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刀追魂剑》丽丘

18、百合仙子

　　放羊
　　从进入慕容家那天开始，那管家看曹毅新来的，每日安排他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干完一天的活，曹毅累得全身快散架了，有时候干活晚了，管家故意让人不留饭，曹毅饿得头晕眼花。慕容拓装作无意，来瞧过曹毅几次，慕容拓本是好客之人，本想他是丐帮的朋友，该奉为上宾，只是答应让他做一般仆人，也只好忍住，心想这管家太不像话，因此管家莫名其妙地被主人训斥好几次。慕容家近来佣仆老是得到主人食物衣服赏赐，个个欢喜不已。
　　慕容家有一子一女，儿子整天在外打架斗殴，惹事生非，慕容拓对他极为纵容，在二十三岁上被人砍死。女儿慕容菲喜欢骑马射箭，有着胡人少女豪爽之气，可谓巾帼不让须眉。可惜小时候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长大后走路一跛一跛的。
　　曹毅在慕容家半个月，每天默默地替慕容家喂几十匹马打扫马圈和干其他杂役。一天，慕容小姐到马圈挑选马匹，认出了曹毅就是自己大街上捡来的汉人。
　　“喂，你，把我的马牵过来。”慕容菲用马鞭指着曹毅。曹毅从小锦衣玉食仆役成群指挥别人惯了，现在被一个小姑娘呼来喝去，比管家的打骂又是不同，心中有些不快。
　　“动作快点。”慕容菲看见这个新来的奴仆长得器宇轩昂，虽然穿着破衣烂衫，身上的光华不减，见曹毅脸上微微露出不快之色，对她瞧也不瞧上一眼，慕容菲心里暗暗恼怒，更加大声呵斥，用的是鲜卑语，曹毅呆了半个月，也略懂一点鲜卑语，好似说的是“狗奴才，还不快点。”
　　曹毅动作就更慢了，简直如八十岁老头。慕容菲早不耐烦，她踩着另一个主动上前跪在地上仆人的背上马以后，曹毅转过身，正准备默默地走开。
　　“喂喂，你别走，我出去遛遛，你跟着我。”曹毅楞了一下，四周的人都透出幸灾乐祸的眼神，谁都知道小姐每次出去都要带个小厮跟在她马后面，如果跟不上就会吃鞭子，哪次跟去的人不是遍体鳞伤。
　　“喂喂，还不过来，真是个笨小子。”慕容菲似乎要发火了，曹毅不愿惹事，只好转身向慕容菲走去。
　　“跟上。”慕容菲没等他走到跟前，就急不可耐地向马屁股狠狠抽了一鞭子向外奔去。曹毅每日暗暗运功恢复功力，已经略有起色。路上所受的毒幸好不够霸道，只是让人暂时无法运功。他不能显露自己会武功，又不想吃鞭子，曹毅只好费力地向马跑的方向追去。在无人的地方，曹毅暗暗使出草上飞的轻功，缩短与马的距离，一遇见人，便装出气喘吁吁跑不动的样子。穿过几个草甸子，越过一个个山坡，慕容跑马进入了一个山涧中。
　　山涧两面是峭壁，中间是深谷，峭壁上开满了百合花。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攀登。百合花生得那么繁盛，花开得那么鲜艳，这就似乎一个百合涧。小姐看样子常常到这里来玩耍，看到曹毅还不远不近跟在后面，慕容菲似乎有点惊讶。
　　她招呼他扶着她下了马。一阵山风吹来，夹着百合花的花香，曹毅有点被这美景陶醉了，血海深仇有那么一刻钟抛在脑后。
　　慕容菲采摘了一些路旁的野花，唱起了胡人古老的草原歌谣。少女的歌喉纯洁如天籁之音，在山谷中回荡。这一刻的慕容菲就如草原上一株野百合，自由自在的在风中舞蹈，美丽的胡人少女充满野性的舞蹈和银子一般好听的声音使得曹毅对她的恶感去了大半。曹毅不知道，慕容菲喜欢在百合花中跳舞，有个好听的外号“百合仙子”。
　　悬在陡崖上的百合似乎最美，最是风姿绰约。“你去那峭壁上采一些百合花来，明天就是阿爸的生日，我要把最美的花送给阿爸。”慕容小姐从小失去母亲，是父亲一手养大的。慕容菲对父亲的感情，让曹毅不由得想起父亲对自己的疼爱，坚硬如冰的心柔软起来。转身向山上走去。如果不用轻功，采摘这些百合花是很艰难的工作，攀着乱石头，拉着荆棘。曹毅冒着生命危险，极力采摘悬在最高处最大最鲜艳的百合花。曹毅手捧着一大束百合花下来的时候，身上被挂出来好几道血口子。
　　美丽的百合让慕容小姐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爹爹一定喜欢的。”转身蹦蹦跳跳的向马跑去，慕容菲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呢，就如眼前盛开的灿烂的百合花。曹毅对这小姑娘的恶感如冰块见到阳光，早已悄悄地完全融化了。回去的路上，慕容菲似乎有意放慢马步，曹毅不用轻功跟着也不怎么吃力。曹毅暗笑，小姑娘还有点良心啊。
　　回到慕容家，曹毅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只好换另外一件旧衣服。不一会，管家进来了。手捧着几件新衣服，脸上满是鄙夷地说：“这是小姐赏赐给你的衣服，换上快去谢恩。”大概管家对这个汉人能取悦小姐甚是不屑。曹毅默默接下衣服，把衣服放在一边，仍旧穿着自己的旧衣服，自到马槽里给马添食去了。
　　“为什么还不换上小姐赏赐的衣服。”管家见到曹毅用训斥的口吻对他说。
　　“叫你穿你就穿。”管家没想到这个汉人仆人还敢对自己抗命。曹毅对这个管家早就看不惯了，看到主人就如哈巴狗一样恨不得把尾巴摇断，见了下人凶得如吃人的老虎，特别是对汉人，折辱他们是常有的事情。
　　曹毅不理他，拿着刷子给马匹刷毛，给他一个脊背。管家手里的鞭子发出嘶嘶的响声就像一条毒蛇要扑向猎物前发出的声音。“啪”一鞭子抽在了曹毅耳背，曹毅只觉得耳朵火辣辣地生疼，好像耳朵要掉下来一样。管家是草原上长大的，用鞭子可不含糊，指哪打哪。他不轻易打下人的前胸后背，因为一条条伤痕太明显了，主人看了会不高兴，他用鞭子梢专打耳朵背，被打之人疼得火烧一般，但是不知情的人轻易看不出。
　　曹毅胸中的怒火如沸腾的岩浆，管家第二鞭打过来的时候，他身子没动，反手一抓，鞭子牢牢地在被他抓在手中。他缓缓转过身，怒目而视，管家想要把鞭子夺回来，可是怎么用力也没有用。
　　“反了反了，汉人奴才造反了。”管家气急败坏地大喊，奴仆们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了看热闹。平日受惯了管家欺压的奴仆们，心中个个畅快。管家几个狗腿子也来了，饿狼扑食般向曹毅扑去。曹毅几拳几脚，就把他们踢倒打趴下了。其中一个是蒙古人草原上的摔跤高手，他跌倒以后，就上来缠住曹毅，曹毅抓住他的衣服把他举过头，往地上一扔，人群里一阵喝彩声。曹毅不知道这一个月的苦练，自己内力大增，力气大了许多。这一个月来，他武功精进，拿他们来练拳脚，这些狗腿子实在不经打。突然，一个狗腿子跑过来，和管家耳语了几句。管家悻悻地招呼手下人撤离。奴仆们把曹毅抬起来，热烈地欢呼。
　　第二天慕容小姐气哼哼的跑来，一定是管家去告的状。生硬地说“为什么不穿我给你的衣服？”
　　曹毅头也不抬：“那么好的衣服请小姐拿回去吧，我是个干粗活的，糟蹋了好衣服。”“我偏要你穿，我偏要你穿。”慕容小姐跺着脚，撅着嘴。曹毅依然不理，默默地干活。慕容小姐跑到马圈里，拉曹毅的胳膊，曹毅的上臂如铁坚硬有力，慕容一拉居然拉不动，不由得脸上一红。
　　“好，你等着瞧好了。”慕容小姐气呼呼地走了。其他汉人看着都为曹毅捏着一把汗，胡人则幸灾乐祸。慕容小姐刁蛮任性是出了名的。曹毅依然默默地干活，心里也有些懊恼。
　　待到天黑，却没有人找曹毅的麻烦。这个刁蛮的小姐目的达不到，就会到父亲那里搬救兵，慕容老爷向来不懂教育子女，对女儿一味娇纵。曹毅奇怪慕容老爷没有为难自己，管家也悻悻地放过他。慕容菲毕竟是小姑娘，这件事情过去几天也就忘记了。每个星期她依然要找曹毅出去溜达一回。
　　有一天，天阴沉沉的。小姐来到马圈，牵出了自己的“红玫瑰”。曹毅磨磨蹭蹭跟在后面，“小姐，今天怕是要下雨，还是不要出去吧。”慕容菲抖了抖手中的鞭子：“少废话，快点过来俯卧让我上马。”曹毅只好走过去。慕容菲明知道草原上今天又暴雨，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带着曹毅去草原上驰骋，带着这个英俊的少年，因为他看过他化装前的样子，慕容菲是越来越喜欢他啦。
　　到草原上遛马果然碰到了草原夏日最迅疾猛烈的暴雨，那雨来势之快，把牧草覆盖的原野一瞬间打得烟尘滚滚。就在那短暂暴雨的吆打下，被怒雷恐吓着，被疏忽消失的闪电激愤着，无数匹野马从无数谷口、山坡涌出来，山洪奔泻似的在原野上汇聚，成为一片喧叫、纷乱、快速移动的集团冲锋现场。争先恐后，疯狂地向前奔驰，小马跟着母马紧张地跑着。
　　慕容菲的马平时是极其驯服的大苑汗血宝马，这时候也跟着野马群疯狂地奔跑起来，见情形危急，曹毅顾不得隐藏身手，使出草上飞的轻功，他就和群马一起狂奔，如一支利箭一样射向那匹汗血宝马，狂风中他衣袂飘飘，在大雨中只看得见一个灰色闪烁的身影。终于，全身湿透的曹毅跳上了那匹失去控制的马，吓得花容失色的慕容菲乖乖地让曹毅抓住缰绳。曹毅稳稳地控制住了马匹，慕容菲就如小猫儿一样柔顺靠在曹毅的胸前，全没有了平日的骄横。跑了半天，曹毅身上冒出丝丝热气，将马匹拉出马群，带着慕容菲回到慕容家。从此小小慕容菲看着曹毅的时候就充满了异样之情。崇拜英雄是少女不变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