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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一次明白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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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目送他到医院门口,车停了。
时彦过了好一阵才被人搀扶着下车,他消瘦了许多,身体像一张单薄的利箭,衣服线条更加流利,眉目间憔悴了不少,萦绕着似有似无的病气。
平生下车心疼地喊他:“时彦。”
时彦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慢慢地被搀扶着继续往门内走。
管周跟上平生揽着走进去:“走吧,我们也进去吧。”
平生也知道,自己可能没有资格再关心时彦了,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去看他。
时彦和管周不在一个科室,平生咬咬牙还是先跟管周去打了针,这是自己承诺的事,一定要做。
管周卷起袖子打针时,这一次平生没有为他遮住眼睛,他虽然心里有些怅然,但不能开口。
平生焦灼地踱来踱去,心恨不得飞到时彦那里。
管周一声不响打完针,他也有些担心,虽然这段时间和时彦没有联系,但也是曾经的好友,还是要看看的,于是他放下袖子:“我们去看看管周吧。”
小陈他们还等在科室外,六神无主地转着,旁边一起来的小姑娘都快哭了,失神地望着手术室。
“检查了吗?怎么样?”平生咬着发白的嘴唇,问道,一个字一个字紧接着上一字,轻轻的,无数坏的想法已经穿堂而过。
“是胃溃疡,有穿孔,在做手术了。”小陈满头大汗。
管周:“通知太太他们了吗?”
“还没,时总不让,我只悄悄告诉了莫轲。”小陈唯唯诺诺,不敢不听时彦的话。
莫轲,他生病需要的人是莫轲啊,他真的要和莫轲在一起了。
平生现在控制不了他瑟瑟发抖的身子,只能用指甲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心,感受钻心的疼痛,疼痛转移到手上,然后心里好像才好受一些。
莫轲戴着墨镜风尘仆仆地跑上来,黑色的风衣飘在空气里,一如那只扑火的飞蛾,还未站定,他急忙拉下墨镜,紧张的神情毫不掩饰,一把拽住旁边小姑娘问:“时彦,时彦怎么样了?”
那女职员本来就慌张得不得了,汗如雨下,颤颤巍巍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突然吐出好多血,脸色发白,直冒冷汗,我好害怕啊!”
小陈又生气又难过地跺脚:“他最近喝了很多酒!劝他也不听。”他转头看向莫轲,充满恳切,“只有你,你劝他最有效,等他这次出来,一定不准他再喝酒了!”
平生立在那听到这几句话如霹雳雷惊,喝酒?他怎么会喝那么多酒?
莫轲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低垂的眼眸掩在头发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说话间,手术室门开了。
床被缓缓推出来。
平生屏住了呼吸。
“还好,手术及时,没有大碍,但切记不要让他再喝酒了!”医生也松了一口气,时家的公子,出了差错他也担待不起。
莫轲扑上去,红着眼握住时彦低垂的手,低低地唤着:“时彦,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抓着时彦的手跟着护士越走越远,那句轻声的叹息就一直循环在平生耳边。
那紧缩的心,困窘的情感无处安放。这么快,他真的和莫轲在一起了,这么快他就爱上了莫轲了。
平生自嘲地想,时彦是真的很听自己的话。
心太疼了啊!自己是在嫉妒了吗?
平生和管周慢慢踱到时彦病房门口,门开着,但是莫轲已经全然不顾了,他忘记了他的身份,也不怕粉丝过来围观,他忘情地覆在时彦身上哭,不是电视剧里美丽的哭法,他嚎啕大哭,哭得抽噎,是真的哭得很伤心。
莫轲爱他,平生愣神地想。
世上所有的雨全下在了他的心上,湿透了少年惨淡的心事,滂沱大雨哗啦啦没有停歇。
他们是相爱的,莫轲喜欢时彦,时彦也喜欢莫轲,而自己才是多余的。
自己?
我好像爱上时彦了。
这样想的瞬间,心脏喘不过气得疼,疼得平生眼泪夺眶而出,用手拍着胸脯也不能缓解,腿也没了力气,他不由自主地蹲在了墙边。
管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焦急地问:“平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平生哭着摇头,眼泪从脸颊上滴落,他感觉到爱了,他第一次明白了爱情,但是为什么这么疼,痛彻心扉。
管周手足无措,堂皇地把他拉起来,想找个医生给他瞧一瞧。
平生一个劲的哭,眼泪都流到了嘴里,是苦的。
那无数流转的时间,原来都是和你一起度过的啊,原先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啊。
管周紧张地拍拍他的脊背,感觉他要哭得喘不上气了,温柔地问:“哪里疼,告诉我?”
平生不说话,泪如泉涌。
管周只好半拖着平生往外走,走到大堂,平生才勉强平复下来,用沙哑地声音小声抽泣:“不要看医生,我想回家。”
管周沉默了好一会儿,左右打量了一下,想他这会没什么事了,才答应:“好。”
他把平生送回家,本想再和平生说些什么,但是看见失神落魄的平生脚步蹒跚地下车,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平生从医院见到时彦时,从前的心房就已经如瞬然轰塌的城堡,城墙一面一面的坍圮,在眼前崩摧枯朽,化为齑粉。
然后露出脆弱稚嫩的心,瑟缩着,无处可藏。
想要回家。想要躲起来。
回到家了,可是这一夜家里处处都是时彦的影子,时彦早就占据了平生记忆的每个角落。
他想要抱抱Ares,就看到时彦举起Ares掂量两下,宠溺地说:“我们Ares又重了!”
平生坐在沙发上,时彦缠上来,抱住他,“好累啊,让我抱会。”他蹭蹭然后舒服地感叹。
这虚影太过真实,好像都有时彦的声音,时彦的体温,怎么办呢?
他后面依稀明白温暖和爱的故事启初,都是时彦在身边,但是他把我缺失的灵魂藏匿到哪里去了?
平生太痛苦了,心脏皱起来,他只能蜷缩起来,缩成小小一团,希望自己可以躲进哪个无人知道的空间里。
壳呢?我的壳呢?我的壳是时彦啊,他在哪?
想见他,想见时彦,自己已经疯魔了。
即使刚刚见过,心里还是想他,到处都是他,到处都想他,哪怕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还是可以苟延残喘地偷偷看他,缓解自己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