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故事铺》等闲时lD

38、第 38 章

　　段怿沉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这么狼狈过。

　　毕语哲从家里开了辆摩托车过来，说是借给季知阳和他对象，没想到人家摩托车还没有坐热，就被段怿沉一个电话叫回来，拿了钥匙开着跑了。

　　段怿沉觉得自己快疯了，前半天还振振有词不回头，结果晚上饶舒荣一个电话过来他就跟傻逼一样在路上疯狂加速，连等红绿灯时的焦切都惹得心头发慌，甚至心慌到考虑闯红灯的地步。
　　事到临头，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准时一点。

　　拐进小巷，段怿沉把摩托车停在路口。
　　夕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巷口的大黄狗在睡觉，他停摩托车的声音惊醒了阿黄，阿黄只是懒懒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满地呜咽一声，又埋头睡去。

　　段怿沉下车不敢多做停留，径直向那个铺子奔去，到跟前用手勾住门框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

　　店里空空荡荡，了无生机，只有昏黄的灯光照着整间房子，这时饶舒荣出来了，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别处，问候了一声，“你来了。”
　　段怿沉多想问，人还在吗，可是如鲠在喉，畏畏缩缩。

　　“他走了。”妹妹如是说。

　　段怿沉张着嘴，反应了一会，消化了一会儿，跑出去随手捡了块石子， “啪”的一声，狠狠扔在牌匾上。

　　这时他在希望，这牌匾会戏剧化地裂开，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就像那枚硬币一般，频率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小，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碎的时候，就那么神奇地摔成了两半。

　　可是他又不是纪社，除了被石子砸后留下的惨淡的痕迹，一个字都没有的暗黑色牌匾纹丝不动。

　　段怿沉滞了半晌，什么都没有说，越过妹妹从屋里拿了那一篮鸡蛋跑出来。

　　“你做什么？”饶舒荣看不过去，问了一句。

　　段怿沉捏起一颗鸡蛋掂了掂，瞄准扔到牌匾上。
　　鸡蛋碎了，蛋清蛋黄混在一起滑了下来。

　　“纪社，你当我心中是什么地方，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当真是潇洒得很？”

　　他又扔，他来来回回扔了无数颗，排牌匾已经面目全非。

　　饶舒荣似乎看不过去他拿牌匾撒气，喊了一声，“哎，别扔了。”

　　“我买的鸡蛋，我爱这么样怎么样！”

　　“得，您随意”饶舒荣无语，抱胸贴着墙壁看着他。

　　鸡蛋扔快完了，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个躺在篮子底部，分外可怜。
　　段怿沉累了，把篮子递给在一旁看好戏的饶舒荣，嘴硬道，“鸡蛋也要钱，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饶舒荣扯了扯嘴角，“呵，您还知道啊？”

　　人走了，石子扔了，鸡蛋也快没了，气也撒了，段怿沉抽了抽鼻涕，转身，“走了。”

　　纪社之于段怿沉，每一次漫不经心都异常重视，每一次无所畏忌都小心翼翼。

　　再一次骑上摩托车，段怿沉才感觉到摩托的座椅有点宽，坐上去并不是很舒适。

　　这一次总没刚才那么着急，骑得随心所欲。

　　他当然，极为怀念之前的繁繁种种，毕竟，要在世界上找到一个能随时随地陪一他起打嘴炮而且不怕厌烦的人，是件难于上青天的事。

　　“……jì、社，算了，还是jǐ社好听一些，你什么人啊，既然人家拼音就那么规定着，就肯定是那样读着好啊，什么乱改拼音臭毛病，惯的。”

　　也不知道和谁在说话，迎着晚风，段怿沉的嘴启启合合。

　　又骑了一段路。

　　“纪社，我依然不打算唤你为jì老板，反正你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能看出来你不是江湖行骗的。”

　　把钥匙扔给毕语哲，段怿沉只刷了个牙，就蒙上被子睡了。

　　今日的异常，就如同往日的平常，除了没参与到惯例的夜聊中，段怿沉还是他段怿沉。

　　“那就这样吧再爱都曲终人散了，那就分手吧都怪我别说谎，就一点喜欢……别纠缠都装作感叹，就当我太、麻、烦不停让自己受伤我告诉我自己，感情就、是、这样，怎么一不小心太疯狂……”
　　段怿沉胡乱编着调子，有那么几个字，竟然直接重音念了出来。

　　“行了你别唱了怎么什么歌到你嘴里都变味了呢？”纪社穿着背心，扇着扇子从他身边经过。
　　段怿沉哼了一声，鼻孔朝天，“管球我呢，你管天管地你还管人拉屎放屁啊？”

　　纪社路过，又默默地退了回来，扇子拍在段怿沉的脑瓜上，一脸的嫌弃，“段段你从哪学的这么多坏话？”
　　段怿沉翻着白眼吐了吐舌头，故意继续乱哼，变本加厉，“略略略，就当我太麻烦不停让自己受伤我告诉我自己感情就、是、这样……”

　　纪社看不过眼了，拖着段怿沉把人塞进被窝，“我活八百年了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背对着纪社，段怿沉双手拽着自己的耳朵，朝纪社吐舌头，“你这个太平洋的警察一点都不受欢迎……”
　　纪社不想理他了，躺到另一边，只开了小台灯看手机。

　　段怿沉靠着纪社，微博刷着刷着困了，一不留神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纪社上完厕所看到后，看段怿沉这副模样，作恶心大起，悄悄揪着他的耳朵恶作剧性大喊，“啊！！”

　　段怿沉哼哼唧唧把头摆向另一边，勉强能分辨出来他嘴里说了个啥，“我困的，我先睡一会儿。”
　　等纪社一切都准备好躺倒被窝里的时候，段怿沉突然翻身掐着纪社的脖子使劲晃，抬起下巴示意纪社看另一边，然后自己趁机对着纪社的耳朵大喊。

　　“啊！！！！”

　　纪社不满地揉着耳朵控诉，“你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活该！”
　　段怿沉被子一拉，睡觉！

　　……

　　你知道眼泪滑落脸颊是什么感觉吗？
　　连自己都会觉得很惹人疼惜怜。

　　天还是黑的，完全黑的，段怿沉胡乱抹了一把眼泪。

　　“纪社，你坏透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