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刀追魂剑》丽丘

19、饥饿

　　管家最近越来越看不惯曹毅，表面上这汉人俯首听话，但骨子里不屈的气势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要想方设法地折磨他，让他日夜干活，吃不饱饭，最好他自己滚蛋。
　　曹毅知道那些追杀他的人并未离开，要时刻警惕。他见人就低头，故意多多地暴晒，让肤色黑得和这些日夜劳作的奴才几乎一样，稍微涂上颜料，就已经让人看不出他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了。
　　他绝对轻易不开口说话，一开口就是中原口音，必定让人生疑。一有机会他就仔细听胡人的话，私下学习。凭着他的聪明，很快，他就学会了基本的日常用语，开口必然是胡语。
　　穿破烂的胡服，吃粗粝的胡食，说流利的胡语，在人前弓腰驼背的曹毅用心扮演一个胡人奴才。那些四处寻找他的人，就算他站在他们的面前，也不是能一眼认出这个曾经是洛阳城里的第一美男了。
　　曹毅虽然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但是经常能感觉到有一双阴毒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他，他觉得不安，他知道这是管家的仇恨眼睛，管家仇恨汉人，更加仇视他。危险也许很快就如一头残暴的野兽向他扑来。
　　活下去！他要替全家人活下去，他好像听见爹爹在天上对他说。
　　太阳烘烤着大地，马厩里散发出马粪的臭气，蚊蝇黑压压地多得不可胜数。管家捂着鼻子，在马厩外看着曹毅打扫马粪。
　　这可恶的汉奴干活总是心不在焉，让他打扫马厩，磨磨唧唧，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打扫好，真是个浪费粮食的狗东西。管家叽叽咕咕地咒骂。
　　“普拉阿义，出来！”曹毅放下扫帚，走出马厩。夏日的阳光一大早就热烘烘的，他满身是汗，手臂脸上都有蚊蝇叮咬的红色痕迹。
　　他还没走停下来，管家的鞭子就如毒蛇一般往他的脸上招呼，他侧身避开，鞭子的末梢打在他肩膀上，衣服抽破了一个口子，肩膀上留下一条血红色鞭印。
　　“懒惰的狗奴才，不好好干活，早饭没得吃了！”管家一边挥着鞭子，一边恶狠狠地说。曹毅猛地抬起头，眼中的隐忍与仇恨，一瞬间爆发让管家感到心胆俱寒，以为他要反噬。管家心里哆嗦了一下，他妈滴，又不是杀你全家，饿你一顿，也用这么吓人的眼神，这瘟神！
　　曹毅默默低下头去，转身回到马厩继续扫马粪。管家心中暗暗不安，最近其他如羊羔一样任他打骂的奴才们似乎也蠢蠢欲动，是不是这瘟神挑唆的？
　　总得想个办法把他弄走。管家想起了那个杀手，他们一定都在找他。只要放消息出去，这汉奴肯定死定了。借刀杀人——管家虽然向来对待奴才们不用费这个心事，只是主人交代过保护好曹毅，小姐对他日益依恋，不得不弄点手段。早点搞定这个麻烦，早点少烦心。
　　管家捻了捻下巴上的小胡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冷冷微笑了一下，对，把他送到戈壁上去放羊，再把杀手引到那里去，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管家转身走了，尽快报告老爷，而且要想办法不让小姐阻挠。为了家族的安全，老爷一定会同意让这个汉奴去戈壁放羊的。
　　曹毅记性很好，家中的剑谱拳谱他都记得很多。他虽然想报仇心急如焚，但也知道绝世武功非一日之功。只要没有人监视他，他默念心法，内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夜晚无人处再默默练习拳法剑法和暗器。
　　以致于别人眼中，他总是心不在焉，给马喂食会一掌将马料打得四处散开。刷马的时候，刷子被他飞舞得马棚好像是杂耍场，他好像就是个疯子。
　　这一天，他只吃了半个不知道什么滋味的黑色窝头，喝了一点点马奶。他饿得头重脚轻。
　　半夜，月光很明亮，曹毅悄悄从西厢房溜出去。
　　厨房里什么也没有，曹毅轻手轻脚地翻找，这可恶的管家肯定早就防贼似的防着这些奴才偷吃了。
　　他只好跳过围墙往野外跑去，因为饥饿，差点从墙头摔下来。他踉踉跄跄地来到一个小树林。眼前一晃，好像是什么小动物跑了过去。他扑了上去，可惜让它给逃走了。
　　他坐在地上，饿得手脚发软，就算是绝世高手也挡不住这肚里没有粮食啊。他苦笑了一下，难不成饿死在这里？就算不饿死，这饿得头昏眼花，哪里有力气练功。如果仇家要斩草除根，他又有几分把握活得下去？
　　不！必须自救！他努力分辨黑夜中林子里的情形，野兔野羊半夜活动，一定要打上一只！悉悉索索，有小动物走动的声音。他知道这些小动物极其机警，他不敢动。
　　他只是盯着这移动的小黑影，待它走近一点，再近一点，用心瞄准，猛地将匕首投掷过去！
　　哈！他感觉到自己投中了！他兴奋地去捡猎物。
　　该死的！它跑了，带着他的匕首。他的利器除了那把剑就是这把贴身藏着的匕首了。曹毅懊恼地寻找它的踪迹，肯定是他太饿了，失了准头，没有击中要害。接着月光，地上湿乎乎的，应该是它的血迹。
　　费了半天神，曹毅头晕眼花，差点摔倒。他突然想到，匕首上有家族徽印，冷汗爬上了他的背。若是被那些追踪他的人发现，可不得了。
　　他稳住神，仰头看了看月光，一定要找到这畜生！找回匕首！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他一边默念给自己打气，一边打起精神寻找血迹的去向。
　　黑夜寂静的树林里，猫头鹰在叫，不知道什么虫子在哼哼。千万别遇到蛇和猛兽，曹毅一边追踪着血迹一边暗暗祈祷。被毒蛇咬一口，他只有死在这林子里了。他已经饿得抬腿都吃力了起来，猛兽的攻击，根本没有力气迎战，甚至逃跑的力气都要没了。
　　走着走着，血迹竟然变得很大，很明显是有人发现了倒在林子的活物。曹毅脑中警铃大响，这半夜太静了，他走路的声音肯定会被人听见，如果他们没有走远的话。
　　这已经是林子的边缘了，曹毅准备避开。那些找他的江湖人都快找疯了，说不定就会碰上他们。这三更半夜，好人家谁会出来游走，只有那些偷鸡摸狗的江湖客才会出来。
　　“谁？”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怕什么来什么！曹毅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是普拉家的马奴。”曹毅用胡语和他们说。他不敢提慕容拓，怕他们想起他。
　　那中年人见林子里走出一个衣裳褴褛的胡人，佝偻着背有气无力的样子。
　　“这三更半夜在林子里干什么？”那中年人竟然懂胡语，显然对他起了怀疑。
　　“想捡点野果子，肚子饿。”曹毅有气没力地说。
　　“在林子里看到其他人吗？”
　　“好像有个人影飘过去，也没看清。”
　　那中年人后面还站了几个黑衣人。地上一只野羊已经被他们破开了肚子。
　　“肯定是那个姓曹的！我们追！”其中一个黑衣人说。
　　“追什么？那小子惊弓之鸟，听到我们的声音早就不知道逃哪里去了。”
　　“去捡些柴火来，帮我们烤羊肉，等下也分一份给你。”中年人说。
　　“大哥，这不太好吧。我们刚刚得了一条曹毅的线索，让外人知道不大好。这宝藏可是人人都垂涎哪。”他手里拿着曹毅的匕首。
　　“他一个胡人，饿得半死不活的，根本听不懂我们说什么。再说，我听说很多人去找那个姓曹的道士了，宝藏在他手里。这曹毅自己都不知道他二叔在哪里呢。找到他也不管用。”
　　曹毅转身去找柴火，暗暗计较是马上逃跑，免得露出马脚，还是等着吃烤羊，他实在是太饿了。
　　“听说悬赏杀了曹毅，可以获得一千两白银呢。”
　　要不是这个人粗嗓门，曹毅离得那么远根本听不清。
　　“这马奴等下也······”下面的话放低了声音，曹毅没听清。
　　还是赶紧逃走，要不然，万一被他们认出来，非死在这里不可。这些人也非善类，杀人如麻，说不定，，怕自己泄露消息，自己干完活灭口也有可能。
　　“喝，那个马奴，快点，我们都快饿死了。”那中年人大声叫他。
　　“好的。只要你们让我吃一点点肉，我就会很卖力干活的。”曹毅装作很听话的乡巴佬的样子回话。那些人听了大笑，继续谈天说地。
　　他一边找干燥的柴火，一边观察四周，强烈的求生愿望，让他强打起精神。
　　钩吻？这里竟然有这毒物。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匕首必须拿回来！这些人会泄露他的秘密，必须死！他小心翼翼地将钩吻枝叶藏在一堆柴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