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东京》carrotmiao

22、22.喝醉了

　　我想大家过得好一些。

　　我想大家从此都不用为钱窘迫。

　　我想让玲子可以随意买她想买的东西，皮包也好，狗也好。

　　我不是在乎钱。

　　只是想……

　　这些只能用钱来实现。

　　我不想玲子回一番街，我想给老家寄些东西，我想我妈每次见我不是像见到仇人一样抡起扫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有够多的钱，这些愿望就都能实现。

　　“钱真的……那么重要？”玲子低声问我：“比我……还重要？”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抚上玲子的后背安慰她，还是应该回答她的话。可是，回答的话，我又该回答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就消失了。

　　“阿慊挣钱是为了什么？”玲子又问。

　　“当然是为了……”我刚脱口而出，又稍微愣了一下：“大家过得更好一些……”

　　玲子又低下头抱住了膝盖：“如果，阿慊身边的人不是我……那阿慊是不是还是这样的想法？”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从来没有这样问过自己，总是把玲子在身边当成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也从来没有设想过身边如果是其他人，又会是什么样。

　　但现在，玲子一步步地逼我这样想，这样去设想。

　　“阿慊的生活……”玲子接着轻轻问我：“是不是也依然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没有答案。

　　我和玲子的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壁。

　　空气凝结得无比沉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雨季的，潮热的空气，像水泥一样，渐渐凝固，越来越密不透风。

　　我逃了。我受不了玲子看着我的那期待着答案的眼神。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答案。如果不从那个空气中逃跑的话，我会被凝固在干涸的水泥块之中。

　　我在路边摊喝着酒，一杯接一杯下肚。老板看着我的眼神都有些担心。我摆摆手。

　　“老板，你懂女人吗？”我迷迷糊糊地问老板。

　　“小哥，你喝醉了。”老板伸出手来推推我，被我一把甩开。

　　“老板，女人是什么？”我接着问：“你有老婆吗？”

　　老板有些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去忙活，我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

　　什么呀，什么呀……都是什么呀……工作是什么？女人是什么？结婚是什么？通通都是累赘……它们都是从哪儿来的？从地里钻出来的吧……一下子就缠在我的脚上……我就想踏入沼泽地了一样，被它们拉呀，拽呀，不断下沉……不断下沉……

　　泥巴就要漫到我的胸口了，胸口好闷……快憋死了……别再逼我了……

　　真想找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躲起来……对啦，我是从老家到了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东京来啦……可是现在还不是这样？大城市是这样的呀……

　　东京……东京也不过如此而已嘛……生活还是这么难……还是这么难啊……

　　“小哥，小哥。”老板拍拍快要睡着了的我：“结账。”

　　我从口袋摸摸索索出一叠票子塞在老板手里，拎着酒瓶往回走。

　　东在哪儿？西在哪儿？我走在防波堤上，踉踉跄跄。

　　下面是海哦……黑漆漆的海水，一下，一下，一下，一下，拍过来，退回去，再过来，又回去……看多了好头晕……

　　我脚下一滑，跌到里面来，磕着了膝盖，痛不痛也没什么感觉。然后趴在防波堤上，探头向下张望。

　　看了一会儿，那起起伏伏的泛着亮光的黑漆漆的海面，像个巨大的涌动的海兽。看得我头昏，于是转移了目光。

　　前方有一团亮光……星星吗？不对……星星哪有那么大的亮……

　　是太阳……啊，好大的太阳啊……也不对啊……太阳在天上……

　　哦，是车灯……车灯吧……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朝我开过来啦……转弯啦……真是好车……好刺眼……

　　好刺眼的太阳……有钱人……我抬手把手里的酒瓶朝着那团亮光砸过去，然后又歪歪斜斜地爬上防波堤……

　　接着……失去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