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转多云》蓝带企鹅

7、你和我

　　苓文在校门口买早点时赵雪青笑咪咪地冲她跑过来。
　　“你今早吃啥？”赵雪青将脑袋伸到苓文肩旁。
　　“我在鸡蛋饼摊前不吃鸡蛋饼吃啥？”
　　“我就问问嘛。寒暄你不懂吗？”她撇撇嘴。
　　“你呢，你吃啥？”苓文将胳膊搭在雪青肩上。
　　“烤冷面吧。我实在不知道吃啥了。”
　　“你大清早吃那玩意儿不腻得慌吗？再说，上次你同桌钱明吃那烤冷面不是吃的拉肚子了吗，一早上像住到厕所了一样。你少吃几次那。”
　　“但是架不住它好吃啊，没事，我就是偶尔吃吃。再说，钱明拉肚子是他的问题，不是冷面的问题。”赵雪青眼神已经飘到了冷面摊前。
　　“你爸那小女朋友不是从新西兰给你带来好多巧克力和甜点吗？拿那当早点多好，让我也过过嘴瘾。”苓文嬉皮笑脸着说道。
　　“那玩意才是真正腻得慌呢，跟它们比，烤冷面清爽的沁人心脾。哎，不跟你侃了，摊前人越来越多，我再不去买就来不及了。”雪青匆忙跑了过去。
　　苓文不怎么喜欢交朋友，比起和所谓的朋友维持着不疼不痒的关系，她更喜欢一个人去做任何事情，自由不拘束。高一的时候她一直是一个人，独立但不孤僻，虽然没有朋友但和班里每个同学都相处得来。高二文理分科后雪青来到理一班，学期初的半个月里她们是彼此的同桌也同时是彼此的倾听者，苓文意外地发现和她很能聊的来，更重要的是和她在一起时自己是放松的，是以一个普通中学生的身份在生活，自己一直背负的沉重也得以减轻。
　　笑是真的笑，生气也是真的生气，所有一切都不是委曲求全的伪装。
　　苓文看向赵雪青的侧影，她那件黑色羽绒服已经从入冬穿到了现在的初春，裤子同样也是极其普通低调的纯色运动裤。她正表情夸张的同老板讲价，手同时也在配合这场演讲。
　　丝毫看不出是个富家女。
　　这家伙，总是在自己这里蹭吃蹭喝，抠门的要死。苓文本以为她父母干着辛苦的工作，供她念书很不容易，所以时不时总会“救济”她。可是在一个暴雨天，她俩被困在校门口，赵雪青在门卫处打了个电话，于是没过多久她爸风尘仆仆的开着卡宴飘过来，程苓文惊呆了。赵雪青这才向她介绍自己的父亲，她父亲转过头来嘿嘿一笑，镶的两颗金牙格外闪耀。过后谈起这件事时赵雪青展露出十足的懊恼，因为她很难在苓文这再蹭点东西了。
　　赵雪青突然转过头，贼眉鼠眼的冲苓文笑，然后迅速跑过来。
　　他娘的准没好事，苓文心想。
　　“哥，快快快，江湖救急，我差一块钱，可我好说歹说老板都不给我便宜。”
　　苓文无奈的取出一块钱。

　　清明节收假后的这一周只有三天，转眼就又到了周五放学。苓文今天没有骑车子，她慢悠悠的朝一家凉粉摊走去。
　　是非常简陋的摊点，一张大桌子和几把长条凳子就是摊面的全部。苓文冲老奶奶笑了笑，老奶奶会心一笑然后熟练的调制了一碗凉粉。
　　苓文从小就在这里吃凉粉，凉粉清爽利口，不一会一碗就下肚了。但是来这里的原因却不仅仅于此。
　　这位老奶奶是苓文的老朋友。对，不是所谓的长辈，而是朋友。她们熟知彼此，几十岁的年龄差并没有使这跨度极大的友谊变得荒谬。
　　在姐姐去世之后，爸妈总是不断地争吵。母亲整日走不出阴影的缩在沙发上，苦苦巴望那扇红铜色大门。
　　“我求你了，能不能不要这样整天一副怨妇的模样！芝文走了就是走了，她回不来。”爸爸怒吼。
　　“你太可怕了，做父亲的怎么这么冷血，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伤心？”妈妈挂着泪痕报以同样的怒吼。
　　“我怎么可能不伤心，那是我的亲女儿啊，培养她要多不容易啊！她现在走了，我多年的期许全部落空了”
　　在无数个这样鸡飞狗跳的午后，苓文总是悄悄走出家门来到李奶奶的凉粉店，一坐就是一天。
　　而通常，父母甚至不会发现苓文不见了，那时他们脑子里只有远走的姐姐。
　　“奶奶，你这凉粉量怎么越来越多了，你咋赚钱啊。”苓文咬着筷子说。
　　“就你这碗多，朋友来了总要招待招待。”李奶奶眨眨眼。
　　“最近生意可好？”
　　“不好不坏，就是最近城管查的越来越严了。”
　　“是啊。”
　　“前段时间去看姐姐了？”
　　“嗯，帮她把碑扫了一下。你呢，也去看爷爷了吗？”
　　“我才不去看他呢，他肯定在那边和一群风骚的老太婆歌舞升平呢，过得好着呢。”
　　“那正是因为爷爷长得帅。”苓文莞尔一笑。
　　“奶奶，来碗凉粉，少辣。”声音从另外一张长椅上传过来。
　　苓文扭过头，是林郁，他看着面前一堆的调料品，丝毫没注意到自己。
　　“林郁。”
　　林郁回过神来，眼中流露出惊喜。
　　“是你啊。”他边说边接过凉粉。
　　“嗯，我经常来这边吃。”
　　“我也经常来啊，咋之前没见过你。”
　　“可能来的时间点不太一样。”
　　林郁和苓文同时听到拍照的声音，一致的寻找声源。
　　只见李奶奶狡黠的笑着，摆弄她新买的手机。
　　“哎呦，年轻真好，多上镜，不像我，一把老骨头。”
　　李奶奶向他们展示那张照片，林郁和苓文各自在相片的一端，彼此眼神交接。远处的人群被虚化，阳光为年轻的人儿打着高光，樱花树下，纷纷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