿菲的思念,我反手扣住樊斯琦的手臂,声音哽咽:“斯琦,我现在真的好想他。虽然他总是因为我的粗心大意气的破口大骂,也会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藐视我的品位,还不时的指使我给他做喜欢吃的甜点……可是,我现在真的好想,好想他啊!”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朦胧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黑亮的小身影,心痛悄悄划开。
身旁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我打算扭头查看的时候脑中突然传来陌生而熟悉的呼唤,飘渺却真切的让人无法忽视:“徐佳思……”虚弱的有如耳边轻喃。
这个声音……我迅速在脑海中搜索有关这个声音的记忆,脑中一亮:“金蛇兄?!”
“徐佳思,救……墨菲斯……”
“金蛇兄,你说救……阿菲怎么了?!”他的话有如一颗深水炸弹将我搅的六神无主,可是我却不敢任由自己的情绪爆发,因为我害怕那有若游丝一般的声音随时会消失。
“他被……啊!!”声音在凄厉的惨叫声后中断。
“金蛇兄!”眼前的画面逐渐回复到现实,我焦急无措地向四处张望,手腕上的疼痛将我的思绪拉回,抬眼:“斯琦!你……”此时的他脸苍白的吓人,往日红润的唇呈现出令人心惊的灰白,耀眼夺目的金眸泛着慑人的腥红,那模样就像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着的亡命徒。
“佳思……”
我真的要疯了!双手抓住他的胳膊,有些失控地大喊:“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啊!生病了就去看医生,你干嘛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陪我出来过木春节?一个这样,两个也是这样……”声音沙哑,呜咽地轻摇着他的手臂,“你要是再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办?”
他呆愣地看着我,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后将我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你是在担心我吗?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在乎我,真的很开心。”
在他的怀中我立刻变得安静,他身上特有的清新气息瞬间包裹住了我,耳边逐渐平稳的心跳将我暴走的情绪慢慢平复。在他胸前不自觉地蹭了蹭轻喃:“你是我男朋友嘛,不在乎你在乎谁?”
耳膜剧烈的震动,头顶传来他愉悦的笑声:“这会倒是有身为某人女朋友的自觉了。”
某人……他不说我还不打算追究,现在这个某人自称为别人的男朋友,那我这个做女朋友的可就不能太失职了。轻推开他,上下细细观察了一番,很好,他活过来了:“说,你到底是怎以了?也就眨眼的功夫你就跟个病入膏肓的人一样,脸白的跟张白纸似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别跟我说你没事,我不信!”眼一横,我厉声堵住了他打算说出口的话。
面对我的横眉冷对他竟然笑的越发开怀,随性地勾起我的一撮头发在手指间把玩:“还真是急性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低血糖罢了,可能今天太高兴所以才发作。”
“低血糖?”听着的确不是什么严重的毛病,可是……不对!“你骗人,既然不是什么严重的毛病,那干嘛一个晚上连着发作两次?!”
“第一次是发作,第二次是被你吓的。”
我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被我吓的?”这话又是怎么说的?
轻轻地叹息逸出,他放开我的头发转而牵起我的手向前走:“嗯,你对着空气大喊大叫,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金蛇兄、阿菲……我喊你也不应,那模样完全像是被鬼上身。当时我慌了,一急就……”带着几分无奈的苦笑。
原来是这样。
心里一酸,伴着满满的歉疚,扯住他前进的步伐,眼圈红红地瞅着他:“斯琦,对不起……”语气中竟是有些撒娇的味道。
额头落下一记柔柔的吻,俯身,他捧住我的脸让我正视他的眼:“别说对不起,如果非要说,你可以换三个字。”眉眼中的笑意带上了几分促狭。
换三个字?略一歪头:“很抱歉?”
无可奈何地轻摇着头,支起身子,拉着我继续走:“你啊,真是不解风情。”
不解,不解风情?我又怎么了,真是……换三个字,哪三个字?被他拖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问:“去哪?”
“再逛下去要天亮了。”
“呃……”
“送你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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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别樊斯琦,推开三男之家的大门,慢慢扫过灯光通明却空无一人的一楼大厅,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开始从心口悄悄蔓延。慢步渡到餐厅,心底又是一沉,桌上的饭菜没动过。
他们是没回来,还是没吃?
依着椅子颓然地坐下,看着一桌凉透的饭菜发呆。自从得知木春节我和樊斯琦一起过,三男之家的气压就一度低迷,如果他们知道我和樊斯琦现在的关系,还不知道会怎样……
都怪樊斯琦,没事干嘛和三男对干嘛!那三个大少爷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什么时候吃过亏?偏偏樊斯琦是个不实相的家伙,明明是来追求人家女佣的却仗着一身好功夫硬是将三男都挑了,还一副“爷不怕你,有本事就上”的拽样,这口闷气让三男怎么咽得下?
归根结底,最不识相的那个人还是我,明知道三男恨樊斯琦入骨,却还是选择了和他在一起。不管怎么说,三男只是我的雇佣者,又不是我爸妈,他们凭什么干涉我交朋友!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唉,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心安理得呢?
要是阿菲在就好了。
阿菲?!对了,金蛇兄叫我去救阿菲,这是不是说明阿菲真的出事了?掏出胸前的倒十字,那条银色小蛇静静地缠绕其上,死灰般的眼睛毫无生气,如果不是那太过真实的声音以及樊斯琦的证明,我真会以为自己幻听。
眼中一亮,我飞也似地奔上二楼直向泠然的房间,抬手正想敲门眼角却瞄见了房间里的一片漆黑。他不在家?
回想起楼下一桌没有动过的饭菜,心中了然。脱力地移步回到房间,打灯,关门,呼吸里都透着失落。泠然不在家,他居然不在家这……先前好几次他来找我,我都抱着侥幸的心理回避,以为只要不承认阿菲就不会出事。结果,当有人亲口告诉我阿菲真的出事了,我满心期盼地去找他时,他却不在。
不,我要马上见到他!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是了,泠然习惯把电话调成震动,如果他在人多嘈杂的地方是容易遗漏的。问题是,依他那种万年冰雕的性格他会去人多嘈杂的地方?今天可是木春节呢,他家说不定会举办一个变相的相亲派对,电视里不都这样演吗?这样一想,心里竟是有些不舒服。
胡乱地甩了甩头,心中一个激灵,我走到窗口推开窗户对着窗外大喊:“墨浅,出来!”我不知道他在哪,自然会有人知道。
话音刚落就见一条深蓝色的身影跃进窗内,来人一张清秀的俊脸上毫无表情,肃穆冷淡地微侧着头:“有事?”可腰杆却是挺的笔直,没有半分卑躬屈膝的味道。
迫不及待地:“你家少爷呢?”
他抬起头,有些怪异地看着我,那大胆而直接的眼光似乎在解剖我,又似乎在考虑我是不是有资格得到他的答案。
我有些急了,向他走近两步:“他在哪,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他仍旧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我,英挺的眉以一种极细微的角度上扬,淡漠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算计,随即恢复如常:“在浴室。”
浴室?我不假思索的冲出门外,直奔浴室,心急如焚之下早就忘了还有敲门这道程序,拉开浴室门的同时喊道:“师……兄”当我定睛看清雾气朦胧间那绝美冷峻的容颜时,惊艳过后却是如雷霆般的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