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冬之章-伴君》雨山潜

12、童年

　　翎籽本打算晚上去练剑，昨晚帮斋藤护理了剑后，发现他的剑相比之下更为纤细，在她手里拿起来很顺手，今天一早便偷偷求斋藤今晚借她一用，但他不但没有答应，反而还说晚上没法和她一起练剑了，她问起理由，他只说今晚可能下雨没法在外面练剑，所以便约在明天晚上。翎籽离开之后，不远处的冲田凑过来：“阿一，你和翎籽那家伙现在走得很近嘛……说什么悄悄话呢？”

　　“啊？啊……不是……不过是熟悉一些了……总之，听她的意思，可能今晚上会出门。你最好还是想好办法吧。”斋藤把问题抛给冲田。

　　“有没有什么好主意？我是很发愁，实在不行就只能一晚上赖在她屋子里了……”冲田翘着二郎腿挠挠头。

　　“那她会更怀疑的吧，除非你经常去她房里……”斋藤心里有点不舒服。

　　“经常吗？”冲田假装回忆，却在偷偷观察斋藤：“那倒也没有，更别说呆一晚上了。不过小时候是常事，我们那时候经常一起睡觉的。”

　　“哦。”斋藤故作镇静。“要说好主意，你知道她不能喝酒吗？可以找个理由让她喝点酒，也就两杯她就醉了，等她睡了就万事大吉了。”

　　“哎？话说，阿一你怎么知道她不能喝酒的呢？难不成……”他凑到斋藤眼前打趣。

　　“偶然而已，你别误会。”

　　“这样啊~没误会，而且我误会也无所谓吧，我也不是翎籽什么人。”冲田说完便蹦起来走开了。斋藤琢磨着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晚饭不久，翎籽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出去练剑，天气虽然有点阴，但暂时还没有下雨。突然有人敲了敲门，她暗忖是谁这么晚会来找她，难不成是斋藤？她笑意满满去开门，原来是冲田。“哎？总司？你怎么来了呢~”

　　“怎么，不欢迎啊？还是在等别人？”

　　“没有呀，在屋子里准备休息了~有什么事吗？这是……”她注意到他手中带的东西。

　　“找你陪我喝酒~”

　　“哎？我吗？真少见呢~”翎籽觉得不对劲。

　　“其实……今天，我好像遇到了那个人……心情有点奇怪，所以想来找你聊聊过去的事情……”

　　“那个人？”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过去的事情……很少见你这么感性呢~不过，既然你都来了，陪你喝两杯吧~只要你同意的话~”

　　“和我喝又没有危险，所以当然可以喝喽！”说罢他拿出酒瓶，甚至连酒盅都准备了，直接给俩人满上。

　　“那，说正事，你遇到谁了？”

　　“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在江户附近走失的那次吗？”

　　“当然了~啊，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时候真是太傻了呢~不过也还算是有些美好的记忆，虽然有些遗憾……啊！”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你说的，莫非是那孩子？”

　　冲田端起酒杯自己先饮尽一杯，翎籽见状也配合他喝了一大口，但没想到不同于米酒，这个是毫无甜味的烈酒，口中热辣的感觉散开，硬着头皮咽了下去的她微微皱眉，却竭力掩饰不想让冲田发现。他也确实没有发现，专注于自己的回忆中：“我们去巡街的时候遇到的。也真是巧了……完全没想到会在京都再次见到她……”

　　“你怎么确定是她？”翎籽有点迷糊。

　　“一眼就认出来了，完全没怎么变样……如果你一眼见到也会认出来的。只不过那家伙好像完全不记得我了……”

　　“会……会不会是因为总司变化比较大呢？在我看来，总司小的时候超可爱的，现在却完全是帅小伙了，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呢……”她说话有点跟不上思考的速度了，感觉脸上烫烫。她见冲田又喝了一杯，便也拿起酒杯把剩下的都喝尽了，口感没有刚才那么不舒服了，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她的感官已经因为酒精而迟钝了。

　　“我哪有什么变化？要说变化，也是你变化比较大吧？明明……”他话没说完，本来想要描述翎籽这些年变化的样子，却说不出话来。他看得出她已经醉了，这是他没想到的，本以为说她不能喝是只酒量较小，但没想到一杯下肚，她就全然满眼醉意了。难得的机会，他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说是和小时候的变化，褪去了婴儿肥的她现在已经完全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五官见除了可爱的感觉外更多的是落落大方的标致模样，原本一直白皙的脸蛋现在红扑扑的，总是清澈可人的双眼如今有些迷醉，别有一番感觉，尤其是那总是微笑着的嘴角此刻因微醺而微张着，粉红色双唇平添了几分诱惑。

　　“嗯？怎么了？”她伸手还要去那酒瓶，想要帮冲田填满杯子，手却不听使唤，身体前倾着倒了下来。冲田见状赶快凑过去，扶住了她，柔声道：“不能喝酒就不要逞强了嘛……真是的……”

　　“(*^▽^*)嘿……”她傻笑着，就这么倒在他怀里睡着了。

　　冲田此刻怀抱着她，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跳动起来。他缓缓低下头，鬼魅指使般向她的嘴唇凑过去。已经感觉得到她的鼻息，他却突然顿住，马上抬起头，拍了拍自己的脸，自己竟然差点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想起和她相遇时候的事情。

　　那年他五岁，和姐姐一起生活，虽拮据却也还能勉强维生，也因为总是需要周围的人接济，没少受到冷言冷语对待，遭人白眼也是常事。因为姐姐要想办法养活他，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自己独处，性格便有些特立独行。一天正在外面玩，看到一群小孩在围着什么大笑，他好奇地凑过去，见他们中间站着一个小姑娘，手里的袋子被扯开了，里面的蔬菜洒落一地，还有些糖果被其他小孩子抢了过去。他记得她，她是四五年前搬过来的住在隔壁的一位老奶奶养的孩子，他只记得她总是笑嘻嘻的，和她唯一的一次交集是有一天她来给他姐姐送来刚出锅的窝头，却没说过话。冲田隐约记得，隔壁的老奶奶好像一直神秘兮兮的，但好像不久前才过世了，但他也没怎么关心过她自己是怎么生活的。

　　“喂！身上还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拿出来吧！反正你留着也没用，我爸说了你也没几天时间了！”一个孩子王霸道说道，完全不理解家长灌输给他的话语中的残忍，只是懵懂地复述着。

　　“她身上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啊，穷巴巴的！”另一个小孩噘嘴，引得同伴赞同：“就是，脏兮兮的，给我我也不要了！”一个小女孩听了这话把已经抢到的糖果扔向远处水坑里。

　　“糖果你们都拿走了呢~是很好吃的糖果啦，隔壁街上的老板送给我的，你们喜欢就拿去吃吧，不用扔掉的~”女孩笑着面对这群欺凌她的人。

　　“是不是有毛病啊！傻兮兮的笑什么啊……”领头的孩子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像一般小孩子一样或哭闹或求饶，他只知道他不理解的事就都是错的，所以他很不爽。他上前走两步，想着是再把她的袋子扯到地上，还是踩烂这些蔬菜，还是打她一下，她才会生气呢？

　　“差不多行了吧。”冲田慢悠悠走过来，挑衅地盯着孩子王。

　　“啊，是那个冲田总司！”

　　“就是那个小混混？”

　　“好可怕……”

　　周围的小孩子窃窃私语，冲田愤而揪住中间孩子王：“滚！”

　　小孩子们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有的开始哭，孩子王则为了面子逞强：“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看我狠狠揍你一顿你就知道我算什么了！”冲田已经摆出了打人的架势，却听见有人高喊到：“捕快大人，这里有人惹事！”

　　一听有人叫了捕快，不想惹上麻烦的孩子们一哄而散，而看热闹的大人也装作什么没发生一样快步走开。

　　“谢谢你哦~”女孩向冲田致谢，同时收拾起地上的蔬菜，装回到袋子中。

　　“我可不是为了你才和他们起冲突的！只是看不惯那些家伙罢了。”冲田环起双臂，见她没再说什么，反而好奇地跟她搭话道：“你脑子也挺好使的，还知道谎称捕快来了，吓唬他们。为什么要装傻？”

　　“装傻？”

　　“就是他们这么欺负你怎么还不生气？也不还手？”

　　“欺负我只能说明他们不够成熟，我为什么要和那些幼稚的小鬼置气呢？他们只不过是想要糖果罢了，给他们就是~就算行为粗暴了点呢，也只不过是体现了表达方式的无知。应该可怜他们，当然不该生气了。如果说生气的话，也应该是对那些旁观却当做乐子的大人吧~”

　　冲田还是头一次听这种说法，不过她说得对，他也讨厌那些冷眼寒心的大人。这女孩好特别。“我是冲田总司，你叫什么？”

　　“我知道你是谁，我叫夏目翎籽。”

　　“哎？隔壁的老奶奶不姓夏目呀……”

　　“这不是知道我是邻居吗~我是领养的呢~”

　　两个孩子聊了一会儿，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带了冲田家门口，他问道：“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了吧？你怎么办？”

　　“虽然很想念奶奶，但生活还要继续。”她躲在屋子里哭了好几日，才打起精神，现在只能轻描淡写：“幸好该有的生活技能我还都会，所以活着还是能做到的。”

　　“只要活着就好了吗？”冲田撇撇嘴：“切……你都不会觉得自己很寂寞吗……”

　　“不可能有人一直陪伴着我的，所以忍受寂寞也是一种生存能力呢~当然，如果能和其他人建立起联系而不再孤身一人，那是最好的~总司，你寂寞吗？”

　　“谁说的！别瞎猜！还有，不要叫我名字，和你也不熟……”冲田红着脸反驳。

　　“这样啊~那好吧~不过你可以叫我翎籽的呦！我先回去了，有机会再见~”说罢女孩摆摆手进了隔壁的房子。

　　回到家中，又变成了一个人，冲田躺着盯着天花板，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