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人间》宋鸢辞

10、第 10 章

　　元御本来还想跟流光说一些关于祭月的事，但是他嘴笨，明明一件件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真正总是记起的比说出来的多。
　　说多了又觉得流光不该知道那么多，想着小孩子忘性大，回去让阿六给他做点好吃的兴许一觉醒来就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可是……元御哥，我们才来了一小会。”
　　就到了这里，看见了祭月，听了元御讲一些以前的事，就要回去了吗？流光顿时有些怀疑元御是不是也看他不顺眼累死累活把他来这里爬了半天山。
　　“我们从另一条路回去，去看看诸犍现在什么样了。”
　　“它不是瞎了吗？”流光还记得元御说过，就是诸犍瞎了才有后面的事情，“瞎了的凶兽，看他干什么。”
　　“流光，你小时候有没有和别的小孩子打过架？”
　　流光想了想，好像还真有。“小时候隔壁家有一个胖小子，打起人来当真是可怕。”
　　“他是不是闭着眼睛一顿乱打？”
　　“好像是。”流光挠了挠脑袋，回忆自己小时候的事，“我记得以前我们五个人都打不过他一个。”
　　“他如果能看见的话，就会知道你们从哪里打他，心底便会生出畏惧。”
　　流光恍然就明白了，拍手道：“诸犍若是看不见，便会一顿乱打，比看得见更难对付。”
　　元御见他已经懂了，就不再言语，向另一处看起来没那么多草的路走去。
　　二人走到洞穴前已经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打鼾声，等进到里边发现诸犍正伏在一块石头上睡觉，四肢被四根锁链锁住，想来已经是习惯了这种被囚禁的日子了。
　　“它为什么白天睡觉？”在流光的认知中，即使是动物，也都是在晚上睡觉，当然，除了一些只能在夜边活动的动物。
　　“它看不见，判断不了外边是白天还是黑夜。”元御轻轻走到诸犍边上，隔了一些距离检查诸犍四肢上的锁链。“它这样子才是最反常的。”
　　这些个凶兽和灵兽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凶兽太过于凶残，但是现在看来，诸犍似乎并不打算做一些什么。
　　若是诸犍还在尝试挣脱束缚，元御心下可能还会安心点。
　　流光心里好奇，也凑近了诸犍，在边上走了几圈。
　　诸犍似乎嗅到了有生人靠近的气息，突然睁开眼，用鼻子嗅着周围的气息，嗅着嗅着，便走到流光面前。
　　流光打定主意诸犍看不见，只要自己不发出声音，不动，诸犍就不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但谁知这诸犍鼻子这么灵活，闻着味道找到这里来。
　　流光本就没有自保能力，全部依仗着元御，见诸犍伸着爪子向自己打来，脑子里一片空白，腿上竟迈不开步子逃跑。
　　只见着诸犍的爪子直直爪向流光，元御不得已祭出锁链，捆着诸犍的脖子向后拽去。
　　“流光，你还在那里干什么。”见流光也不知道逃，元御心里气得极了，忍不住开口训斥流光。“到我后边来，别在那里愣着等它抓你了。”
　　流光毕竟不同于元御那般见过太多这种场面，能马上反应过来，被吓得厉害了流光就只知道痴痴地站着，等元御叫了自己的名字才醒过来。
　　诸犍还在往前爬，尝试着直接把元御拖过去，就在这里解决了流光。元御死死拖着锁链，见流光还是没过这个场面，诸犍就在自己面前被锁链死死锁着脖子，但还是拼了命想走向自己这边，还没靠近自己就伸出獠牙，好似要把自己吃进腹中。
　　那时的他是怎么做了呢？现在他又应该怎么做。
　　他想不起来了。
　　“赵流光，你还不过来？”
　　流光这里想了半天没想出个结果，元御在那边牵制住诸犍只觉得流光今日痴呆了些，见着了危险也不知道躲避。
　　忽然，流光好似想起来了，他记得，那时候的他好像是左脚稍微一用力，整个人跳起来，最后落在诸犍背后。
　　后来呢，后来他是怎么做的？
　　忽而，流光好似终于回过神来，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怎么可能见过诸犍。只怕是小时候阿爹阿娘哄着他睡觉的时候给他讲的猛兽的故事，他自己在梦里做的英雄梦而已。
　　听见元御在叫自己，流光才如梦初醒般躲开诸犍。
　　诸犍嗅着味道还想向流光的那个方向走去，但是脖子被元御锁着，四肢又被束缚着，挣扎了两下，终究是放弃了。
　　“元御哥，他为什么会闻着味道找到我。”流光心有余悸地站在元御身后，幸亏了元御反应快，不然这会自己怕是死在诸犍爪下。
　　“你身上有它以前闻到过的味道。”元御不紧不慢收了锁链道，“流光，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想了想又不太可能，流光以前是生在汉中，而后和姐姐来到浮梁，这么一算来，流光是必不可能到过这里，就算那时候流光有能力从汉中来到这里，诸犍也不可能记下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的味道。
　　“我……”流光刚刚明明想到了一些画面，但是他真的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里，若不是元御今日带他到这里来，他可能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座山。“我没来过。”
　　元御心下百思不得其解，是在想不出诸犍还有什么理由去攻击流光。明明自己曾今打伤过诸犍，自己就在诸犍身后，它却去攻击一个没来过这里的人。
　　诸犍准备趴回原来的地方睡觉，元御只一瞥，才发现方才诸犍趴着的地方下是一滩结成冰的水。
　　刚才诸犍准备攻击流光的时候元御只顾得上救流光，现在才发现诸犍竟是伏在冰上睡觉的。
　　“元御哥，你看。”流光也注意到诸犍下边的一块冰，“这不是之前我们在浮梁的时候打的那只小龙的血吗。”
　　诸犍的肚皮怎么说也是有温度的，普通的冰根本不可能不融化。
　　但是元御又不敢靠的太近，去看看冰下的情况。
　　这么一解释就想通了为什么在浮梁的时候那个人会认识流光的姐姐。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人。
　　所以说，他负伤之后为什么不直接回到自己的管辖地，为什么要来到青冢山。
　　“流光，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用传音术和我说。”元御转身准备离开，但是又放心不下流光，“不管什么事，或者来了什么人，一定要躲起来。”
　　流光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许多事情的应变能力没有那么强，但是元御现在要马上把元淳和锦织叫过来，只好让他在这里观察情况。
　　元淳本来想在照云宫喝酒，刚拿出自己的酒坛子还没来得及开封就被元御拉着急冲冲去找锦织，因为担心流光在青冢山会出什么事，元御一下子也顾不得自己定的什么规矩，走上去估计要半天，现在天已经黑了一半，如果上面真的有什么事，估计等他们走到上面的时候流光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三人到的时候，见诸犍伏在地上继续睡觉，流光远远盯着诸犍，一动不敢动，元御这才放下心来。
　　“元御哥。”流光见元御三人来了心下顿时欣喜，才放声叫了出来。
　　他刚才在这里已经把那一堆小石子数了一遍，还以为元御找了个借口把他扔这里不打算管他了呢。
　　诸犍听着有声音被吵醒，又趴在地上嗅着味道，往流光的方向走去，好在这一次流光站的远了一点，诸犍走了几步之后便挪不开步子，便也回去继续睡着。
　　“看到了吗？”
　　元御突然转头看着元淳，直接把元淳问的一愣一愣的，“啊？看到什么？”
　　“你是瞎了吗？”元御真的很想把元淳的眼珠子扣下来安在诸犍的眼眶里，但是想了想，元淳瞎了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就释然了。“它是伏在冰上睡觉的。”
　　“有吗？”元淳还在纠结元御一点征兆都没有地把他拉出来，自己的酒还没来得及喝呢，馋都给他馋死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冰。
　　又觉得元御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不就是伏在一块冰上睡觉嘛。
　　“我说，它在这里又不作怪，伏在冰上睡觉怎么了，一会冰就化了，你这么急急忙忙把我和锦织叫过来就是为了看它？”
　　锦织也不说话，就用着看猪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写满了嫌弃。
　　这下元淳彻底沉不住气了，感觉这两个人都阴阳怪气的，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和他说，非要用各种眼神暗示他蠢。
　　“元御你能把那块冰拿过来吗？”
　　锦织是为数不多的司医上古先神，也是现在仅剩十二先神中唯一司医的一个。元御把她叫来，一来是怕流光在他不在的期间受伤也有个救治的人，二来，是让锦织看看这龙血是哪家的小泥鳅跑到这里作祟。
　　元御也不敢轻易过去取过诸犍肚皮下面的冰，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后知后觉的元淳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普通的冰块，不然他和锦织来到这里的时候冰块早就融化了。
　　“这个……这个是我们之前在浮梁的时候那条小龙的血是不是。”
　　元御没有理他，自己在周围转了两圈，想找个办法取过那块冰。
　　“蠢啊你们，想拿冰块直接回浮梁拿不就好了吗。”他想起那时候小龙和元御大战一场，负伤逃走，废墟里流下一大滩冰。这种冰太阳都烤不化，现在肯定是还在那片废墟里。
　　虽说元淳反应总是慢半拍，但是在分析问题上总能一下子点到点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