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还是一颗柠檬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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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还算圆满。
打铃之后，江夜在他随身带的本子上填下这样一句。
虽然练习了很久的自我介绍还是没有全说出来，还要麻烦老蔡帮助他。
不过，能站在黑板前，面对着完全陌生的同学这样说出来，大概算是个新的进步？
然后......
宋晟。
这个名字很温柔。
是日出和光明的释义。
他如第一节课照在课桌上逐渐变得灼热的阳光——这是江夜对他的最初印象。
“江夜。”
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江夜习惯性地迷茫了一下。
不过一偏头，发现宋晟坐在课桌上，修长的腿勾在椅背上摇摇晃晃，正在定定地看着他。
“嗯？”江夜不解地看着他。
“跟我一起出风头呗。”宋晟打了个响指，“我这一年多的单身生活里好不容易有个同桌，当然有好事要叫上你。”
什么歪理，单身这词还能这么用吗。
江夜听着他狗屁不通的发言，默默转回了头，继续写他的历史练习。
“别别别，”宋晟伸出手，试图把他的脸扳过来看自己，“这可是一年只有一次的机会，从此......等等，你怎么了？”
他看到江夜的脸瞬间有些白。
江夜有意识到宋晟的接近，但身体的反应还是快过了片刻的思考。
一瞬间许多的念头划过脑海，甚至有抓不住重点的眩晕感。
——“江夜，你真的很恶心。”
——“你知道你这件事毁坏了我们多少的努力吗？”
——“这么高傲的同学也配参加我们的集体活动吗？”
似乎浓郁的腐烂腥气再次从衣袖间传来，附着在用尽气力搓洗晾干再沾满泥泞的外套。
于是又是满世界的昏黄和光点闪烁。
“江夜？”
撕开糖纸的窸窣声在他耳边。
江夜只感觉糖果的味道在唇边化开——宋晟不由分说地把整颗糖塞进他嘴里，有点粗暴的动作甚至磕了他的牙。
他被小小的凉意震醒，尝到了柠檬清甜的味道。
这是今天宋晟给他的第二颗糖。
宋晟好像很喜欢吃糖——柠檬味的。
等到江夜回神，略有尴尬地看着宋晟，对面的人此时已经好好地坐在椅子上，手臂在桌上撑着脑袋看着他。
“紧张的时候，可以吃颗糖。”
他的眼神里一闪而过错愕，继而微笑看着江夜。
江夜听着他熟稔的语气，含着的糖突然充满了“慈父关爱”的味道。
第一天，甚至是第一节课就没保持住预想中的人设。
实惨。他给自己下了个定论，继续写他的练习题。
少年时代的晨间下课十分钟，大多是用来补前一天没圆满的梦。即使窗外照进来的逐渐明亮的光如何耀眼，趴在桌上进入温柔美梦的人依旧不计其数。
纵使二人的动作并不是很引他人注意，江夜仍感到些许尴尬，决定暂时不要去看宋晟。
可惜宋晟并不是什么老实人。
“哎，小冷漠。”过了几分钟，宋晟看着面前恢复到冷漠精致的脸，“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说真的，毕竟你是我失而复得的同桌，我真的愿意带你扬名本段......”
江夜正要在题干画圈，忽然停了下来，水笔拖在纸上晕染了一小圈黑灰色痕迹。
“不。”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推销”。
宋晟刚想继续说服他和自己“干一番扬名五中的大事”，听到这句无情的拒绝，更是坐实了江夜在他眼里的冷漠外表形象。
“真可惜。”他叹了一口气，趴在桌上打算小睡几分钟，“唉......”
“铃——”
拖沓的上课铃此刻响起了。
“我去！”被惊醒的王聪习惯性往前一窜，膝盖磕在桌筒上，顿时大声呼痛，“擦——”
周围同学没心没肺地笑了——这是没有完全清醒的王聪每日早晨会上演的经典节目。
“聪聪啊，你这还在家里吧？”
被调侃习惯的王聪摸了摸头：“还别说，我刚刚梦到暑假集训，教练提着闹钟过来喊我起床，那声若洪钟的样，吓死我了——”
于是大家又哄笑起来，直到语文老师挺着大肚子敲了敲门板才鸦雀无声。
“睡够了吗？我怀疑你们昨天晚上聊天到半夜，是不是？我觉得你们这样对不起我给你们留的这么多晨间自主朗诵内容。”
语文老师姓李名莉，于是大家都称呼她为lily。
Lily也是个奇女子，明明已经有四个多月身孕，却还能中气十足地敲着黑板连说一串话不喘气，就比如上面那段，她还能再来二十句一样的。
晨间自主朗诵是她发明的一项活动，美其名曰“利用每一分早晨时间，提高经典文化储备量”，实际上就是背下课文等待抽查。
“好吧，看来我该抽几位同学看看你们背得怎么样了。”
今天的自主朗诵内容是早已写在黑板右上角的《琵琶行》，堪称最招人恨的高中必背诗词之一——这也是校园贴吧的无聊评选。刚刚从家里回校的众人早就忘记了还有这个惊悚小活动，此时才醒悟过来要背书，临时抱佛脚的匆匆做准备，另一些则视死如归。
Lily的目光扫视了睡气沉沉的教室一圈，一眼锁定了趴在桌上的宋晟。
实际上宋晟是否在睡觉并不重要，Lily的抽查十有八九是从他开始的。
“宋晟？”
教室里还清醒的同学立刻扭头去看宋晟——他们的老板每次都有些奇妙应对方式，不知道这次是扯“天气不好心情阴郁”还是“书落在寝室了”，或者是什么新的理由。
这样顺带着就苦了江夜，又一次遭到了大半个班的注视。
即使是在万众瞩目下，宋晟也没有丝毫要醒的兆头。
“同桌看看他，是还活着的吧？”Lily对宋晟上课的昏沉行为早已习惯，见怪不怪地让人叫醒他——只不过这次负责叫醒他的不是前桌王聪，而是新同学。
江夜有些发憷。
他知道有些人的起床气很大，但却不知道宋晟属不属于这一类。
不过......如果是在课堂上，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江夜的笔尾还没碰到边上人的手肘，宋晟就已抬头了。
他的睡意都还在酝酿中，却恰好正对上Lily的视线，听到了Lily话语中的浓浓意味——
“我说，宋晟同学，你这校园生活从第一天开始就很丰富的嘛。”
......
他就该装作睡着的。
宋晟站起来，一边脑内找着借口一边凝视了Lily片刻。
“是的，老师，即使寝室的炎热也改变不了我对语文的热爱。”宋晟道，“只可惜昨天我因为背书声音太大被教官抓了，我真冤，但是我又不能说什么，只好默默承受这一切。”
Lily显然也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嗤了一声：“挺冤啊？那你午休来我办公室慢慢背给我听。”
“不不不，我认为老师应该用午休的时光好好和小宝宝聊聊天......”宋晟试图挽回道。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就勉强把你当成小宝宝吧，可以坐下了。”Lily道，“看来大家都没有乖乖背书，不过今天已经有人替你们接受制裁了，就开始上课吧。”
其他同学都因逃避抽查高兴不已，然而宋晟傻了。
他今日的快乐午休注定逝去。
宋晟坐了下来，老实地打开了语文书，只不过飘忽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王聪看准Lily转头打开课件的时间，转头向后丢了一个纸团又快速回头。
然而仓促扔出的纸团偏了一些，落在了江夜的手边。
王聪这废物，连个纸团都扔不准。
宋晟心里骂着，刚想伸手去拿，却见江夜拿起纸团在手里一滚，纸团稳当地停在他的桌面上——江夜那是跟玩保龄球一样的动作。
宋晟看着那个纸团，忽然噗嗤笑了出来。
然而江夜没有再次搭理他的打算，继续听Lily催眠的讲课。没得到搭理的宋晟展开纸团，米黄的草稿纸上通篇的“哈哈哈哈”，毫无半点其他的话。
江夜听到左边的人拔开笔帽在纸上划了几笔，愤愤地拧成球砸在了王聪头上。
有个性——这是他对宋晟的第二个评价。
【宋晟的日记2】
我醒了。
Lily母老虎名不虚传，真不做人。
我真的不想背语文，哪怕现在让我做一中午的数学卷子都比背书香。
是时候该收拾一下王聪了，我甚至以为他要跟我讲什么重要的事。
噢，对了。边上的小冷漠真的很冷漠，感觉心里藏了很多事——虽然我什么也不会，但是看人这一点我一看一个准。
看起来真的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样子，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技能。
记一下他的名字，好歹是让我今天少吃两颗柠檬糖的人。
江夜，江夜，江夜。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还是一颗柠檬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