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冬之章-伴君》雨山潜

13、守护你就是我的承诺

　　从那天之后，他就总能见到翎籽的身影，他每次在门槛上坐着，都会不自觉地看向她家的方向，猜测着这会她在干嘛，等她真的出门，笑着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又回避起眼神。不久之后，冲田姐姐回了一次家，听说了隔壁的事情，特意把翎籽叫了过来，嘱托两个孩子以后要多多互相照料。女孩爽快答应了，他也无奈只好同意了。只呆了一天，冲田的姐姐就又离开了。翎籽则很自然地每天来给冲田送饭，虽然他说不需要，但在她说了“你每天自己做饭也很麻烦吧，不如顺便我就直接带出来好了”之后也无法拒绝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做饭很难吃。

　　这次冲田姐姐离开的时间有点长，将近一周的时间都没有消息，以往从来没有这种情况，顶多两三天她就会回来了。翎籽知道后安慰他：“以前姐姐留给你的食物只够两天，现在可能是因为知道咱们互相有照应，所以才放心离开的。放心吧，在她回来之前，我会照顾好你的~”

　　“谁需要你照顾啊！明明自己也只是个小丫头……”他心中隐隐不安，但听了翎籽的话也稍微放松了一点。他注意到了自己没有之前那么抗拒她了，甚至像刚才那样态度说话的次数都少了。或许是因为接触多了，她的柔和也在渐渐影响着他。

　　但是又过了一周还是没有消息，他开始感到恐惧了。祸不单行，因为整个夏季少得可怜的雨水，镇子里开始闹饥荒，很多人家都没有饭吃了。原本就没有太多生活收入的两个孩子，面临着严峻的生存问题。因为养成了好的习惯，翎籽早早就意识到这次饥荒的苦难，她拿出了一些一直积存的易于保存的粮食，再加上有一些自己家园子里种的精心照顾的蔬菜，也算熬过了饥荒初期的半个月，但这样的食物也坚持不了几天，凭他们手里的钱出去根本就买不到食物，好在官府在他们即将弹尽粮绝的时候开始发放救济食物，每天像他们俩这样的孩子都可以去领。翎籽和冲田分工，她负责去领救济食物，他负责在家里保护小菜园。

　　吃了三五天的救济粮，冲田还是饿得不行，但他不准备抱怨。命运从来都是这么不眷顾他，姐姐下落不明，自己生存也成了问题，他并没有多大生存的欲望，有吃的就吃，没有吃的就听天由命了。

　　他刚吃完嘴里的最后一口粥，好奇地问：“翎籽，怎么不见你吃饭呢？”

　　“啊，我嘴馋，刚领回来拿到手里就吃完啦~”她笑着说。

　　难不成她没有平均分配两人的口粮？他不介意她多吃一点，本来她就很是瘦弱，而且她也照顾自己这么久了。只是至于偷偷吃吗？他以为自己很是温柔，不准备当面让她难堪。

　　第二天，翎籽照常去领两人的口粮，但过了时间她还没回来。冲田越来越焦虑，深深的恐惧萦绕着他：她也抛弃自己了吗？他也不管照顾菜园子什么的了，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奔出去，他记得她说过发放救济粮的地方在哪里，等到了地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和放粮的人打听翎籽的消息，对方一听是翎籽，笑着说道：“翎籽酱吗，今天还没来呢~怎么，你是那个她常说起的小伙子吧！今天换你来了？等着啊，给你们俩的口粮都留着呢~”

　　冲田一听说她没来，心里满是不安的预感，也没有仔细听后面对方说了什么，只是呆呆站了一会儿，他不死心，不能就这么让她跑掉！她现在是他在世界上唯一在意的人了，就算她背叛了自己，他也要把她抓回来！正欲跑开，本人从身后拽住了手臂：“哎，别走啊！吃的还没拿着呢~给！”说着把刚留下来的粮食递给他。

　　他低头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皱着眉头问：“这个……拿错了吧……我要把翎籽的那份也领回去。”

　　“哦？没错啊！这就是你们俩人份的~快回去吧，一会儿凉了~”

　　冲田又一次低头看了看粮食，那分明和平日他自己一人份的量差不多。那个人竟然说这是两个人的量？

　　“每天都是这样的吗……”他阴沉着脸问。

　　“是啊，每天都是这个分量。”那人以为冲田是担心饥荒未来的情况，安慰到：“这场噩梦就快结束了~现在已经从别处调来了粮食，估计再过两天，就能吃上饱饭了！好孩子，不用怕~”

　　他狠狠攥紧了手。翎籽那个笨蛋，竟然这么多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把所有的粮食都给了他！而自己竟然还以为自己很温柔，很照顾她……她到底是怎么熬过这么多天的啊！他恨透了自己。这样的她是不会抛弃自己的。紧紧抱着那珍贵的粮食，他飞奔着到处搜索着她的身影。

　　就在另一条回家的路上，慌乱的他突然注意到有人在路边的树林里。他一瞄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瘦小却倔强的身影。“翎籽！”

　　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袋子，而堵住她去路的还是那个孩子王。“把东西给我！现在这种时候，你这种人不配吃这么好的东西！”

　　“这次可不能给你了呢~我也有要守护的人。如果要是我自己吃的话给你也无所谓了~再说哪有什么东西是谁配吃、谁不配吃的。”翎籽这次不能让步，她蹲下拿起身边的树枝，摆出架势。

　　“嘁……”对方只把她当成柔弱的小女孩，扑上来就要抢。

　　翎籽静下心，脑中回忆着见过的武士打架时用的招式，她平日里就考虑过有没有适合自己的招式，这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她有模有样地刺出手中的树枝，重重打到了对方的腹部。“啊！”

　　“翎籽！”冲田此时正好赶来，他从身后扑住孩子王，骑在他身上，狠狠打起来。“混蛋！”

　　“总司！别打了~他应该不会再来找事了，咱们走吧！”翎籽扔下手中的树枝，赶快来拦住冲田。眼见不远处有人跑过来给孩子王帮忙，冲田立马停住，抓起翎籽的手，向着家的方向跑去。

　　俩人气喘吁吁到了家，累得瘫软在地上。还没等喘匀气，俩人相视，哈哈笑起来。

　　“刚才总司打他会不会下手太重啦！不过还是很谢谢你，替我挺身而出~”

　　“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把东西直接给他？你之前不是说不在意这些东西嘛！”他有些生气，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她。

　　“抱歉哦……今天去领饭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熟人把她家的鱼分给我一条，我想着你好久没吃好的了，所以就收下了。所以无论如何是不能交给别人的……”

　　“真的是个笨蛋……为什么总是委屈自己？明明自己都什么都没吃，还总是想着我！”

　　“啊……你知道了……”翎籽看到他手中的救济粮就明白了。“对不起瞒着你做了这种事……没办法嘛，谁让你现在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呢……”她嫣然一笑。

　　“翎籽……以后，由我冲田总司来保护你！你再也不需要拿起武器了！”稚气未脱的他满脸认真。

　　翎籽一愣，虽然并不觉得把保护的义务都推给他是对的，但机会难得，让他有担当一些也好，她歪头答应：“好~”

　　冲田发了会呆，把自己一直不敢承认的话说出口：“呐，姐姐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抛弃我了，对吧……”

　　“总司，不要随便去猜测，即便她现在还没有回到你身边。”

　　“好寂寞啊……好想她啊……”他蒙起眼睛。

　　“寂寞嘛……呐，我们约定好不好？只是让你保护我怎么好意思呢，作为回报，在你真正的姐姐回来之前，就让我做你的姐姐，一直陪着你吧~”

　　“你……做我的姐姐？一直陪着我……”冲田把头转向没人的方向，偷偷抹了抹眼角溢出的亮晶液体，嘴角翘起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猛然坐起来看着她，故意大声叫嚷：“你凭什么做我姐姐呀！明明只是个和我同岁的小丫头，切……不过，”他语气突然扭捏起来，“不过……一直和我在一起倒也不是不行……”

　　翎籽看他那副傲娇的样子，噗呲笑出来。从此，两个孩子就成为了彼此最重要的家人。所幸，饥荒很快就过去了，俩人时长去挖些野菜，再加上家里种的蔬菜拿出去卖，也算能勉强过活。几年之后，两个人终于下定决心搬离了原来的镇子，冲田也自学了些剑术，但也都是花拳绣腿，翎籽看出来他对剑道的热情，便琢磨着怎么让他接受正统的训练，终于，在俩人十岁那年，来到了试卫馆。当时近藤还不是馆主，但老近藤桑心善，觉得两个小孩子在外生活了这么久实在可怜，便留下他们，俩人起初只是做些杂活，因为总是和可爱的女孩子一起，冲田没少受到那些嫉妒心强的大孩子们的欺负，他却因为自尊心什么都不说。翎籽发觉事情不对，只得向近藤求助，所幸近藤发现了他的天分，很快就让他接受了正常训练，成为了年轻门生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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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到这，冲田无奈笑笑：“还真是……我的剑术招式竟然都来自你的启发呢……今天对不起了。接下来……该去报仇了。”他把她抱到了被窝里，毅然转身前去执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