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正常追求》飞天带鱼

15、第 15 章

　　沈时越所说的远高于一碗面的价值，是新型的进口靶向药物，宋黎询问过医生，太多的专业名词她听不懂，只知道国内没几家医院有，价格比一般的靶向药昂贵的多，却是现存最好的靶向药物。

　　如果身体条件与意志力够坚定，能够有效延长生存期。

　　沈时越是通过什么渠道，宋黎不想知道，她只知道，有效延长生存期就代表着，赵尔容能够再陪陪她。

　　其实很多癌症晚期的病人，由于病痛及生理心理的双重折磨，已经对生存失去了希望。

　　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挽救，放不下的只是身边人的苦苦支撑，这种情况，往往不是病人离不开亲属，恰恰相反。

　　是她离不开赵尔容，苦和累她无怨无悔，她只是不愿意再独留她一个。

　　若是她生来被遗弃，始终都是独身一人，她想可能她现在做的考虑的，只是能够好好活下去，不会觊觎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可她偏偏拥有过，没有办法不回想起从前回不来的时光，没有办法不恐惧再失去。

　　沈时越的办事效率很快，仅仅两天，赵尔容就已经用上了新型的靶向药，有专业的医疗组接手，甚至还有专业护工。

　　宋黎从他们嘴里，听说了一个名字，沈卫渊。

　　他们喊他，董事长，喊沈时越，小沈总。

　　是沈时越的小叔，年龄与他的父亲差了很大，却只大他九岁。

　　沈时越的父亲书读的少，却供养了这个弟弟读完硕士，沈时越从出生起，看见小叔的次数，比自己老爹多的多。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老爹只能算耕了个地，而他小叔，则算是辛勤浇水的园丁。

　　沈时越成年后，沈卫渊时常在世界各地，他于医科大学硕士毕业，参与各个医疗学术研究，投资国内多家医院，在医学界颇有一番名望。

　　沈时越的父亲希望家里能出个高材生，沈卫渊很争气，便成了这个高材生。

　　赵尔容的情况明显在逐渐好转，这是宋黎苦守在医院的近些天，唯一欣慰的事情了。

　　向公司请的假期时限已到，宋黎不能失去这份难得而来的工作，只得托付护工好好照料。

　　回来上班的头一天，她挑着午休的时间，敲门进了谭易的办公室。

　　谭易正在办公桌前打字，见是她进来，手顿了下，随即恢复如常，嗓音平静，“回来上班了？”

　　“嗯，请假的期限到了。”

　　“你母亲怎么样了？”

　　“还好。”宋黎斟酌着字眼回复，瞥见他手上的结痂的血痕，再次道歉，“谭总，那天我情绪失控，不小心抓伤了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必再提了。”

　　她顿了顿，又说：“您帮忙预存的那部分医疗费，我会尽量还，在此之前，从我的工资里扣除吧。”

　　谭易手上动作停住，脸孔冷淡，声音也没有起伏，“公司有补贴患重病员工及家属的补贴项目，你不用还，把改补办的资料补上，去交给财务部。”

　　宋黎啊了声，从来没听过公司还有这个补贴项目。

　　她搓了搓手，“谭总，真是多谢您了。”

　　话题本该就此结束，可谭易却抬眼看着她，冷不丁问：“你最近和周宁还有联系吗？”

　　“近期没有。”

　　“你觉得，她是怎么样一个人？”

　　“周宁姐人不错的。”她想了想，补充道：“帮我找了工作，很热心，也很好说话。”

　　谭易看了看她，反问一句，“是吗？”

　　不……是吗？

　　宋黎不敢答话了，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他话里有话的提醒她，又没有多说一句。

　　周末近日有些忙碌，几场活动做下来，知名度极高，空无虚座，预定的客人排到了一周后。

　　周宁也忙的焦头烂额，连着在二楼休息室住了好多天，总算是逮住机会回了趟家。

　　收拾了一些东西回来，听接待员告诉她，沈时越来了，已经在二楼等着了。

　　沈时越大她一届，与谭易是同班同学，高一那年夏天，是周宁第一次见到他。

　　少年意气风发，懒散靠在操场的护栏，似笑非笑时，眼尾扬起一抹弧度。

　　她并非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在见到沈时越的第一眼，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惊为天人。

　　周宁来自江南水乡，有南方女子的娇小温婉，人长得漂亮，又作为尖子生，在高一新生里小有名气。

　　她是学习委员，时常出入老师办公室，偶尔会看见沈时越在办公室挨批，原因大体有两类，打架和逃课。

　　在某个夏季的课间，周宁抱着一摞书本从教学楼走过，她个子小，书本又重，显得十分吃力，隐约听见有人在笑。

　　她抬起头，少年胳膊肘撑在栏杆，从上至下，阳光从头顶打下来，落在他身上却柔和了许多，绚烂耀眼，嗓音又轻又淡，“需要帮忙吗？”

　　夏日的阳光带着灼热的温度，耳根也微微泛热，她顿时手足无措，怀里抱着的书本散了一地。

　　沈时越长着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多情又薄情，懒散的睨她，“这样吧，你喊我一声哥，我就帮你。”

　　这本就一句调侃，只想逗逗她，周宁听得出来。

　　可她想了想，垂下头，声音小小的，“沈哥。”

　　少年眼一抬，颇为意外。

　　周宁涨红了脸，默不作声蹲下身，开始收拾书本，时不时用手拨着额前的碎发。

　　沈时越几步从楼梯上下来，帮忙捡起又搬回了教室。

　　她小声道谢。

　　此后其实并没有再接触，每次见面偶尔的眼神交汇，也都是点头而过，真正开始熟络起来是大学时候的事情了。

　　二楼休息室茶香四溢，沈时越坐在沙发上，面前矮茶桌上摆着茶具，正泡着茶。

　　香味很陌生，并不是他常喝的那种。

　　“沈哥。”

　　周宁笑意盈盈上前，嗓音纤细柔软，“好些日子没见，没想到都换口味了。”

　　“确实有段日子没见。”

　　沈时越往桌面上放了一个精致的茶叶罐，“前几天高放给的，味道还行，特意拿来让你尝尝。”

　　“沈哥不是向来和高放来往不多。”

　　周宁眼神扫过茶叶罐，又不动声色挪开，继而笑道：“怎么还收着他送的东西了？”

　　“以前来往是不多。”

　　沈时越往她面前的茶杯倒上茶，抬眼轻睨她，“最近认识个小姑娘，在高放那借了点钱。”

　　“沈哥说的是小黎？”

　　周宁端起茶杯，轻抿一小口，笑道：“这阵子没怎么跟她联系，听说在谭易的公司适应的还不错，我看谭易也有意帮她，否则怎么会肯让她进公司。”

　　沈时越哼笑一声，对此不予置评，指腹摩挲着杯口，嗓音又轻又淡，“小姑娘怪可怜的，前几天被人整了，还没出院呢，家里有人闹事，她妈进医院了。”

　　“有这种事？”周宁一脸惊讶，“现在呢？怎么样了？”

　　“还行。”沈时越不咸不淡答了句。

　　她顿了顿，试探道：“是得罪了什么人了，高放吗？”

　　“不见得是。”

　　他笑了声，从口袋摸出烟盒，敲出一根放在鼻尖闻了闻，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我看这小姑娘，没什么坏心眼，只想着搞钱给她妈治病。”

　　“小黎心肠很好，上次在店里有醉汉纠缠我，还是她帮我解围。”周宁笑着附和，“当时就觉得，这么年轻应该有更好的出路。”

　　“脑袋还算机灵，脾气倔的很，就是命不好，也太容易相信人。”

　　沈时越点上烟，收敛了表情，抬眼睨着她，“你说呢？”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进周宁的耳朵，她轻放下茶杯，没有说话。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争先恐后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像一副明暗交错的画，直到落日散尽最后一丝余晖，逐渐蔓延上一层阴影。

　　室内陷入久久的沉默，没有人说话，沈时越指间夹着一支烟，已燃了大半，细长的烟雾缭绕而上，一截烟灰掉落在地上。

　　在快要燃尽时，他随手点在烟灰缸，慢条斯理捻灭，随即起身往门外走。

　　“沈哥。”

　　周宁在他身后出声。

　　沈时越并没有回头，像是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完全不感兴趣，脚下只是稍作停顿。

　　“我和高放有点交情。”

　　周宁急急抬头叫住他，咬住嘴唇，姿态放低下来，晦涩道：“那一点钱，我会想办法，能够解决的。”

　　沈时越的声音轻而冷，听不出什么情绪，“那就多谢周老板了。”

　　周宁急的起身，脚尖绊住桌腿，尖锐的声响过后，是瓷器茶壶摔到地上的声音，她后退半步，一片狼藉，

　　弯腰小心翼翼的把同时摔到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再抬起头，室内只剩下了她一人。

　　周宁久久的望着门外，太阳已经完全落下，阴暗从四面八方袭来，她蹲下身，缓慢用手指捻着碎瓷片，一点一点清理。

　　锋利的碎瓷片划伤手指，鲜血低落在地上，她像浑然不知，长发垂下，脸庞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