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迟来的救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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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家人么？”阳光洒在他身上，渡一层柔和的光，他抱着猫回眸问我，然后又自问自答，“他有家人。”
“……”
言辞还是一如既往不照顾我的感受，丹唇轻启娓娓说道，“古有南府，哥哥南洵字子熙，弟弟南沂字子昭。”说罢，牵过我指尖在掌心处里写下一个伍字。
一、陌上人如玉
府上灯笼高挂，屋内红烛熠熠。
南洵身着喜服推门而入，将一把匕首摔到胞弟南沂面前。这个向来镇定自若的人，如今连肩膀都在颤，显然气得不轻。
“哥哥你来了。”南沂鸦睫扇动，乖巧拂袖含腰将匕首捡起，弯眸笑望哥哥，眉宇间尽是桀骜不驯，“怎么不陪新过门的嫂嫂呢？哦，死了？”遂毫不避讳把玩手中染血匕首，未干血迹沿精致雕纹滴在他细长手臂上。粘稠，就像此时气氛，腥甜，就似他声音。“娶妻做什么，不如你跪在床上求求我，我技术挺好的。”
每个字都像无形的手狠掐南洵的脖颈，让他呼吸不得。
“你简直……无可救药！”南洵看着面前的弟弟，剑眉紧蹙，眸角煞红。箭步上前一手撑着略高他一些的弟弟右肩，那手愈攥愈紧，指尖都泛白了，却没抓疼南沂一分。
“哥哥连骂人都不会么？我教教你？”南沂偏头瞧了瞧肩上褶皱，回眸挑眉笑道。
“你怎么不连我一起杀了。”那只搭肩的手半握拳从肩膀滑落，划过南沂胸口，或许是哥哥太过用力，让他有些疼。
南洵半张手指握住刀刃抵在自己胸口，任掌心鲜血滴答落下，袖口浸了血，殷沉一片。他与面前弟弟对视，眸中异常悲哀，“杀了我。”
南沂的眉眼又弯了几分，握着匕首的手卸了力，好似那么一瞬间，他眸子也黯淡了几分，他嗤笑一声，“哥。”
“当年杀了我母亲，如今，杀了我妻子，接下来呢，杀了我？”南洵掌心的血越流越多，语气却一如平日淡漠。“不敢？”
南沂好像听到什么笑话般，低眸勾起一侧唇角嘲讽笑着。
“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兄弟。”南洵温柔的将匕首握柄推向弟弟。
“别再犯错了……”南沂看着哥哥猛然将匕首插入胸口，心脏那个位置开出了鲜红的花。他不笑了，放开了手。
南洵倒在血泊中，抽出一封信，伸手递着。“互不相欠……我…来救赎。”
南沂扯过信摔到一旁，看着越流越多的血充斥着他的眼眸，烦躁的大吼大叫。
“我要你来可怜我？”
“我要你假惺惺的可怜我？！”
可是那人不争辩了。
“你怎么了？”南沂跪下来，慌忙的握着哥哥的手。哥哥的手好凉，怎么回事，怎么捂不暖。
死了？
不可能。
不可能死的。
可是那人胸口的刀，已经停止的心跳，都在告诉南沂，让他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所谓的哥哥，真的死了。
寒意透骨传来，陌然的恐惧情绪吞噬着他，让他手足无措，令他不敢呼吸。
良久，南沂跪的双腿酥麻方才伏下身子，用玄色袖口将哥哥脸上碍眼的零星血迹擦拭干净。
“死了也好。”他趴在哥哥胸口，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这样你就永远留在我身边了，对么？”
可是哥哥的怀里不暖了，太凉了。
南沂起身，踉跄的去拾起那封信。信上只写了几字“人是我杀的，我以死谢罪。——南洵”
真可笑，他想当罪人。
还有一张纸从里面掉出来，里面包裹着一朵干枯梨花。
南沂抚摸着上面的字，妄图触及到哥哥的温度。
纸上写着，“或许我死了，一切就结束了。不管你有多少错，我也是哥哥。”
南沂笑了，简直荒唐，当真有趣。
北院梨花白盛雪，何人独酌，何人清明。
南府远名，府上有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年龄相差无几。哥哥南洵字子熙，弟弟南沂字子昭。
弟弟娘亲是二夫人，与哥哥娘亲也就是大夫人前后脚嫁入南府。其实按理说大夫人是最后嫁进来的，顶多当个偏房小妾，可偏偏这个最小的老爷最宠爱，短短一二年便当上了家中主母。府里还有个三夫人，温温柔柔的，就是没有孩子。
二夫人不受宠，传言能怀上孕还是因为老爷喝醉了，回错了房间。
娘亲病恹恹的不受宠，孩子也多病体弱，不得老爷欢喜。府上丫环仆人见风使舵也就不把他们母子俩当回事，不驳面子，但多的是敷衍冷漠，可是孩子不会。
南沂摔了，旁人当没看到一般，可是哥哥南洵不会，他伸出手将弟弟扶起来，“要小心。”弟弟揉揉眼角的泪，哥哥的手很暖，比他的手只大了一点点，
南洵拿着爹娘给好吃的好玩的，也都会拿来给弟弟。“给。”小小的手掌张开，掌心里都是阳光。
二夫人终归是撑不过病死了，那年南沂十五岁。
“如果娘病的时候，他能多关心关心我娘，阿娘是不是就不会死。”南沂红着眼睛看着哥哥，“可是娘亲病的时候，爹都在陪着你的娘。”
哥哥手中的礼盒被弟弟拍翻在地。有梨花飘落，落在哥哥皓腕间。
大夫人被杀了，有人说是二少爷把大夫人杀死了。
哥哥不想信，可是那日府上一片慌乱中，他最爱的娘亲倒在血泊之中，他最爱的弟弟手握着染满鲜血的利刃。
“哥，你信我……”
哥哥松了手，打算送给弟弟的一捧梨花散落在血上，红的遍体鳞伤。
南沂看着哥哥信封中的那朵梨花，它太过脆弱，指尖用力一捻，就碎了。
南沂吹尽指尖星星散散的碎末，垂在哥哥眉眼间细细描绘。
“其实你娘死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因为我觉得，这样你就跟我一样了，一样没有娘。可是呢，还是你得宠，我呢，爹巴不得我死。”
“我说了，大夫人不是我杀了，你不信。”
当时谁不信呢，好像只有三夫人不信，那个温温柔柔的女人对这两个没了娘亲的孩子就像亲生的一样好。时过大半年后，三夫人生了一个儿子，跟两个哥哥差了十四岁，叫南翗。看着有些傻，长大了些也傻。
后来两个没了娘的孩子长大了，也忘了多久没说过话了。长大后的哥哥为官清廉，人人夸赞，不成器的弟弟自命风流，游山玩水。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哥哥的呢，自十五岁那年便少有交集，可是每次见面，南沂盯着哥哥洁白的手腕，都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好渴，想吻在上面，用利齿划开吸血入喉，这是喜欢么？如果是的话，同父异母，这感情真是太过恶心。
再交谈是什么时候呢。世人传，南府两个公子素来不合。
有个叫小翠的女子便借了关系攀上了南沂，摆了宴席，说手里有南洵贪赃枉法的证据，南沂去了。
不多日，然后这个所谓的大家闺秀便传出怀有身孕，南沂不认。虽说对方不是什么富贵家庭，但是南府也丢不起这个人，逼着他娶妻，弟弟不娶。小翠哭哭啼啼说清白被南沂毁了，闹的满城风雨，南沂也没娶。
小翠受不了舆论压力自杀了。那年南沂二十岁。
南老爷甩了南沂一巴掌彻底断绝了父子关系。
南沂看着赶回家的哥哥，喉结滚动，突然觉得很委屈。
“哥，我没有……”
哥哥给了他一巴掌，他没躲。有些话哽咽在嗓间，怎么也说不出口。能怎么说？说自己不喜欢女子，说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的亲哥哥？算了，就让哥哥厌恶自己罢，恶心的感情终见不得光。
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雨打梨花残，白了江南。
南沂望着屋内即将燃烬的红烛，低头将哥哥冰凉的手攥住，唇覆在皓腕间吻着，舐净血迹，腥甜四溢。
“南洵，为什么你做什么都可以，我怎样都不行？他那么讨厌当官的，而你就可以，明明他自己也做生意，却偏偏看不起我。”
“我说了，那女子不是我负的，你不信。”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迟来的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