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遗珠》小拾

5、忆京北（2）

　　开始之前，许满酌量了一下，问，“从哪里说起？”

　　隋心其实也知道那边催的急，但如果专门捡重点说，那一定没有多少言语就能说完，也许其中的情感感觉不到，这边就已经结束了，这与她的初衷是不一样，于是她笑了笑，说，“您就讲您自己，从京北说起，也不用特意说起那些。”

　　许满支起下巴，也跟着笑，“我不是专业的人，不会说故事的！”

　　隋心有些不好意思，圆圆的鼻翼上沁着密密的细汗，跟着，是脸也红了。

　　许满抬起一根食指，在嘴角点了点，像是在思忖，想了一会，突然问，“你接吻过没有？”

　　正巧罗其铭下班回来，经过客厅。隋心手掌心都冒着冷汗，使劲摇头。

　　罗其铭一只手沉沉地搭在许满的肩头，笑道，“别乱说话，她还是个孩子。”

　　许满“哦”了一声，觉得索然无味，他现在连说话都要干涉她了，不过也是应该的，毕竟她的这一条命是他捡回来的。

　　罗其铭当着隋心的面，俯身轻吻许满的脸颊，这是一种常态，任何一个出入这栋楼舍的人都看见过，可是今天他是不一样的，贴着她的脸蹭了一下，才悠然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隋心拿笔的手轻颤，竟在空白的页面上戳出几个小墨点。

　　只有许满不以为然，发出一声轻笑，说，“他自以为来了国外，礼仪也是要学全的！”

　　隋心握稳了笔，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从法律意义上，您还是顾太太！”

　　许满痴楞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想明白是什么意思，突然大笑了一阵，露出白晃晃的牙齿，排面整齐，两个虎牙却很是突兀，也不失可爱。

　　“我那时走的糊里糊涂，以为那样就是离了婚的，后来才知道是一张写了字的纸，签了名也不作数的，因为那时候结婚了又离婚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几乎是不会有的，所以都不正式。”

　　隋心低着头记了一句，复又抬头，问，“那边，您还回去么？”

　　许满想了想，笑，“要回去的，将来对我们两个都有影响。”

　　是哪两个？她说的含糊，她也听的含糊，这一句没记。

　　隋心又问，“罗医生还回去么？”这一句是私人问的，也是不用记的。

　　许满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因为罗其铭这几年是回去的，中间几次，路途遥远，她身体羸弱，也不好跟回去，他父亲母亲都在那边，即便常常书信来往，也不得宽慰，他又一直未婚，始终是心头的一块石头，他们心里的石头着不了地，他也快活不得。如今，她更看不懂他了，初来时，他百般照料，处处都不放心，亲力亲为，后来不知怎么，就淡漠了，但是亲吻面颊却是另一种固执，他见了她，总是要风度翩翩地亲吻，其实也不缠绵，不像是儿女情长。她自己的父亲，也常常来书信，有一回问她，有什么打算？

　　她拿给二姐看，知道是说她将来的事。

　　将来的事，她又如何知道？那时不过是病体初愈，止住了咳血，旁的事，她也不曾细想。

　　可是，现在，不就等同于将来，父亲没有再来追问，她也就无人可答了。

　　回去？是要回去的，这边，那边，总是有一样是要处理得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