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九歌》斯文白水泥

5、那位大人

　　河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对周子扬说道：“年轻人，去寻找吧，等你找到钥匙的那天，也许也就是你找回自己的那天。”
　　说罢，河伯便转身回了屋子。
　　周子扬没有说话，默默的想着河伯的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有一种预感，自己似乎有这么一种使命要去做这件事，而且这样的预感似乎还有点儿……熟悉？
　　这时候小绿毛不知道又从哪儿冒出来了，跑到周子扬跟前，“喂，你现在大概也知道了些吧？那就出发去找钥匙吧。”
　　“从哪儿开始找？难道真要让我去那个什么阴间？”周子扬一想到幽冥深处，整个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是啊，不过本大人可以大发慈悲陪你去走一趟，幽冥那地儿本大人也是去过的，也不算太危险吧。”小绿毛实在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开明叫来保护眼前这个‘不太聪明’的人类的事实，于是把自己的调调提得老高，是自己勉为其难才愿意配周子扬去的，“好了，你现在回去收拾一下，咱们后天出发，明天还要去一趟妖市，买点儿东西。”
　　“妖市？”

　　说这妖市可真是神秘莫测，从千年前妖族出现开始，就有了妖市，而妖族的诞生，是在神明创造了幽冥之后。
　　天下共分为人、神、冥三界，那个时候还没有妖这一说，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慢慢的，大地上演化出了一种名为“妖”的种族，而神明的存在就显得越发的珍贵。
　　妖族的出现，使得整个大地上的生物乱作一团，那个时候的妖族，也只是猛兽妖魔的代称，它们拥有绝对的力量，在千万年前，也是以人类为食，于是人的存在越来越少。神明只好将妖族镇压在昆仑山深处，在昆仑山深处给它们以栖身之所，不许出来为害人间。
　　然而自古善恶不分种族，在神的世界里，也出现了善恶之分，万年前一次神与神的大战之中，恶战胜了善。善的一方为了守护住天地万物的和平，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儿神力化作一道永恒的‘门’，将神的世界与人间划开来，将人妖冥界留在了大地上，带着恶的一方消失在了永恒之中。
　　从此，天地间便不再有神明。慢慢的，妖族从昆仑逃脱出来，开始以妖神自居，而因为在昆仑神山的禁锢也使得他们逐渐进化成了妖灵，他们有着自己的妖气和妖力，虽然与神的神力不同，但在时间却也成为了某种人类暂时无法抗衡的力量所在。妖族的壮大，使得妖在大地上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他们不仅能够幻化成人形，还学着人类的模样潜入人类之中生活。但他们始终无法成为真正的人类，于是妖市便应运而生了。起初的妖市，只是为了给那些在人间生活的妖族一个便利的交易场所，后来慢慢的变成了藏在人类世界中的一个地下市场，因为在妖市之中出现的上古神器以及珍稀物品越来越多，也出现了很多邪恶的不受控制的交易，正是这样，妖市吸引了各方势力的加入。
　　而这妖市之主便是那位河伯大人，河伯身材日渐肥胖，估计对妖市的管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从中捞了不少好处。据说在这妖市之中，只要能够出得起价，就可以交易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而任何东西也都可以从妖市之中买到。所以在以前，听说还有从幽冥上来的魑魅魍魉乔装打扮混进妖市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不过这妖市也不是随便都能进得去的，常规来说，妖才可以进入，后来因为河伯大人和冥界的那位大人私下有了交情，所以河伯大开妖市之门，特别允许魑魅魍魉也能够自由出入妖市。

　　妖界有妖王，人间有人皇，幽冥也有冥王，然而在这三位统治者之上，还有一位不可说的大人，被幽冥和妖界称为“那位大人”——幽冥大司命——在神明消失之后，掌管着天下万物苍生的生死，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更不知道他是妖是神还是人，只是知道这位大司命的名字叫——九歌。
　　然而大家却都闻声色变，也不敢随便说出他的名字，只是用“那位大人”来替代。

　　阴阳不测，生死之外。
　　在上古时期，因为拥有强大的力量和丰富的知识，以及严谨公正的行事准则，九歌慢慢的被奉为司掌阴阳生死的神明，后来随着神明的神隐，妖族的渐兴，九歌开始隐于幕后，掌管万物生死的同时，听说常出没于冥界，监管冥王管理魑魅魍魉的大小事宜。
　　在这个神明神隐没落的时代，九歌也就成了这天地间最大的也是来历最为神秘的“大人”，有人说他立场中立，因为他出身妖族，是一位妖君，也有人说他是神明留在天地之间的最后一点儿分神、使者、助手，然而这些说法都没有被得到证实。

　　“九歌……”周子扬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心头闪过一丝暖意，却又不知道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呸呸呸，这名字可不是随便能叫的，有人说‘那位大人’无处不在，他的名字也只是他的尊号，不过……谁知道呢，还有一种说法是他的本体是一只猎枭——也就是所谓的猫头鹰，因为据当年的前辈们说，‘那位大人’是从天而降的，就像是猎鹰捕杀猎物一样从天而降，威风凛凛。所以我觉得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妖君这个说法更接近一些吧。”小绿毛继续解释道。
　　“那是因为现在你们妖以妖神自居的原因吧，你自己也是一只狗妖，那当然认为这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是你们妖族的出身了。”周子扬听完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认识这位大司命大人，但是有人拿这位神秘的大人当做谈资的话，他就有一种本能的不舒服，也不管对方是谁，总想怼回去。
　　“……愚蠢的人类！”小绿毛再次抗议起来，“说几遍了！我是瑞兽！叫我天禄大人！还有，我不是狗！”
　　见小绿毛这个样子周子扬觉得有些好笑，没有再跟他继续怼下去，只是一边和小绿毛走着，一边自己在心里琢磨着一个名字——九歌。

　　终于从冰箱里走出来的周子扬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才感觉自己踏实了许多，和自己一道回来的小绿毛刚到家还没几分钟呢，一溜烟就跑出去了，只是说会晚点儿回来，让他不要等自己，周子扬也懒得问小绿毛要去哪儿，他已经很累了，身心俱疲，什么钥匙什么幽冥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不想，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于是躺上床不久，他便睡过去了。

　　朦胧中，周子扬好像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面前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挡在他前面，很温柔；那人异常坚决的走向前面的黑暗，走到快要看不见的地方时，那人从脖子上拽下来一个吊坠，扔给了身后的周子扬，说：“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儿分神，它可以护你从这神隐中回去。”
　　“九歌……不要！”
　　“子扬，我只要你平安顺遂，哪怕生世炼狱，我也只要你活着……”
　　“不——！”周子扬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到了九歌这个名字之后，自己就好像魔怔了似的，感觉这个名字特别熟悉，但是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而且一想到这个名字自己就特别的难受，就像是活生生的从他身体里撕裂出一部分一样，让他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我这是怎么了？”周子扬坐在床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他在记忆中寻找着梦里那个穿着白衣看不清脸的男人，始终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也不记得对方的样子，只是依稀记得他是那么的熟悉和温柔……

　　“你千不该万不该把‘那位大人’的名讳告诉他的，睡着的灵魂好像开始苏醒了……”开明看着从梦中醒来的周子扬对身边的少年说道，“如果被‘那位大人’知道咱们擅自主张把他带回来，可就麻烦了。”
　　“怕什么，‘那位大人’自从那件事之后，已经消失了千年，而且现在不也是形势所逼嘛，咱们为了守住契约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再说了，你这老猫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开明身边的少年静静的看着周子扬，脖子上绿色的图腾显得额外的灵动。
　　“唉……大人啊，千年了，您去哪儿了啊，‘门’就要开启了，您再不出现，这就要出乱子了啊，现在各方势力都暗中盯着咱们，到时候可怎么办啊……”此时的开明脸上闪过了一丝焦虑又带着一点儿祈祷的模样，望着黑夜，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明天我带他去妖市，你这还得跟河伯那老家伙说一声，别到时候这小子被他手底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妖给吃了。”少年说着从树上跳下去，抖了抖身子，变成了小狗的模样，缓缓地向周子扬家的方向跑去。
　　“知道了，但愿大人您能够找到钥匙吧。”开明喃喃道，转身一跳，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