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与我旧相识》黑米

5、有缘千里来相会

　　明觉仙君常年隐居虚无山，已有百年未曾下山。只有虚无山考学时偶尔会出面主持，寻日里向来不问世事，此次出山不知因何而起。

　　江时一从未见过传闻中的仙君，他扯着沈归辰的衣袖，一路拽着他挤进人群里。

　　“让一让，让一让。”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别挤了！”

　　千辛万苦，他们二人才突出重围。

　　只瞧见一个脱凡出尘的背影，一袭白衣胜雪，墨色长发一泻而下，只用一匹纯白绸缎随意系在身后，孑然而立，宛若仙人。

　　他正与一名看似方丈之人交谈，围观着皆以他为中心围成一个圈，离了几丈远。

　　这个背影，他竟然觉得有些眼熟，可按理他却从未见过此人。

　　不一会，方丈向明觉作了一揖，明觉微微颔首，转身面向众人，神情淡漠，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整个庙宇静的连脚步声都听得清。而他对眼前乌泱泱的人视若无睹，步履安详直径向大门走去，挡住他去路的人纷纷自觉让开一条道路。

　　江时一这才看见了他的正脸，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肤色惨白，狐眼薄唇，眼角带痣，鼻梁高挺，棱角分明。这张脸生的漂亮，却又令人疏远。

　　“我好像见过他。”江时一低声对身旁的沈归辰说到。

　　“怎么会，仙君百年来未曾下过山，难道你之前参加过考学吗。”

　　“没有。对了，你看他像是活了几百岁的人吗，怎么看上去那么年轻。”

　　沈归辰想了想，道：“仙君已然飞升，延年益寿也是自然。”

　　江时一不再接话，愣愣的盯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自己也打心底觉得离奇，喃喃自语道：“莫不是梦里见过。”

　　明觉离开后，寺庙才恢复正常秩序。

　　江时一倚在门框上，眼瞧着沈归辰一脸虔诚的点上三炷香，朝着佛像缓缓鞠了三个躬，闭着眼大概是在祈祷，然后才认真地将三炷香插到焚香的鼎中。

　　“完事儿了吗？”江时一问到。

　　“好了好了，时一我们回去吧。”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怎么能就这么回去了，玩儿去吗？”江时一一把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沈归辰显得有些为难，道：“可是时一兄，明日就是考学的日子，我们不是应该再回去温会儿书吗？”

　　“温书？”他赶忙收回手，“开什么玩笑，我今日陪你出来，才几刻钟，又回去温书？别废话了，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世面。”

　　“诶？…可是…”
　　话未说完，沈归辰就不由分说得被他拽着下了山。

　　下山后，他便把跟着二人的侍从通通遣回府去了，缘由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着在大街上实在太惹眼。

　　事实上，光有沈归辰这一眼瞧去华冠丽服的人走在这大街上，便已然很惹眼了。

　　沈归辰还是有些堂皇失措，问“时一兄，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江时一心里正打着个鬼主意，想把他带去青楼逗一逗他这个单纯无害的小公子，况且他自己也没去过，若是真的上了山，恐怕便难有这见世面的机会了。

　　凭着记忆想起苏长风那个不正经的曾多次提起过的一个地方——象姑馆，他随手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喂，打听一下，象姑馆在哪？”，眼见着这路人一脸惊诧，上下打量着二人，道：“过了这条街再右拐。”

　　“好嘞，谢谢啊”江时一松开手，笑着摆摆手目送他离开。

　　“这人都走了怎么还这么奇怪的回头看着咱们。”江时一心里有些奇怪，大家什么时候对青楼这么忌讳了。

　　“我不知道啊，时一兄，是不是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江时一心里一惊，却赶忙装作笑嘻嘻道：“怎么可能不是好地方，你信我。”

　　应该就是这儿了，一块雕着花的牌匾上刻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象姑馆”。店门口有两三个打扮娇艳的女子正在招揽客人。

　　沈归辰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店内，继而转向站在他身侧的女子，问道：“这里是酒楼吗？好大啊。”

　　那女子见这两位衣着华丽的翩翩少年，腰上还别着佩剑，一瞧便是有钱家公子，笑的合不拢嘴，抓着沈归辰的胳膊便想把他往店里面请：“有的有的，公子，咱们这里头，什么酒没有？”

　　这小子还真信了这是酒馆，江时一心里乐开了花，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店内。

　　这地方比寻常酒楼要大上不少，室内装潢格调高雅，大厅正中间有一个半圆型的空地，中间坐着一名紫衣男子，长相轻柔俊秀，散着长发，正在低头抚琴。

　　琴声悠扬悦耳，如高山流水。

　　二人找了个离弹琴男子还算近的位置坐了下来，沈归辰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整个店内格外的安静，静的几乎只听得到连绵的琴声。

　　他凑到江时一耳边，低声问道：“时一兄，你觉不觉得这个酒楼人有些少？好安静啊…”

　　是啊，青楼作为一个风月场所，却静的令人出奇，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江时一环顾四周，除了门外招揽客人的几个女子，店内竟然皆是男子，或是三五成群在饮酒作诗，或两两结对
　　在品茶对弈，更有甚者竟有些许暧昧，难道是来错地方了？

　　这时，一个长相柔美的男子走近二人，笑着问：“不知道二位客官今日想唤哪位小倌。”

　　“小倌？”江时一不由惊到。“不用了，先来一壶好酒吧。”他假装无事，先将男子打发走。

　　“时一兄，小倌是什么？”沈归辰凑过来认真的问。

　　江时一犹豫了半晌，答“看见那个弹琴的人没。”
　　“看见了。”
　　“那就是小倌，卖艺的。”
　　听了他的解释，沈归辰豁然开朗。
　　“噢，原来是这样啊。”

　　此时江时一心里咒骂起苏长风，这常在他嘴边提起的风月之地，竟是龙阳之所，认识这么长时间，竟不知苏长风好这口，到时候他定要好好叮嘱哥哥多对苏长风提防着点。

　　想到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掌声与喝彩声。抬头一看，原来是弹琴的男子谢了幕，向大家鞠了一躬，便要转身离开。

　　“好！”

　　“好，弹得好！”

　　众多赞扬声层出不穷，有一道声音格外响亮。

　　“弹得好！！！”这声音是从与二人有两桌之隔的位置传出的。

　　声音清亮，虽是豪气，却依然遮盖不掉其中的一丝轻柔之意。

　　这声音好生耳熟，江时一让沈归辰在位置上坐着等他，他拿着剑走了过去。

　　这地方几乎没有独行之人，或是结伴或是有小倌在身边陪着谈天说地。

　　可唯独这人，竟是独自坐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背对着众人。

　　难道在这种地方还能碰到熟人？

　　江时一直径在他身旁坐下，借他的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茶，笑道：“这么巧？”
　　那人瞥了他一眼，吓了一跳，赶忙用袖子遮住侧脸，将两人隔开。

　　“公子你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