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岚雪》云雾山岚

128、第九十七章（上）

　　战斗开始了，靛阳大军过半人数开始一轮又一轮的攻城，慢慢的，原本坚固的城墙开始松动，敌人重石让城楼上厚重的石墙开始脱落，但由于所处防守地位，桑弘的十万人马也损失了将近一万。而身处城墙后指挥大营的瑞雪知道，形式不容乐观，这一万人，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罡师傅，援军什么时候到？”趁着战争的间歇，瑞雪抽空将部分营将招进临时指挥部后问道。

　　“不知道，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哎，当初为了赶时间便用了飞鹆传书，希望一切不会生变吧！”罡师傅甚是忧心的感叹道。

　　瑞雪低头没有说话，但不长的指尖早已深藏在了她紧握的拳头内。

　　“报将军，中郎将桑弘锦到！”帐外，井碧高声通报着，不难听出，她口气中很浓厚的压抑。

　　瑞雪紧握的拳重重的锤了一记墙壁后，克制地说：“进来。”

　　锦儿随着井碧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苍白着一张脸的她依然不变的是那一身即使是穿着战甲也掩盖不住的珠宝之气。

　　瑞雪在她身边绕了一圈，不动声色走到主帅位，沉默地凝视着她。

　　“凰姐安好！”锦儿站定后，拿出早已备好的珍珠玉丝手绵，捂着嘴咳了几声后开口道。

　　瑞雪皮笑肉不笑道：“呵呵，凰妹可安好？”

　　锦儿摇了摇头，摆出一副苦脸道：“凰妹我可不太好呀，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生了重病，要不是今天井大人上前硬抬我来，小妹恐怕还很难站起来，啊！我好晕，我快昏倒了。”说着，锦儿摇摇欲坠的在原地晃悠了起来。

　　瑞雪冷笑了一声，毫无反应的看着她不佳的演技，心想这丫头的演技也太差了吧，如果要进演艺圈，肯定出不了名。

　　锦儿发现瑞雪没有任何动静，而房内所有的将军也只是远远的静静看着她，没有任何一个人前去扶她后，她停止了东歪西倒，脚步漂浮地向边上寻找座位去了。

　　“凰妹病了？真奇怪，我还以为你脸上是涂了过重的胭脂，还特地去闻闻了，怎么你身上会有如此淡雅的花香呢？”

　　锦儿自发自动向座位移动的脚停了下来，娇生惯养的她那里受过如此冰冷的嘲笑，今日要不是玉木棠再三相劝，让她来摸摸这原本应该好好呆在皇城里的人唱的是哪出演的话，她还不会来呢！没想到她给面子来了，这块死木头居然还敢如此对待她。

　　“难道生病了就不可以涂胭脂吗？我是为了让脸色好看一点，不行吗？”一改病态，锦儿一脸怒意地吼道。

　　“行！来人，招军医前来。”瑞雪不想跟她废话那么多，直接把早先预备好的招丢了出来。

　　“属下军医官常喻拜见公主，各位将军安好。”已候在门外多时的医官一听到瑞雪的招唤马上跑了进来。

　　瑞雪略点了下头，直接说道：“常军医，您是我边关镇最好的医生吧？也是我桑弘算得上名号的名医，今日招你前来，是为中郎将桑弘锦儿把脉的，她前些日子生病了，在内镇休养了段时间，你去看看，看她的病是否有些起色？”

　　“属下遵命！”常喻僵硬的点了点头，早在门外候着的时候她就知道一定没好事，没想到这居然是二凰互斗，原本从宫里千方百计出来，也就是想避免这些事情发生，现想到，到头来还是让自己遇上了。

　　锦儿急了，一把推开想上前捉住她手的常喻：“不用了，我今早才找大夫看过，她说还要休养一段时间，好生静养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就会好的。”

　　“常喻，先把脉再说。”瑞雪完全不理锦儿，趁说话间，她灵巧的在暗处弹出一记内力，隔空击向锦儿的‘膻中’、‘俞府’等穴位，让她暂时说不了话也动弹不了。

　　被瑞雪一喝，常喻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再次向锦儿伸出了手去，但让她奇怪的是，锦儿居然只是惊恐的看着她，不再说话，也不再拒绝让她把脉。

　　把完脉，常喻想了半天，用最委婉的方法把锦儿的病情报了出来：“报将军，六公主可能是前段时间生病的原因，有些气馁精伤。”

　　“哈哈哈！”瑞雪怒急反笑，她从来不曾如此血腥的想捏死一个人，气馁精伤，这分明就是房事过度的征兆，在前线战士流血流泪的时候，战争的始作俑者居然还沉迷于房事。而自己，却不能当着众人的脸，给皇家难看。

　　停下笑声，瑞雪又问道：“常喻，咱们当兵的都是粗人，别说那么多医用名词，你就直接回答我，六公主她身体有没有问题，可以不可以继续坚守她的岗位？”

　　“这……”常喻犹豫了一会儿，左右打量了这二位主子一会儿，在受到锦儿眼神凌迟的情况下，她缓缓的张开了嘴。

　　“等等，锦儿，凰姐问你，如果你真感觉不适，不能应付边关的职位，那凰姐立即派人送你回皇城。如果你觉得病好些了，那你就继续呆在这里吧！”瑞雪将‘这里’这二个字说得格外的重。

　　在瑞雪她们说话的时候，锦儿一个劲的与自己的身体做斗争，终于，在瑞雪吐出最后一个字后，她能动了，但过度的力气让她一下子原地跳了起来：“啊！”

　　“怎么？”瑞雪追问道。

　　锦儿左右活动着身体，脑子里想着，如果真自己答病了，那就会被送回皇城，那她苦心经历的这一切不是都要白费了吗？算了，还是留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多谢凰姐厚爱，锦儿刚来的时候可能有些旅途劳累，感觉很为不适，不过现在在帐中站了一会儿，可能是受了外面战士如火热情的感染，已经感觉好多了。”

　　“是吗？”瑞雪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又向常喻问道：“军医怎么说？”

　　常喻莫名其妙的看着二位上位者的互动，又看了看四周十数名将军也同她一样摸不清状况的等待着她的开口说话，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回将军，六公主的确如她说的没什么大碍了，六公主身体健康，将军大可放心。”

　　“凰妹？对吗？”瑞雪再一次确认。

　　锦儿连连点头，笑着说：“对呀，对呀！”

　　瑞雪双眉轻挑，瞪眼嘟唇道“既然这样，为姐明白了，各将听命！”

　　各营将官收起看戏的表情，齐步走上前，举拳候令着。

　　“着升中郎将桑弘锦为开锐将军，领前锋营打开城门，与靛阳敌军正面交锋。”说话间，瑞雪将桌上备好的虎伏箭朝锦儿丢去。命中率极高地正好落在锦儿的眼珠下方。

　　各路营将都吃惊的抬起了头来，她们不明白，对战事的安排将军一惯处理得非常谨慎，甚至可以用谨小慎微来形容，怎么今天会突然这么大胆起用这个娇生惯养只爱珠宝不爱宝剑的挂职副将？

　　瑞雪的话让营将们惊，却让锦儿惧，虽然直升将军是她这次计划的一部分，可这种情况却是她根本没有料到的，刚才路上那群缺胳膊断腿、倒在路边奄奄一息的士兵的血红身影突然跳进了她的脑海，不行，自己这种高贵的身份怎么可能与那些跟敢死队一样的前锋营混在一起。看着这催命符一样的令箭，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凰姐！”锦儿惊叫出声，连忙开口申辩道：“凰姐，小妹身体也不是那么健康，再说，小妹年龄尚轻，前峰营将，如此重要的职责还是让小妹磨练一段时间再说吧。”

　　“早吗？”瑞雪轻哼：“不早了，我象你这样的年龄已经当镇国将军几年了，也突破了几次敌国的进攻，现在，该轮到您了，我们桑弘的六公主。”

　　“不，凰姐，我不去。”锦儿连连后退摇首，企图夺门而出。

　　“这是军令，原前锋营将陶西转为战前监军，协同开锐将军桑弘锦带领前峰营，如遇敌军时我方有任何一个后退，斩无赦。”瑞雪毫不理会锦儿，冷声下令着。

　　陶西站了出来，恭敬的行了一记军礼道：“属下听令！”

　　瑞雪满意的点了点头，从陶西发亮的眼神中，她知道，这个年轻的将领已经知道自己话中之意，瞄了一眼被井碧堵在门前的锦儿，她忍不住挑起唇角装作不经意地道：“凰妹，您可要小心哦！战前监军的权力可大了，她是可以下斩士卒、上斩将军的。您千万别给陶监军捉到什么把柄才好。”

　　锦儿一听，连忙放开她在井碧身上扭扯的手，冲到瑞雪桌前吼道：“凭什么，我可是公主，你没有权力让人监视我。更没权力让个监军斩杀我。”

　　瑞雪向左右营将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毕竟皇家内斗，让外人看了还是不好：“凰妹不是说，在来的时候，母皇希望你建功立业吗？为姐这样安排决无过错。再说，战前监军可是历来都有的，你好自为之吧。”

　　“你……”锦儿气结，但她硬是找不到理由反驳她，无奈之下，锦儿隔着桌子抓住了瑞雪的手道：“凰姐，我的好姐姐，妹妹求您了，小妹不想当前锋。”

　　瑞雪叹了一口气，与她有仇的只是现在还好好呆在皇城里的另外二个公主，这个锦儿，就算处处于她争权斗势，就算她父亲林琪可能参与了加害月爹爹的阴谋，可她也从没想过要除掉她。如果不是这次锦儿引狼入室造成桑弘数万士兵的牺牲，她也不会想出个主意来吓她。

　　用力抽回被锦儿用力抓住的手，瑞雪摇头道：“你不会有事的。只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完，她拿起放在桌上的长缨头盔，朝门外走去。

　　瑞雪的最后一句话让锦儿惊惧不已，听她这意思，似乎这个自己一直瞧不起的木头人已经知道这次事件的一切了。不可能呀！这次事件明明就只有四个人知道，柔儿和靛阳皇帝是必定不会说的，难道是玉木棠？不，不可能，她可是林相亲自推荐的人才，决不可能会背叛自己。

　　不过这死木头人说对了一句，自己是不会有事的，靛阳此次大攻，明明就是自己和对方设计好的圈套，靛阳的人必定不敢杀自己的。看来自己只有做做样子了，大不了吃局败仗，以后再赢回来便是。

　　锦儿打定主意，恢复了原有的自若，大摇大摆的向城门下早已汇齐的前锋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