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东京》carrotmiao

9、似曾相识

　　冰室启吾横滨演唱会那天，巨蛋前的广场像游行一般聚集了很多人。队伍绕了很多圈，又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玲子挽着我，像个小女孩一般左顾右看，显得十分高兴。

　　冰室启吾唱了什么我不记得，只记得三个小时，浑厚的吉他一直响彻在我耳畔，嘈杂而凌乱，我怕得想捂住耳朵。

　　倒是身边的人的兴奋使我无法理解，她们跟着鼓手的鼓点也能跳起来，在吉他的嘶音中，享受般地摆动身体，挥舞手臂。玲子也一样。

　　她的长发浸满汗水，甩头的时候，汗水就溅到我脸上。那么淋漓尽致的表情，那么专注的眼神，随着台上那个男人而移动着，散发光彩。这样的玲子，是我所不熟悉的。

　　演出结束后下起了大雨。玲子执意等在停车场的出口，要等冰室启吾的车从停车场开出的时候，让他看见她熬夜绘制的横幅“I LOVE KEIGO”。

　　等待冰室启吾的车的队伍排得很长，从停车场一直排满了整条街。

　　天空是瑰丽的紫红色，意味着雨还会下得更大。闪电当空斜劈下来，像一枚尖刀刺入了横滨巨蛋的圆顶，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仿佛天地都成了它的混音室。

　　人群渐渐开始动摇，有人离开了等候的队伍。

　　我问玲子，要不我们也走吧？玲子执意要等。

　　雨越下越大，如瓢泼一般填满了天地间每一寸缝隙。玲子穿着一件单衣，冻得瑟瑟发抖，而我亦然。

　　冰凉的雨水毫不留情地当空而下，落到地上又溅到我们的脚踝。人群又稀疏了。

　　有车的灯光亮起来，玲子和等候的人群兴奋起来，跃跃欲试地超前探。但随即又低着头乖乖站回原地，因为开出来的车却不是冰室启吾的。

　　天空转而变为灰黑的颜色，像香炉里一层一层的烟灰。雨势依然不减，依然噼里啪啦地砸在我们身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车从西门开走了”，人群呼啦啦地往西门跑去。玲子拉着我的手也跟着人群跑，还没跑到西门的时候，就看见那辆黑色兰博基尼迎面而来。

　　兰博基尼与玲子擦身而过的瞬间，玲子没来得及将手中的横幅展开，她转身跟在车后面跑，就像前几天我跟在载走她的那辆车后面跑一样。

　　“阿慊，要让启吾看到，一定要让他看到。”玲子把横幅塞在我手里，她的鞋带断了，无法追赶疾驰而去的大明星。

　　我追赶着那辆兰博基尼，消失在玲子的视野中。

　　兰博基尼的速度并不快，在转弯的十字路口遇到了红灯，就停了下来。

　　我爬上它正前方的天桥，将手中的横幅展开，挂在冰室启吾看得见的地方。

　　黄灯，绿灯。兰博基尼开走了，我手持那个横幅，站在雨中久久不动。

　　那一瞬间，短短的一瞬间，我隐约看见坐在车里戴着墨镜的男人，很像我的第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