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冬之章-伴君》雨山潜

8、真假表白

　　“所以说，你现在学的这些都是那本书上的招式？”斋藤觉得或许她真的是剑术天才：“看了一遍就能记住所有的招式，过目不忘真的厉害。”

　　“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呢……”翎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现在神志有点不清，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总之，我在晕倒之后好像就记住了，甚至我都不记得自己完整地翻过那本书的内容呢……后来，我利用每天晚上大家睡了之后的时间偷偷尝试着练习那上面的内容，也算是自学成才吧，但从没想过竟真的能用上，更别说和你们比试了。但效果是明显的，配合以前看着别人学习的招式，我也渐渐能看出一些端倪了呢……”

　　“翎籽，你还好吗？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斋藤看她有些没精神。

　　“还好……可能有些累了？让你担心了呢~”她疲惫地笑了一下，想要抚慰他的不安。

　　“抱歉，不该和你聊这么久，刚才应该让你早些回去休息的。晚饭我来准备，你不用担心了，歇着吧。”

　　“嗯，那拜托了呢~”她用手撑着身体站起来，有点踉跄，想要抓住什么，手边却什么都没有。在斋藤转身收拾木剑的时候，她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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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醒过来的时候，又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昨日的那种无力感消失无影无踪，就好像完全没有过不舒服的样子，翎籽有点不知所措。【阿一去哪里了？】正想着，门被拉开，一股绚烂的粉色闯入眼里，是樱花！

　　“醒了？好点了么？”

　　“嗯，完全没问题了~这樱花是哪里来的？好美~”

　　“昨夜全都盛开了，今早在院子里发现了掉落的折枝，挺漂亮的，想着给你拿回来，也许你会喜欢的~”他把樱花枝放在她枕边。“是不是之前的伤还没好彻底？”

　　“其实，估计和之前的伤没什么太大关系呢~我这个算是老毛病了？昨天也提起来着，今天这种情况和小时候晕倒的那次是一样的，还有上个月有人袭击的时候，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是不是什么病症？”

　　“应该不是吧，症状说起来只是当时突厥晕眩，体力不支，然后就会晕倒。但是第二天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其实以前我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只以为是巧合，但近期连续两次，再对比以前出现的症状，我感觉可能是同一种情况。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斋藤感觉到她欲言又止。

　　“每次昏迷的时候，我都会梦见一些事情呢……也不算是梦吧，嗯……”她捏着下巴思考如何形容：“就是会看见一些事情发生，但都不是已经发生过的。最初以为是普通的梦，但这几次我都发现，我梦到的事情可能是未来的事情……”

　　斋藤耸了一下眉毛，他没太理解。“你怎么知道是未来的事情？”

　　“因为，我梦到的都会发生。就比如说，上个月的袭击事件，我在上上次晕倒的时候就梦到了，但因为这种症状发生并没有规律，距离上上次晕倒已经过了很多年了，所以我基本都记不清了，到了最后才想起来会有人在身后攻击我，可是也反应晚了……或者说，已经注定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我根本改变不了呢……”

　　“这样啊……真是的，你有这种情况，他们都没有和我嘱咐过，要是我不在的时候你突然昏迷受伤了可怎么办！”

　　“那个……阿一，这个情况没有人知道的……我是第一次和别人说呢……”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斋藤并没有深思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因为……已经有几年没有这种情况了，这是头一次这么频繁发生，期间也间隔了一个月呢~而且，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说了也没人会相信的呢~”

　　“我相信你。无论多困难，我会陪你一起找出来原因的。”

　　“阿一，谢谢~”

　　“最近听你说这话，好像很多次了呢……”斋藤装作正经回想的样子，惹得翎籽噗呲笑了出来。见她不再郁闷，斋藤也算放下心来。

　　“哦，对了，还有……”翎籽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因为之前那次梦境太久远，所以我才刚刚想起来，其实我以前可能梦到过芹泽桑。”

　　“芹泽？”

　　“对。京都招收浪士的消息是新八带来的，新八和芹泽桑原本是同门，芹泽桑和新见桑来试卫馆商谈，这些在我以前的梦境中都出现过。”

　　“这些都是发生过的，所以还有什么其他的么？”

　　“在芹泽桑他们离开试卫馆的时候，我记得他说了一句话：‘这些家伙能力强却不好管教，我很不喜欢。难保以后他们不听话再跑回来。锦，想办法断掉他们的后路，试卫馆这个地方以后不存在也罢。至于让他们犹豫不决的那个女的，随便怎么处理，只要不再出现就行。’所以，我想，上次来袭击的人，很可能是他们派来的呢。”

　　“什么！那你岂不是很危险？上次没有成功，他们一定还会在找机会的！而且，土方桑他们岂不是也不安全？”

　　“芹泽桑应该不至于对他们出手，毕竟他需要试卫馆的力量。而他这一个月也没对试卫馆再动手，可能也是无暇顾及这边了。在我昨天的梦境中，总司他们都还安好。”

　　“还是再稳妥一些。今天我就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等我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斋藤料定白日昭昭，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敢留翎籽一人在家。

　　当他回来的时候，却是满面愁容。

　　“怎么了？”翎籽准备好了晚饭。

　　“听说最初带领他们上京护幕的那个人密谋敌对势力，突然举起尊王攘夷的大旗，带着两百多人从京都离开了。”

　　“但是，土方哥哥和总司他们却并没有回来，这说明他们还留在京都，对吧？”翎籽试图理解这件事情。

　　“嗯。也就是说，至少他们没有偏离自己坚信的方向。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否得到认可……”斋藤本想到此为止的，却不料翎籽追问：“阿一，你还有什么事没说吗？”

　　“啊？你是从你的梦境中看到过么……”他有点沮丧。

　　“没有，只是觉得你有事瞒着我。”她直觉他表现不太正常：“阿一，我以为咱们现在是可以坦诚相待，不藏秘密的……”

　　“好吧……我这次出去还打听到，有人在找上次那个袭击者。官府认定他失踪或死亡，在追查凶手。”

　　“那并不是阿一你的错呢，你只是为了保护我而已！”翎籽有些担心。

　　“可是，确实是我下的手，明明可以放他一条生路的，但是因为我一时冲动……”他并不后悔为了翎籽这么做，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责任。

　　“阿一，我们走吧~”翎籽突然提议。

　　“啊？”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去京都找土方哥哥他们。如果你也成为浪士组的一员，就能被赦免了。而且，我们之前不也一直担心芹泽对大家不利吗？咱们去了就可以在近处监督芹泽那些人的一举一动了。”

　　“我有资格吗……”

　　“如果为了保护他人而让自己承受痛苦的你都没有资格的话，还谁有资格呢？更何况，如果只是我自己去的话，现在这种形势下也不安全，你一定也不放心吧？”

　　斋藤明白她的用意。如果这双手要沾满鲜血，也一定是为了守护心爱之人。他点了点头，义无反顾。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京都，他们便着手做动身的准备。收拾行囊、准备盘缠、去委托翎籽曾执教那家的熟人帮忙照料试卫馆，几天之内他们就都准备妥帖了。

　　站在试卫馆门口，两人背着行李，看向熟悉的院落斋藤有感而发：“原来是这种心情啊……”

　　“你说，咱们还会回来这里吗？”

　　“谁知道呢……”

　　“好啦，别伤感了呢~马上就能见到大家了~”翎籽一想到要见到总司就觉得开心。

　　他们踏上了行程，接着几天的时间，他们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村镇，随着春意更浓，他们欣赏到了很多美景。翎籽一路上都很兴奋，充满了新奇，活泼的样子和平时截然不同。在某个繁华的小镇停歇的时候，翎籽正兴致勃勃把玩路边小摊上的月牙形状手链。

　　“小两口真幸福啊！这位武士大人不给媳妇买个礼物吗？”老妇人摊主热情招待。

　　“啊！我们不是……”斋藤慌忙否认。

　　“哦，抱歉啊，看你们这么般配，还以为是夫妇呢！刚才还想推荐你们晚上去参加祭典呢，一年一度好不热闹~话说回来，，不给这位漂亮的女孩子买点什么吗？这个月牙坠怎么样，我看姑娘很喜欢这个呢！”

　　“翎籽，想要吗？”斋藤为自己的迟钝后悔不已，立马掏钱。

　　“不要啦~”翎籽觉得这老妇人有点面熟，但当下她没多想，唯恐他付钱，赶忙拉紧了他的手跑开：“我就是有点兴趣而已~咱们走吧~”

　　“哦……”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被她拉着跑了一会儿，等她松开手，他才缓过神。“为什么不买呢？你挺喜欢的吧。”

　　“喜欢不代表需要，而且需要的话我自己买就好啦~对了，刚才摊主说的祭典，你有没有兴趣？”

　　“你想去吗？”

　　“如果你没意见，咱们就去逛逛呗？”

　　斋藤一想，反正今晚也没法赶到下一个城镇，留在这里呆着也是没有什么事情，还不如和她一起玩一玩，想到这他点头表示赞同。

　　“太好了！”

　　翎籽满心期待等到了夜幕降临，难得地换上了一身符合气氛的漂亮衣服，叫上了住在隔壁屋子的斋藤，和店家打听了祭典的场所后一路兴奋地赶过去了。夜晚被人们的热情点亮，丝毫不输白天的人头攒动着，熙熙攘攘映衬着人群的开心。翎籽玩性大发，拽着斋藤左看看由看看。

　　“小心点，别走散了。”这会儿人潮汹涌，他有点担心。

　　“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走丢了的~”她知道他怕她再经历一次小时候那么可怕的事情。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不放心，犹豫了一会儿，他决定拉住她的手，这样就不会走散了。他向前伸手的瞬间，旁边有人错身经过，正巧挡在了他和她之间，等他闪过阻碍之后，翎籽却不见了！

　　心里像是被重重敲打了一样，他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人群中他焦急地搜索着她的身影，下一秒，他就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正在挥手叫他的女孩向他走来。他从未这么期待见到她。他再也不移开目光，躲闪着人影，努力向她靠过去。

　　“呐，阿一，给你！”她把手里刚刚买到的苹果糖分给他一个。“怎么了？脸色不是很好……”

　　“啊，没什么，刚你去买这个了啊。怎么觉得今天你格外开心呢？”他珍惜地接过糖果，不想让她看出他的恐惧。

　　“我很少出门嘛~总是呆在试卫馆里，每天需要照顾大家，半夜还要偷偷跑出去练剑，所以自己的时间还蛮少的呢~好不容易没有负担，不用急着回家的夜晚，当然要好好珍惜啦！阿一，来这边，有人在玩什么游戏呢~”她自然地牵起他。

　　斋藤自嘲自己刚才瞎纠结，只是牵手也不代表什么。看着像个小孩子一般的她，感叹着原来那个成熟稳重的夏目翎籽也有着这么天真贪玩的一面，平时因为沉重的责任感而拘束的天性，相较之下此刻的她更加可爱了。她是如此的完美，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她。尤其是冲田。两人之间的感情牢不可破到让人绝望，自己不可能有机会的。她给他的笑容，只是因为她很善良而已。斋藤拼命让自己清醒一点，现在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把她送回冲田的身边。

　　时间已晚，他们准备吃点夜宵就回去，但无奈祭典上到处人满为患，斋藤怕浇灭了她好不容易燃起的热情，如此珍惜的完美的夜晚就被最后这一点小事破坏太不值得，便提议：“咱们买些吃的去刚才的山坡上吃吧？还能看看风景。”

　　“好主意！你还蛮浪漫的呢~”

　　俩人跟店家要了几样小吃，在山坡上找了一处风景不错、人烟稀少之地。

　　“这是刚才店家送的米酒~”她斟了一杯酒，递给斋藤。他有所顾虑便拒绝了。“那岂不是浪费了？那我喝吧~”

　　“你能喝吗？”

　　“我还没醉过呢~”

　　斋藤将信将疑，但也没想到她所谓的“没醉过”，是因为没有喝过酒。起初两人边吃边聊，借着明亮的月光，伴着山间清澈的微风，很是开心。两杯米酒下肚，他明显感觉她有些微醺了。

　　“翎籽，你还好吗？”

　　“挺好的呢~”她笑眯眯的，比平时的微笑多了一份俏皮。“阿一选的店真不错，丸子真的好吃呢~米酒也是，原来是这个味道，甜甜的却有些热辣辣的呢~”

　　“原来没有喝过吗？”他惊讶。

　　“没有啊╮(╯▽╰)╭”翎籽噘嘴抱怨：“总司把我当成孩子一样，近藤桑和土方哥哥也是，过分保护我了，从来只允许他们自己喝酒呢，偶尔带我出去的时候也是只让我以茶代酒，呐，迎接你的那天，我喝的就是茶水呢！完全没有发现吧？O(∩_∩)O~”

　　“那你就别喝了，第一次会醉的。”他拿过酒瓶。

　　“怎么，”翎籽突然把头凑到他脸旁，双手搭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是在担心我吗？”

　　温暖柔软的双手、燥热的鼻息、萦绕的香气，以及她无邪却带着些迷离的双眼，让斋藤的身心承受着全方面的折磨，他攥着酒瓶的手渐渐加重了力道，以此来克制自己的感觉。他说不出话来，却因用力过猛将酒瓶捏碎了。

　　“啊！阿一，你的手(｀Д)!!”翎籽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他的手被酒瓶碎片割伤了。“别乱动，我看看！”

　　“没什么事的……”他感谢这疼痛让他清醒过来，本想藏起的手却在对上她担心的眼神后鬼使神差递了出去。

　　她检查了一下伤口，还好不是很深，清理了一些碎渣后为了止血，她熟练地把自己裙子的下摆撕下一条，给他包扎起来。

　　“对不起……”她手上的动作逐渐变慢。

　　斋藤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说什么呢，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碎了的。你……怎么了？！”

　　看到她低着头，却分明有什么晶莹的液体滴落，他大吃一惊，顾不得许多，用没有受伤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只见豆大的泪珠从她水汪汪的眼睛中不断冒出，惹人怜惜。斋藤不知所措，磕磕巴巴地问：“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难过了？”

　　她狠狠摇了摇头：“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这么笨呢(╥╯^╰╥)连你都照顾不好……”

　　“不是的，真的不怪你，是我自己弄的！”

　　“都是我的错，我一点也不了解大家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所以才没法帮助他们更多。大家为了前程，为了理想去奋斗，我有时候却私心希望他们陪在我身边，我真的好自私……我还藏着那么多秘密，想帮助他们却不敢被他们知道自己会剑术，总是时常担心自己时不时会晕倒。我不想撒谎，可是更不想让他们为我操心……我真的好担心，担心他们每天能不能吃饱，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生病……明明要替大家守护试卫馆，现在却又要去找他们，会不会拖累他们呢？我恨自己不能被允许和他们并肩战斗。我到底能为他们做什么？真的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我一定是个麻烦精。你看，只是和我待在试卫馆，就让你为我付出那么大代价，背负了那么大的压力，甚至不得不离开江户。现在又害你受伤……如果我能再优秀一点，如果我能再多做一些……”

　　“不要这么说自己！在我心里，翎籽你是最温柔的，是最善解人意的，我相信在大家心里也是这样的。你从没有给大家添麻烦，而是始终在付出，给予大家无微不至的关爱。你已经很强大了，你的温柔是你最强大的地方，你不在，怎么会没人在意呢？你是不可替代的！让我离开江户的不是你，反而是你把我拯救出了那片水深火热的折磨中。我要谢谢你的事情太多了，你看刚才你不是还毫不犹豫地毁掉了自己喜欢的裙子只是为了替我包扎吗？这么温柔的你对我来说，对我们来说都是要感谢的人。所以怎么能说自己没用呢？”斋藤没有想到，平日里那坚强的翎籽在卸下了理智后，会是如此柔弱，她用自己的乐观在维护大家的内心，只把伤痛和压力留给自己。即便理智不受控制，她也时刻在乎着别人的感受，是真的发自内心无私的人。如果一次醉酒能让她发泄出这些压力，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他轻轻探手抹去她的泪珠，心疼下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她：“在我心里，你无可替代。”

　　“呜呜┭┮﹏┭┮阿一……”

　　她在他的话中找到了慰藉，幸好有他陪在自己身边。月光下，她含着泪看向他，他的眼里是那么多的柔情，全然没有了印象中的冷静和前一阵纠结时的痛苦，她瞬间觉得自己也被救赎了一般。“真是的呢……为什么……总是能和你说出这么丢人的话呢……”翎籽毫无预兆地倾身，在斋藤脸颊印上粉红色的一吻，说出几个字后，便害羞地靠在他肩膀上，不再说话了。

　　直到翎籽因为酒劲在他肩头睡去，斋藤都没有说出来话，脑中只是不断回放着她朱唇轻吐出的四个字：

　　“我喜欢你(^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