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她凭实力脱单》酒折月

2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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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似乎终归平静。
　　北辰宫庭院深深，无人打扰，悠然寂静。

　　然而无昧心中并无多少欢喜，尤其他的行事风格也与以往大不相同。

　　就拿下棋这件事来说吧，以往的无昧星君哪会在乎是否有人与之对弈，自己一人一盘棋也可闲闲消磨掉大半日时光，如今他却总要找人来对弈，不光如此，过程中，还要逼对方说话……
　　因他熟识的神仙也没几个，天权星君便成了对弈工具人的最大受害者。

　　如此几番下来，天权星君也大致明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不就是小两口吵架了嘛！
　　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偶有一回，他就提了这么一嘴，无昧星君当时的脸色就变了，黑沉沉的，饶是天权星君都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只是这小两口的事情，天权星君苦思多日也不得其法——他也还是个未成家的呀！他该如何知道要如何解决？如何解救自己？

　　不过，天权星君却想到一人兴许可以帮得上忙，那便是掌管凡世姻缘道理的老君，要说这最朴实的男女情思，老君应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于是这日，老君提着他的一葫芦酒上门来了。

　　一见到他和他手里的酒，无昧便道：“未曾想竟是你先请我喝酒。”

　　这么明显的失落，老君火眼金睛自然是看出来了，不过他暂时没说什么。
　　老君提着酒葫芦，也与无昧一样盘腿就地坐下，一打开葫芦盖子，酒香便满溢出来。

　　老君抬手递他一杯酒：“无昧星君怎么好似不开心？是老君的酒不够香吗？”

　　无昧道：“并非是因为老君的酒，不过是些小事。”

　　老君笑：“不是因为酒，那就是为情所困咯？”
　　无昧：“何出此言。”

　　老君又是笑：“虽说你我年岁差不了多少，然情之一字还是老君我比你略懂许多。星君不缺财帛，不缺衣食，更无公务之累不必案牍劳形，那星君还可能为何所困呢？”

　　无昧饮下一口酒：“老君言之有理。不知老君对世间……之情有何看法？情从何起？又该如何对待？”

　　老君便答道：“情无所起，亦无需缘由，从心便是。星君可确定自己的心了？”
　　无昧：“若是确定该如何？不确定又该如何？”

　　老君答：“若已明确，有便去追，无便放手，若不明确，自是要先明确本心。”
　　无昧道：“若对方所爱并非是我又该如何？”

　　老君笑了笑：“成全，是情之美德，能够成全便成全，若已经不能成全，何不勇追一次？”只是老君难免心想那女君不像是不心悦星君的样子啊？

　　无昧饮下剩余杯中酒，道：“多谢老君，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是夜，白玖薇正伏案书写，紫灌忽然气喘吁吁闯进来：“君上……”

　　白玖薇：“怎么了？”

　　紫灌回头向身后指，门扉轻响，熟悉的衣角已经从门边飘进来，紧随其后的，可不就是无昧星君那张脸？
　　见他已经进来了，紫灌默默退下，将门关紧。

　　白玖薇也有些吃惊，一时忘了反应，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半晌，人都到近前了，白玖薇才问：“星君深夜造访青丘，有何贵干？”

　　她的冷漠态度就如同一根刺一般扎在心上，舌尖都微苦，无昧敛眸，同时也收敛了难言的情绪。
　　“本君来此，是想借个住处。”

　　白玖薇惊讶：“星君不是有自己的北辰宫居住，何须来我这乡野之地。”

　　无昧低垂着眸子，看上去竟有些可怜：“北辰宫近日正在修缮，虽然……但我已无处可去。”

　　白玖薇心道：怎么可能信他？
　　“星君大可去天权星君处留宿，或藏书阁，天权星君定然十分欢迎，不会拒绝。”

　　“本君已在天宫住了数十万年，已然腻了，倒是青丘的自然景色令人难忘。我知青丘中闲置的房间有许多，左右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借我一间。”无昧道。

　　处理过青丘大大小小事务的白玖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拒绝，只道：“随便你。星君德高望重，便随自己心意，看中哪间空房便住哪间。”
　　随即拧着眉头重新伏案，继续处理文书。

　　白玖薇沉心于事务中，其余的都没注意。
　　好不容易全都看完了，抬头时，发现无昧星君竟还在原地未曾离开。
　　“星君怎么还在这？”

　　无昧道：“本君看中这间了。”

　　白玖薇：……
　　行，他不走，她走！

　　白玖薇随意理了理桌面，撑着桌面站起来，也不说话了，直接掠过他身侧往外走。

　　见她推门，无昧星君也随之站了起来。

　　此时，她忽然回头：“星君既然喜欢这间，那这间便借给星君了，星君请自便。”

　　随即头也不回。

　　无昧自然不甘落后，见她离开，便也跟着离开，不过他也不敢追得太紧，只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也不主动开口。

　　白玖薇自然知道他还跟着她，她左转他也左转，她直行他也直行，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她现在怀疑北辰宫修缮什么的也都是借口！
　　白玖薇忍无可忍停下，回头，看到他的身影，一气呵成：“星君此番是故意为之吧？无昧星君竟是信口雌黄之人！先前已与星君好说好散了，如今星君却又，却又过来纠缠，是想从青丘捞什么好处不成？可青丘是穷乡僻壤，没什么值得星君挂念的，星君若并无事，还是离开青丘回天宫去吧。”

　　白玖薇是真气了，一方面觉得自己又被他戏耍一通，一方面又气他实在自以为是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无昧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总之他就这样飞速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此番……我来青丘，确实不是因为北辰宫修缮，只是希望，能有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认识，也希望你能接受完整的我。”

　　白玖薇直接动用仙力将他的手震开，只说道：“你首先想的永远是你自己，你的星陨化身是，你也是，而我已经不喜欢了，我喜欢的是事事考虑我为先，以我之利益为他的利益，永远不会抛下我独自一人的人。”

　　她不曾回头。
　　她一直都在往前走。

　　无昧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抿着唇瓣——既然她之后没再开口赶他，他自然是要留下来。
　　脸面算什么？

　　这一次，该轮到他主动。

　　*

　　大清早一开门，就看见无昧就站在房间门口，似是等候多时，露水将他的衣摆都沾湿了。

　　她只在看见他时眼神顿了一下，很快便恢复正常，她也不管他，径自去做自己的事。
　　无昧星君与昨日一样，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

　　白玖薇已经不打算再说什么，已随他去了。
　　正好要去巡视青丘范围内的安定，让他跟着也没什么。

　　白玖薇如闲庭信步一般巡视青丘地界，原以为也会如往常一样无甚大事，怎料刚走了一半，便看见一小撮聚在一起的青丘居民，似乎正在争论什么。

　　白玖薇于是走下云头：“发生何事了？”

　　青丘居民一见她来了，立刻一拥而上，七嘴八舌：
　　“女君，这块地早便说好了由我们族中来维护使用，采摘蔬果……”
　　“是他们抢了这地！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
　　“我们有字据为证！”
　　“女君莫要轻信，耍赖的明明是他们！都已经到期了……”
　　……

　　“停！”白玖薇扬手制止，道，“各方一个代表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番了解后，原是一方认为自己已通了明路在这块地上活动，另一方则坚持当初口头约定的期限已至，这块地界的活动权力应当还给他们。

　　只是白玖薇还没让他们拿出证据，两边听了对方的观点便又马上吵了开来，更甚至有人举着锄头有人举着斧头，这就开始对打了！
　　白玖薇都被吓了一跳，尤其她还站在两方中间。

　　正懵呢，一股又急又大的力量将她从中心扯了出来。
　　因着这力量没收着，白玖薇一下子撞进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里，抬头一看，可不就是无昧星君这个人。

　　她的双手正好隔在自己身前，抵着他的胸膛，她愣住，无昧却慢慢将她松开，让她全须全尾地站住了。
　　白玖薇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心跳顿了一下，明明都离开了他的怀抱，心却开始不由自主狂跳起来。
　　她觉得好没道理，明明已经说好要放下，却还是不能受控，甚至仅仅是一个接触便溃不成军。

　　之后，白玖薇将争端交给其他人解决便回去了。

　　忽然有些疲惫，她便回了房间休息。
　　刚回到，无昧星君便不知去哪里了，她没想去注意——爱去哪去哪。

　　一直到了将近午时，白玖薇在亭中准备享受午休时间时才又看见无昧星君的身影。
　　她下意识就要开口问他去了哪，幸好及时控制住了自己。

　　他一手背后，一手搁在身前，缓步走近。
　　她便这样看着他的袖子，就是不抬头去看他的脸。

　　直到了面前，无昧放在背后的一只手忽然伸向前，在那手中盛放着的，是一束薰华草。
　　活泼而又清丽的小花，可惜只有一日的寿命。

　　她也曾将一束薰华草送他，他还记得，如今也回赠一束。

　　白玖薇却没有马上接过来，而是问他：“星君这样做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无昧缓缓蹲下，单膝撑在地面，将手中花束放在她膝上，试图与她对视：“我心悦于你，采花送你也是为讨好你，追求你，希望能与你有进一步的关系，希望得到你一丝眼神的停留。”

　　白玖薇失语。
　　无昧接着道：“你不在我身边时，我第一次感受到冷，感受到心中空落落如同丢失了一块的寂寞。我不求你对我说过的话有所原谅，只希望能有一个机会，能让我们更加了解彼此，你可以了解之后再做决定。只有一件，若你不要，那我便不会再给旁人。”

　　她将视线缓缓落在怀里的薰华草上，心中的情感正在澎湃拉扯。似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却又不想轻易因一句话便重新开始。
　　于是她道：“空口白话如何能信？我可以给你住在青丘的机会，只是到时，若我再赶你走，你就不能不走，如何。”

　　无昧点头答应。
　　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见如此璀璨的光，堪比星河璀璨。

　　*

　　时间过去大半月，青丘中人也渐渐习惯了自家君上身边多出一位跟班的事实。
　　到如今，哪怕是无昧自己一人在青丘中行走，也能得到不少人主动的招呼问好。

　　这日与寻常没什么不同，白玖薇一出门，就能遇上手持这文书的无昧星君，如今他常常帮她做一些青丘事务的处理记录，她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今日还多了一把伞，无昧：“今日日头有些晒了，小白撑着伞会好些。”
　　——不知何时他又叫回她小白，她也随他去了。

　　白玖薇：“今日手腕有些酸软，许是昨日批了太多文书。”

　　无昧十分上道：“我来为小白撑便可。”
　　白玖薇露出微笑：“那就多谢。”

　　无昧打开伞面，让她笼罩在伞面的阴影下：“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新一天的巡视就此开始。

　　刚一到居民们聚居的地方，便遇上了事：阿桃与阿木这对青丘模范夫妻竟然吵起来了，甚至还闹着要合离。

　　这对夫妻，无昧也有所耳闻。

　　阿桃与阿木是在凡间相识的，两人游览了凡间不少名山大川，在凡间游历的过程中相知相爱，结为爱侣，后到青丘定居，平日里夫妻恩爱，羡煞旁人。

　　于是便去了解是因何事起争执。

　　阿木：“数万年了，你竟只将我当作他的替身，既如此，不如合离算了！”
　　阿桃：“我说了不是你怎么就不信？我与他只是寻常好友而已，如今他轮回一世，去看看他过得怎么样不行吗？我又没想与他再续前缘！你简直不可理喻！”

　　了解后才知，原来是阿桃在凡间游历时曾相识一好友，那好友高风亮节清贫一生，但也算寿终正寝，两人关系甚好，也同游过一段时日，如今阿桃得知好友入了轮回后已经转世了，便想去看看昔日好友今生过得好不好，与阿木一说后，阿木却认为是她旧情难忘，更甚至认为自己是做了那人的替身，与自己结为爱侣不过是凡人寿数太短不能长久而已。

　　白玖薇听了也颇有些百味杂陈，要说这滋味，她应该也是能切身体会一些的，于是将小两口分别拉到另一边谈话。

　　无昧没有参与，默默站在稍远处，难得地低头沉思起来，不过此时白玖薇忙着做工作倒也没发现他的异样。

　　小两口解开误会重归于好了，抱在一起感念了一下过往吃过的苦，难免落下泪来。
　　白玖薇和无昧到底都看不得这种煽情的场面，匆匆离开。

　　回到洞府后，无昧收起伞后主动牵住了她自然垂下的手。

　　白玖薇吓了一跳，自那日他们说开了后，无昧从未对自己有过主动接触的行为。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无昧便将手握紧了些，打断她尚未出口的话：“小白，光阴太短了，我们珍惜当下，早些和好如何？”

　　他看她的目光染了几分小心翼翼。

　　白玖薇一时有些恍然，明明月前这人还是清冷高高在上的星君，眸中从不会有多余的色彩，怎才这几日就变了个人似的，一双眼睛比嘴巴更会说话。

　　手背被轻轻蹭了蹭，手指被抓着晃了晃。
　　白玖薇回过神：“你……我，我们什么时候没和好了。”

　　无昧似乎反应了一会，而后便是心间满溢的欢喜，随即便将人紧紧揽入怀中，仿佛怀抱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一般满足。

　　白玖薇轻轻微笑，她何尝不知，岁月有限，当下难得。

　　【正文完，但他们还有余生，也足够圆满。】
　　【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