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岚雪》云雾山岚

130、第九十八章（上）

　　“井碧！”抛开锦儿，瑞雪回首喊道。

　　“属下在！”

　　“令人将临阵脱逃的锦营将看押起来，且命伍华带一队人马前去接应援军。其余各部，城前集合，咱们开门迎敌！”话语简洁，不能在锦儿身上发泄的怒火燃烧着瑞雪的灵魂，此时，她有无数的怒火想快些发泄在这些破坏她早日知道莲儿下落的身上。

　　“属下遵命！”井碧应令而退，从将军退下伪装时开始，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刻，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早些传达完命令，尽快回到将军身边保护她。

　　“什么？不，我不去。”穆沁恫在得到井碧的亲口传令后，立即出声反驳，并毅然抽刀向城楼门前冲去。

　　井碧早已料到他有举，先他一步将他档在身前：“伍华，这是将军的命令，是军令，任何人也不得违背。现在，只有尽快将援军引到才是唯一办法可以帮忙将军的。”

　　穆沁恫用力推开井碧，毫无笑意的扯开嘴角道：“援军？鬼才知道援军何时来，将军是我的主人，你知道的！所以，我才不管什么军令不军令的，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到她的身边，贴身保护她，即使是用我的身体。”

　　穆沁恫毫无生气的冲动让井碧眉头紧皱，这些年来，她不是没看出将军和她这个名义上的贴身侍卫暧昧的互动，可没想到这个一向谨守将军命令的人居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跑出来唱反调，虽然她也知道，将军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支开必有用意，但井碧深信，不管将军出于什么目的，执行将军的命令才是最正确的。

　　“不行，在战场上，没有什么主人，侍卫的，有的只有将军与士兵，你，做为士兵，唯一只有服从。如果你不想你武功高强的将军因为疲劳过度死在敌方的蚁群里，那你就要早些把援军引来。再有，我提醒你，不管你到底是男是女，与将军的关系是怎样。但是我知道，如果你现在不听军令冲上前线，可能就不是你保护将军，而将军会用生命保护你，如果你不想将军死，那就好自为知吧！”一口气说完，井碧转身就走，也管不了穆沁恫到底想干嘛。

　　看着远方如蝗虫般涌近的敌军，又看了看已经在城外马上风诀飘飘的瑞雪，穆沁恫绝望的闭上了眼，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绝望。相伴多年，到了今时今日，他居然连站在她身边付出生命的资格都没有，就因为他身为男子所以才得不到如女兵们相同的尊重吗？虽然他已经辛苦训练自己多年，却依然会在这最紧要的时候如同井碧所说的那样，可能会连累将军付出生命来保护自己？

　　想着想着，穆沁恫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好，很好，桑弘瑞雪，既然你不管我再三强调的想保护你到死的想法，那你也别想我以后再顾及到你的想法。你今天最好别死，要不然，就算是挖尸我也要将你挖出来报复你，你等着，你必须等着，这是你欠我的……

　　最后一句话，穆沁恫就站在城楼上深深的吼了出来，从他血丝满布的眼中掉下来的，全都是瑞雪背着对他骑在马上的英姿。

　　军号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召集着城内城外数万名士兵，齐步的踏步声也阵耳欲聋，在城墙上穆沁恫的嘶声呐喊根本传不到瑞雪的耳朵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城外正忙着吩咐战斗阵列的瑞雪却在百忙之中分心回头，她看见的，仅仅只有一张在尘雾中朦胧的脸与那对方似乎在呐喊的姿势。

　　转过身来，瑞雪挥了挥手，她这是在向城楼上的人示意平安，却不知道此时对方已将她恨之入骨。这还只是她战争结束才会忙的事，而如今，她面对的是靛阳二十万精兵，现在，已经再也没有退路，等待她的，只有她从来不敢也不曾想过的血腥时刻。

　　“报，元帅大人，桑弘主将瑞雪已开城门，此时桑弘全部兵力已于城外集结完毕。”明知元帅一直都在远处注视着战斗，传令兵却依然不敢怠慢地向他汇报着军情，因为她知道，她们的元帅是最冷血无情的人。

　　梅翼茗微点额首，挥手遣退传令兵：“看来她是想与我们决以死战了。”

　　梅翼茗的这番自言自语落在他身后的副将耳中那是着实一喜：“元帅，那不正好？我们可有二十万精兵，她区区数万人马，不是我们对手啦！”

　　梅翼茗也不回答，只是直勾勾的回过头来看向他的副将，直到年轻熊壮的女副将面颊绯红：“就你聪明，从刚才这桑弘瑞雪守城的方法来看，她不是个冲动的人，可她现在冒然开城迎战，可能其中有诈。”

　　“可……可是，她方不是只有几万军马吗？况且在这平原之地，布局下套也不可能吧？”副将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元帅素然冷血，但对自己的军事教导却从来藏私。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但兵道乃鬼道也，我们现在谁也不能保证在那城墙之后没有桑弘的援军，刚才出来迎接的桑弘六公主给的情报已经没有可信度了。”梅翼茗又似自言自语的分析，他修长的指点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着他腰间配剑。

　　“哦！那依元帅所见，目前我们应该如何是好？”副将颇是受教的问道。

　　梅翼茗低垂浓长的睫毛，闪烁几次过后开口道：“别忘了，我们此次进攻的目的并不是攻城略地，不过既然计划有变，那我们也可以便宜行事。来人，传令下去，让所有待命队伍进入战斗范围，拉开矩阵，随我一同进攻。”

　　“得令！”一队在他背后候令的各营传令兵应声后向四面跑去。

　　“元帅，您押后吧！让小将领兵进攻。”梅翼茗的副将开口相劝，纵是她的元帅杀敌无数，却依然改变不了她的元帅是个男子的事实，男子就应该由女人保护的。

　　“这是你每次上战场前必定要说的话吗？多余！”梅翼茗不屑地轻哼，理也不理身后的副将一跃上马向前奔去，从军多年，他一直都知道，这里的女人瞧不起男人，纵然自己已经几十次证实他比女人强了。

　　副将望着绝尘而去的元帅，苦笑着跟了上去，明知道元帅最讨厌自己说这话，可自己却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嘴和心，她的元帅呀！何时才能有一顶点儿男儿心。

　　城楼前的瑞雪已经将军队摆好了阵行，看靛阳大军也似乎开始后退拉开战线时，她下令了：“打旗语，进攻！”

　　在她身边的罡师傅愣似一惊：“徒儿，靛阳军队还没摆好阵形，这样就进攻了有些不合礼数。”

　　礼数？这个词反道让瑞雪有些没缓过劲来：“罡师傅，您是正统军人出身，不错，礼数很重要，攻城下贴、候战这是自古常理。但靛阳这次仅仅只是侵略，如今敌众我寡，如果我们再讲礼数，那我们会牺牲更多的士兵。现在就要趁敌方阵列还未摆出时杀他们个错手不及。”

　　“这……”罡师傅一脸为难，从她初识战争之初就被人告之，两军对垒除突袭外，都应由两方将帅先行对话而后过招。如今徒弟这番打法不是错了，而是她怕徒弟留出一个不正直的名声。

　　瑞雪知道这些惯列，但她从来都没将它们放在心上过，因为结果永远都只有赢者书写：“师傅，兵不厌诈，我们不理亏。走，杀敌去。”此时布署完战局的瑞雪终于抛开最后一分理性，红着双眼向靛阳敌军扑去，仿佛只有这样，一直压抑着的情感才可以得到抒发。

　　瑞雪是抒发了，可除了带领各营的营将外，其他跟随在瑞雪身后的将军们可是吓坏了，连连催促身边手持重盾的士兵和她们身下的马儿向瑞雪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