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玄色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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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融着飘落男孩身上的雪花，在黯淡的夜色下，那么美——玄色雪。
过了半晌，冥细细打量了男孩一遍，开始考虑要怎么解决这个小鬼的问题，一个十六七的孩子，难不成带他去找警察叔叔？去，杀手找警察，什么主意！男孩子强打精神玩味地看着冥人神交战，这个男人真笨呢，再补一刀不就结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他所不知道的是，冥从看见他那双眸子开始，就决定不会放弃这个生命。
男孩尝试爬起来，但很快就发觉寒冷饥饿和伤势让他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他马上放弃了尝试，并且因为花费所剩不多的精力注意冥而感到昏昏欲睡。
冥看出这个势头，拍拍男孩的脸颊，颇为无奈地调侃道：“别睡着了。你看，逃跑挑太偏僻的地方也不好是吧？这么久才有我找到你。”
没有回应，冥想了想问：“你叫什么名字？”
“……”
“你从哪来？”
“……”
“你家人呢？”
“……”
“有同伴吗？”
“……”
“遇上什么事情？”
“……”
……
N问N不知后，冥颓然地放弃了，他摊开手，摆了个哭丧脸，“好吧好吧，败给你。那我起码得带你走吧，总不能叫你死在这。”
男孩吃力地勾勾嘴角，做了个笑的意思。冥终于认命地确定这孩子已经快连表情都没兴趣做了。他伸出手去，希望男孩拉住他起来，等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男孩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冥看看孩子开始涣散的瞳孔，一伸胳膊把他捞起来。这样的动作让孩子稍微提了点精神出来，勉力确认一下自己的位置后，居然丧失所有警惕把头蹭在冥怀里，沉沉睡去。
回去暂时住着的院子，冥低头瞅着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地男孩，无奈中很没形象地用脚踹门。
“谁！”冥是有钥匙的，那么凡是敲门的人都很可疑。听见赤那明显进入一级警戒的声音，冥哭笑不得地想到赤现在一定已经像猎豹一样一个纵身悄无声息地跃到门口绷紧身子蓄势待发，说不定手里还紧握着上了膛的勃朗宁□□。“是我，没被绑架也没被劫持，没人找你麻烦，开门吧。”
冥一万个确定听见了赤毫不掩饰地长吁口气还有收枪的声音。
门无声地开了，赤仅仅把门拉了一下就转身去继续摆弄桌上的酒瓶，听着冥踢门进来又把门踢合上，知道他手里拿了什么东西，懒懒地问道：“出去这么久，淘了个什么宝贝回来？”
“唔？”冥显然地心不在焉。
“喂，就算有宝也不用这么无视我吧？”赤很是不满地转身对上冥，一眼就瞥见了他怀里的孩子。这时候孩子居然还恰巧醒了过来，从冥怀里扭过头也看见了赤，脸上表情一片冰冷。
赤只看清男孩的脸，有一瞬间的错愕，旋即笑了，“老大，你这是去选模特了？”然后猛然间像被什么重物击中了头似的，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孩子和冥现在这个堪称暧昧的姿势，再配上男孩过分精致苍白的脸，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极其气愤并不屑地撇撇嘴，“哈，真没想到你有这种爱好，不过我承认你眼光不错，长的确实漂亮。”边说着，边去瞟男孩柔顺的长发，看见了发丝掩映下地颊边的血痕，“你好像玩得有点过。”
冥愣了半晌，等到咂摸过来他在说什么，气得简直想骂街。“拜托你眼睛长的位置再正一点，他是男孩，不是女孩！”不出意外地看到赤有些惊异地重新审视一遍，确实，无论身高、身材、气质、容貌都是不折不扣很英俊的男生样子，他承认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只是由于冥几乎从来不会做的亲密温柔的姿势。但是，赤依旧没有放弃鄙夷的眼神。
“另外，我没有‘这种’爱好！”冥近乎嘶吼道，怀里的男孩不由皱了皱眉，赤则干脆堵住了耳朵。冥挫败非常地注视两人的反应，语气软下来，“好了，赤，你帮我个忙，这小孩是我捡回来的，他受伤了。”
赤有点错愕地看着冥，立即又缓过神来，“哦，好。”
冥把孩子交给赤，拍拍他的肩，“我去烧点热水。”
冥出去之后，赤仿佛是因为想尝试一下跟十几岁的小孩玩儿地感觉，眨眨眼睛对男孩说：“看你还挺有精神的，不如和我比射击。”
男孩冷然地注视他，然后决定不要理睬这个闲得长毛的大叔，缓缓合上了眼睛。
赤这时早已注意到男孩身上被利器割得甚至有些零碎的衣服，知道耽误不得，立马半扶半抱地把他带进卧室，放在简陋的铺着素白床单的木床上。
“衣服换下来吧，给你处理下伤口。”赤淡淡地说，心里想着现在的劫匪真不中用，至于花这么多刀非得杀个十几岁小屁孩，劫不成就走呗。
男孩既没同意也没反对，赤决定当他是默许。当他真的开始褪下男孩的衣衫的时候，仍然没得到任何协助或挣扎的反应，赤才恍然地意识到孩子早就没有力气了。在动作的时候，赤不得不小心又小心，同时近乎狂怒地瞪着男孩身上数十道的伤痕，轻柔地怕碰疼了他，男孩静静地看着赤，颇为头疼地确定自己一定已经听见赤气得磨牙的声音，但又想不出来到底做了什么惹得这个才刚见面的男人如此生气。于是，在赤把他的衣服从后背上剥下来的时候，努力向后躲闪了一下，试图不给这个男人造成更大的困扰。
“躲什么！”赤一边咆哮着一边略显粗暴地伸手去拽住男孩褪到背上的衣服，似乎是触到伤口，男孩仰起线条优美的颈子，狠狠咬了下嘴唇。赤赶紧放轻了动作，其实男孩不知道的是赤的愤怒完全是由于赐予了他这一身伤痕的人，而不是他本身。虽然自己是个杀手，受伤甚至在鬼门关走一遭都是家常便饭，但赤还是觉得难以坐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遭这种毒手，这样纯净的，不该与黑暗搭界的孩子。赤为自己的怒气不合时宜的发作感到有点愧疚，他往男孩的脸上看去，也同冥一样陷进了那双眸子，空灵而清澈的一潭水，深不见底，内里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淡漠和了然。
赤惴惴地躲开他的眼睛，迅速地褪下他已经半搭在身上的衣服，马上就看见了背后那仍然流血几乎贯穿左肩的伤，但是似乎是在受伤后自己做过了紧急处理，流血并不多，边缘已经凝住。
处理伤口的时候，缺医少药的冥和赤搬出了地窖里的烈酒当消毒液，男孩从始至终镇定漠然地看着他们，眉头都没皱一下。等他们忙完，男孩便蜷伏在床上，闭眼继续昏沉入睡。
冥扫了一眼男孩的睡颜，对赤缓缓说道：“什么看法？”
赤抱着双臂，“原来不是遭遇抢劫。”
“嗯？”好吧，干杀手冥确实不太专业，他被堂主秘密培养的用途，咳，不说了，往事不堪回首。他可看不出来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身上留下的伤痕起码来自十二种利刃，这不可能是劫匪，刀法都太专业了，除非他遭遇的是特种部队改装的劫匪。”赤皱眉说着自己的判断，“所以，你怕是不用找他家了，这孩子来头不会简单，而且有仇家追杀。”
冥挑眉看着他。
“刚才给他做检查的时候，我发现在打斗之前他被下药了。”
冥啐了一口，“卑鄙！”
赤做了个深表同意的点头动作，“但是，”冥立马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几十刀，很可能是单打独斗，先前还被下了药，他居然没死，身上全都不是致命伤，甚至除了左肩其他伤口都不算很重。这是不是太可怕了？”
“什么意思？”冥从赤的叙述中敏锐地察觉了问题所在。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起堂主给过你一个成立‘五斩’的命令，又想起来走投无路的人最容易死心塌地地忠诚于任何给他提供保护的地方。”赤仿佛无所谓地敲击着冥的敏感神经，然后又不轻不重地添了一句，“我预感，他比我们能想象的都强。”
冥明显地犹豫了，“但是，他的年纪……”
“你不觉得他绝对足够稳重和镇定吗？”
冥回忆了一下，确认赤所言非虚，明朗地笑起来，“不错，就是让我有点诱拐未成年人的感觉。”
次日清晨，男孩不出所料地因为严重外伤发起高烧，冥和赤只得提前结束了冷却期带着男孩回到北堂，把还在昏迷中的孩子交到了堂主手上，说明已经要了这个孩子。随即，又被堂主踢了出去，理由是，还差两个人，回来干什么。
冥和赤气闷地再次走出总部，却都寒战一下回想起回来的火车上，男孩迷离地清醒了那么一会，冥决定叫他被卖也知道一下怎么被卖的，说：“我们要带你去我们的地方，可能你会觉得吓到了——”他没说下去，因为他看到男孩玩味地甚至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在梯形的小桌上用因发烧而干燥的修长手指一笔一划地写出了“北堂”——从来任何资料成谜的“北堂”。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玄色雪（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