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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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茗山地处湛城，是人魔两界交界处的一座大山，此山南面归属人界，北面则属于魔界。
一千五百年前人魔两界大战一场，战至天昏地暗，移山倒海，双方损失惨重，依旧是难分高下，最后人界帝皇与魔界君主签下休战协议，共同注下法力，形成一层结界，至此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虽偶有极个别闯入对方领地惹事的，但终究只是小打小闹，没有酿成大错，倒是都过了一段时间的太平安稳日子。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日月转换，人魔两界朝代更迭交替，维持这结界的法力日渐稀薄，结界也不似从前坚固。
由于不茗山地理位置极其特殊，常年被人与魔两种气息滋养着，山上生长着一些极其珍贵的草药。是以此地虽然暗藏危险，但从来不乏有人来此山上采药。
不茗山脚下有个不过百人的小村落，就叫不茗村，村里的人便都是依靠着去上山采药售卖谋生。翎羽阁内许多炼丹的药材也从此村采购。
而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最近却不太、安宁，有两户人家的汉子上山采药整整三天没有回来。那两户人的媳妇天天在村口望眼欲穿，都快变成望夫石了，也没等到丈夫从山中归来。
后来，有两个云游的散修途经此地，听村里人讲了这件怪事之后自告奋勇上山帮忙寻人，结果也是一去不复返，杳无音讯。于是“魔山会吃人”这样的话便传了开来。
湛城里原本驻扎着一个小门派，但近几十年这个小门派日渐衰败最终散派，于是此处便就近划分到了翎羽阁的镇守之下。
这件事发酵后交由了翎羽阁处置，顾逍自请出马，理所当然也带上了两个徒弟一同去历练。
师徒三人御剑前往，离渊由于尚且没有佩剑，只能与顾逍同御折戟，高空风大，为了不让自己从半空中掉下去，离渊一直黑着脸在后面扯着顾逍的腰带。
来的路上，陆秋辞有些不安地嘀咕道：“不茗山怎么会出现异动呢？明明之前阁主去过一次，那时候还好好的，这才不过十几天，怎么……”
顾逍不语，这一切当然只有亲自上了山才能知道了。
由于不茗山周围的灵力强悍，到近前时，便已经无法御剑，三人只得收了佩剑和普通人一样向山脚下走去。
离渊抬头望了望郁郁苍苍的山峰，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也没有感觉到魔气溢出，于是暂且排除了结界破损的可能性。
上山前，顾逍先抬手结了两个咒印，打入两个徒弟的额头内：“追踪术，防止走丢。”他淡淡解释道，“你们两人之间的咒印也会相互呼应。”
陆秋辞道了声谢谢师尊，一行人便趁着天光尚且明亮，赶紧往山上走了。
上山之路一路无事发生，甚至安静的有些刻意。
“不对劲。”走了一阵，离渊喃喃自语到，“是不是太安静了点儿？”虽说出了这样的事，山上暂时不会有人敢上来，但偌大一座山，总不会连一只鸟雀都没有吧？可走到现在，这里安静的好像静止了一般。
顾逍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道：“万事小心，都跟在我身后，不要走散，有什么发现立刻出声。”
不知走了多久，越往山上走周围的树木越繁茂，将众人头顶的天空密密遮住，只留下斑斑点点铜板大小的阳光，投在地面上，众人皆感觉到山上气温越来越低了。
“你们觉得，那些失踪的人，到哪儿去了？”离渊问。
未及有人回答，忽而，四周毫无征兆地涌来一股浓雾，这浓雾仿佛有生命一般，嗅到了了这里有活人的气息，便迅速地直奔三人而来，即将把他们包裹在浓雾内。
“小心。”顾逍眉头紧蹙，甩手丢出去一张符咒。符咒在半空中燃了起来，“还好，无毒。但是这雾来得是在蹊跷，都戒备起来。”
秋辞即刻召出佩剑花梨握在手中，灌注灵力，离渊倒是还没有修炼到可以使用灵武的阶段，只和师姐彼此靠近了一些，便于互相照应，并各结了一个燃灯咒，符咒发出一团光亮，如一团烛火一般使得他们能够勉强看清眼前的路后，继续向前走去。
这浓雾来的异常，但是好像除了影响看路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危害，但是顾逍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就这样在浓雾中又静静地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忽而顾逍回头，语气如同蒙了一层薄霜：“秋辞呢？”
什么？
离渊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头向身边望去。他的身侧空无一人，只有浓浓的雾，轻轻翻腾着。
“怎么会？方才还在的……”离渊哑然，一路上他一直都十分留意。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就在顾逍说这句话之前，师姐还在自己身边，还能听到她的脚步声，也能感觉到追踪术带来的法力呼应……也就是说，几乎就在一个呼吸的瞬间，师姐便突然无影无踪。
山间的冷风不合时宜地吹了过来，让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顾逍立刻将离渊一把拉到自己身侧，右手指尖凝聚灵力，点在自己额头间，感应着追踪术的回音。
“怎么样，在哪？”离渊焦急问道。
“……追踪术，感应不到。”顾逍面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周围的雾，愈来愈浓了，如同白色的幽灵，无声地挑衅着他们。
“雾里，可能有东西。”离渊从方才起便有这个猜测，但是一路走来他悄悄用灵力去试探过几次，却什么也感应不到，不由地觉得有些悚然。
“你来我身边，不能再走丢了。”顾逍依然保持着镇静，尝试用其他方法寻人。
试过了追踪术、传音术都无果之后，顾逍只觉得十分诧异，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人强制解开追踪术，除非现在秋辞处于无法回应传音术的状态……
现在时间十分宝贵，不知道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敌人是谁，晚一秒找到陆秋辞，她无疑就多一分危险。
“让我试试吧。”离渊忽而开口道。
顾逍看了他一眼，眼里一闪而过一丝担忧，未置可否。
离渊没有心思去看顾逍的神色，暗暗地把心一横，他原本不想出手的，只是现在情况的确诡异，如果拖下去，没人知道后果。
虽然这样突然出手，顾逍见了必定心生怀疑……算了，还是救人要紧，不管了。
“顾逍，你的剑，借我一下。”
顾逍倒是出乎意料地配合，没有疑问，一言不发地将折戟递给了他。
离渊向前两步，和顾逍拉开距离后举起剑，寒光在他眼里一闪而过，剑在自己左手上斜着划出长长一道口子后便将剑丢还给顾逍。
左手的血迅速流满了整个手掌，少年闭上眼用两根手指在眼皮上画出一道横着的血印，画完双手迅速交错结了一个血红色的咒印。
睁开眼，离渊猛地单膝跪地，将满是鲜血的左手重重拍向地面，喝道：“乾坤有道，山鬼借眼，开！”
鲜血渗透到土壤之下，忽而，离渊长长的衣摆无风自动起来，从山林深处传来了山鬼尖厉的笑声，好像真的有很多鬼魅躲在暗处窥探谈笑一般。
一帧帧画面在他眼前飞快闪过，他凝神在画面中甄别着。
少倾，怪声停歇下来，离渊摇晃着站起身，顾逍一直静静立在后面看着他，这时赶快上前搀扶了一把。
再看离渊，左手上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手掌上一滴血也没有，仿佛都被这土地尽数吞了进去，吃干抹净。
他抬手擦掉了眼皮上的血印，脸色有些许苍白：“我知道在哪了，走吧。”
离渊没有去看顾逍的反应，松开他搀扶的手，兀自向着浓雾深处迈步走去。
“好。”顾逍点点头，跟了上去。
这山鬼借眼之术，是血咒禁术中较为普及的一种，一般的山林中总是会潜藏着许多山精鬼怪，使用者以自己的血为引，地位媒，使得自己暂时地拥有山中诸多鬼怪的视力，可以迅速地看遍整座大山。
离渊前世正是以善用这些“邪魔歪道”而闻名，世人唤他魔头，对他讳莫如深，他也是因修炼此违背天理伦常的旁门左道和顾逍决裂，势同水火。
在决定当着顾逍的面使用这一禁术的时候，他便想过很有重蹈前世覆辙的可能。
可是，大约是情况紧急，顾逍好像并没有想要询问些什么的想法，只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离渊原以为他多少会问一句“你刚刚看到什么了？”，但是顾逍没有发一言，好像很是信任他一般，还是说被他吓到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于是他自顾自开始解释道：“师姐只是昏过去了，很安全，但是其他人就……”
“嗯……”
“我们都搞错了，这不是雾，是瘴气。”
“嗯？”顾逍倒是没有想到这点，因为一般的瘴气和雾是很容易分别的，但是从一开始他便完全没有感到瘴气的气息，此时听闻流露出几分吃惊来。
“不管这山里作怪的是什么……一定都是个棘手的难题。”离渊继续说道。
“我能解决。”年轻的师尊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但是离渊隐隐觉得有些安心。虽然自己现在灵力微弱，但自己这个宿敌师尊，可向来都是个能打的。
二人在一个山洞前停了下来，那山洞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师姐就在这里面……”离渊吸了口气，道“在这山洞里的水潭下。”
顾逍脸色一凛，没有多言，立刻结了两个燃灯咒，撩起衣摆迈步进去。
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多亏了燃灯咒，二人才不至于在黑暗中抓瞎，可越往里走山洞越逼仄狭小，二人不得不躬下身来，在潮湿幽暗的洞里缓慢前行。
忽然，顾逍腰间的折戟在剑鞘内嗡地铮鸣作响，他凝神望去，前方空空如也，再次回头确认了一眼离渊无虞，才放下心继续向前走去。
折戟只是响了一瞬便安静了下来，再走了十几步，终于，前方的路再次开阔起来，走到可以直起身来后，一汪小小的水潭出现在二人面前。
“就是这里了。”
顾逍点头正要探探这水的情况，忽然，水潭好像感觉到不速之客的光临，原本平静的水面乍起涟漪，咕噜咕噜地开始向外冒泡，好像水下有什么东西正要一点点浮出水面来。
顾逍立刻召出折戟，握在手里注入灵气，蓄势待发。
虽然两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这水下冒出来的这个怪物还是让山洞里的空气一瞬间冰冷到了极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山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