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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决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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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将军怎么不请自来?”千苒眉头紧锁。
萧炎烈一把将千苒手里的苏绣夺过去:“你心里应该清楚,和季钰谋事的会有怎样的结果。你这是谋反!”
将瓶中木槿花的花瓣一片片揪下来:“很重要吗?你有证据吗?或者你想毁掉赵源的仕途,别忘了当初放掉季钰的是谁?也许有将军的份吧,林清河出谋划策,赵源负责执行,你呢?你负责视而不见,一起愚弄圣上。真可笑,你说我谋反,却不知道自己其实出了最大的力保他,可笑。”
略显讽刺的笑,不知是指向自己还是指向萧炎烈。
“你认为我不敢动你?是吗?”一把剑抵住千苒的脖子,“说,季钰窝藏在哪儿?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动剑的时候小心点,血若是溅到了这绣品就不好了,这可是献给皇帝哥哥的中秋之礼。”
绣的是花好月圆,却是如此凉血薄情的心。
将剑放下,手扼住她的脖子:“要我把你送到狱中一切就完了,你所以的一切都没了。”
视线看向窗外的木槿花,花色不浓不艳,花朵亲亲密密挨着,拉扯着,牵绊着,勾肩搭背,一站就站成了篱笆。仄仄斜斜的嫩枝一顺溜儿撇过去。木槿花朝开暮落,犹如昙花一现,可这才值得人珍惜。一行清泪,千苒闭上了眼,窒息感包围着她,她却不害怕死亡。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若不抓住,今后就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记忆里,第一次见季钰穿得是鹅黄的衣裳,执一把瓷青的团扇。她躲在木槿花树后,偷偷露出半边脸:“那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季钰。”
“小姐,是不是特别俊朗?”
那团扇遮住脸偷笑:“可不是,真的是我见过最俊朗的美少年。”
玉树临风一少年,迈向她,千苒慌张地用扇遮住了整张脸。季钰将她从花树后揪出来,千苒将团扇下移露出眼睛,只见美少年就在眼前,心跳都漏了半拍,脸也红了。
“千苒,我早就看见你了,还躲?”
“六皇子,我只是在看花罢了。”
捏了捏她的脸:“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见他的负手而走后,千苒长呼一口气,抚着胸口:“吓死我了。”
“小姐喜欢他?”
“我才没有呢,只是他长的好看罢了。”
“我听说六皇子博学多才,棋艺出众,文采斐然,小姐不心动吗?”
捂住小丫鬟的嘴:“快别说了,被人听了去,要被笑话的。”
“我看他和小姐很配,他是皇子,和小姐身份地位相配,长相也相配,看刚才,这性格也是配的……”
将身后喋喋不休的丫头甩了,再一回头,又看到了季钰,来不及捂住心口,只是紧抓着扇子,心脏砰砰跳,有些口不择言的:“你在这干嘛?”
“我走我的路,与你何干?”
“我……我……”手被他一把抓住,扇子坠落在地。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都出冷汗了。”
与季钰相遇是在赵源前,这注定了千苒不能对赵源用情最深。她曾经以为她会忘记季钰,和赵源相处的日子一点点帮助她忘记了季钰,她心中最初的爱。可是后来,皇帝要她嫁给黎国做妃子,她也和赵源形同陌路,那时以为此生不再相见。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的郎君不是她心里所爱的人。季钰来到她的身边,一如初见的少年之气。
“你若不想去,我帮你说服父皇。”
“那皇后呢?”
“皇后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她一定会帮我。”
“你说的这样轻巧,若是不成呢?”
“我言出必行,做好了准备,当然有底气说话。”
果然皇帝不再提此事,换了自己的女儿去和亲。而季钰也好好的压了皇后的风头,让她的恨继续转接给她的儿子季璟。
“六皇子,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会向我提亲吗?”
多么的痴情,她的眼里只有他。
“父亲一死,季璟继位,我命亦不久矣。”
“我一定会救你的。”抹不完的眼泪流出来,千苒扑到季钰的怀里。
轻柔的为她逝去泪,季钰捧着她的脸笑:“小傻瓜,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我可以!他若伤你,我拼死也会要他的命。”
后来季钰被追杀,逃亡,一路都有千苒的打点,送给他消息。最危险的时候,季钰也曾躲在千苒的家中,千苒冒着谋反的危险保护季钰。
在千苒的家中,季钰和暗影阁取得联系,计划徐徐展开。他离开千苒那日起,也把她的心带走了。
只剩下最后一口呼吸,千苒微微一笑,原来死真的不可怕,不过留念罢了。
“萧炎烈你住手!”赵源冲进房间,拿起萧炎烈的剑抵住他的脖子。
“你听到没有!松手!”
剑落下,手臂上的血喷溅出来,萧炎烈没有松手:“千苒,你睁开眼睛看看,他是你的夫君!”
赵源跪地:“萧炎烈,你放过她,我什么都给你。”
“你非要我和林清河一样吗?萧炎烈,这就是兄弟?你不配做兄弟。”扑向萧炎烈,在纠缠中,萧炎烈送开了手,千苒的脖子已留下一道指痕。晕倒在赵源的怀里:“千苒!千苒!来人,立马去皇宫请御医来。”
“我没事。”咳醒的千苒摇头。
“来人给我把萧炎烈拿下!千苒今天若是死了,我让你陪葬。你最好解释清楚,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赵源你看得清身边的人吗?”
“比起相信你们,我更相信千苒,你不要挑拨我们的关系,她是我最信任的人!”
“她要和季钰一起谋反!赵源,你的父亲是宰相,你现在也是身居高位,怎么不知道要谨小慎微,防范身边的人。”
“千苒不会害我,你怕是这个大将军的位子坐让你疑神疑鬼了吧。”
如果林清河看到这一幕,他大概也不会坚持一开始的选择,一切都错了。
“季钰已经死了。”
“他死没死,你不清楚吗?赵源,季钰若不死,天下必将大乱。季钰削弱皇帝的力量,最先完的是宰相。”
“放跑他的真是宰相府所为?我父亲不过是审查不严,老糊涂了。到时候追究起来,我想事情发展可就不一样了。”
沉默的有些吓人,夕阳打在萧炎烈的侧脸:“所以,你意已决,要维护千苒,蒙蔽皇上。”
“是,萧炎烈,我们要走的路不一样了,我的一切与你不相干。是你逼我的,你伤害了我爱的人,杀了我最好的兄弟林清河,害死了我的朋友昭月。”
一句句话如刀子一样戳在心口,萧炎烈的手臂仍在滴血已经感受不到疼了:“我们是……”
“我们恩断义绝,最后谁能活下来,看个人的本事。我为昭月不值得,托付了你这样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我做不到你这么狠心。”
抚摸着千苒脸颊,看着她的睡颜,呼吸已经均匀才微微放心,赵源眉头有一丝丝松动。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今天晚上好戏就开始了。”
一点点揉开千苒紧缩的眉头,赵源的眼睛里满是深情,他是真的看不见,还是不想看见?
出了宰相府,一把推开迎面的宋雪。
追上他,宋雪抓住他的手臂:“你的手臂受伤了,为什么要冲动,你以为她对赵源有情,却不知道当时赵源的不作为就是对她的一种抛弃,她早就不爱他了。”
“你说够了吗?”有些哽咽的,眼眶通红,嘴唇因为失血而泛白。
继续向前走,锁在眼眶的泪水险些要掉落,耳边反复是赵源的那句话。
“我为昭月不值得,托付了你这样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我做不到你这么狠心。”
“你懂了吗?没有真正的朋友。”
方初晴为萧炎烈处理完伤口,将补完的衣服拿给他。
将衣服捧在胸口,脑海里还是挥之不去的昭月,眼前的方初晴竟有几分像她。
“从柜子里拿出那件衣裳,穿上给我看看。”
“这件珊瑚色的吗?”
她娉婷地走出来,目光里一切的颜色都变淡了,萧炎烈目光只是随着她,好像那个女孩儿又走向自己,那个相遇的冬天还没有被记忆掩埋。
“今天皇上设宴,不用等我了。”
“裴旻,你知道我会等你的。我穿它好看吗?”
“好看。”
另一边宰相府内,赵源离开千苒的房间。招来随从:“把张大人请来。”
煮着茶的茶壶冒着袅袅的烟,赵源盯着茶壶:“张大人,你可有把握?”
“皇上的亲信是我的人,明日早朝你我弹劾萧将军就可。”
“皇上若相信他,宰相府可就真和将军府鱼死网破,恐怕我也自身难保。”
“你小看了我,我不做没把握的事,再说你有的选吗?”
茶煮好了,为张谦斟一盏茶。赵源微微一笑:“张大人不喜欢喝酒,这茶怎么样,你可满意?”
“赵大人的都是好茶。”
“好戏开演了,只是不知道我是否只是观戏人?”
“赵大人只要按我的安排行事,就可以好好看戏了。”
玉玲山上,昭月忽然有些心神不安,师父将瓜果都摆好,抬头看她:“你怎么皱起眉头来了?”
“师父,我想下山。”
“你若下山,今后就不再和我有任何瓜葛了。”
“师父那么害怕入世吗?”
“我不是害怕,我是厌弃了。”
“师父,昭儿有在乎的人,我现在特别想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我只是想见他,看看他是否还好。”
“你改变不了什么,昭月。”
趁着夜色偷偷溜下山,临走的时候,昭月见灯都被点起来了,各种样式的特别好看,随着风飘摇。
这里就像家一样,抬头看明月,这样的月色,没有萧炎烈,心里有说不出的寂寞,无法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