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墙那边的声音 ...
-
府衙的大牢昏暗无光，由于这一案子实在过于恶劣骇人，又发生在皇城脚下，显然是一件很容易上达天听的事情，绝不会只是在一个小小的府衙随意判了了事，应当有更高层的官员来提审，清者自清，没有证据证明他与这件案子有直接的联系，离渊虽然气恼倒也不是十分慌张。唯一担心的就是曾经在鬼市杀过人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被翻出来。
没有在这大牢内关押几天，便有人来押送他转移了。
但是来者一身道袍，并非是官府的人，离渊的心中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但转移的一路上他都被黑色的袋子套着脑袋，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往的是什么地方。
不过，虽然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却还是能听见，他隐隐听得负责押送的人嘴里提到什么“阁主”“邪术”之类的，但是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行大约花费了一个时辰，帝京城很大，若是徒步从城东走到城西可以从天光乍现走到夜色深沉，看来这定是被押送到了一个与城东很有些距离的地方。
“到了，进去。”押送的人解开他头上的布袋一推，离渊便跌了进去。
离渊环顾一圈，这个牢房倒是不小，但是十分的严实坚固，一扇窗户也没有黑暗的光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而且奇怪的是四周并没见到守卫的狱卒，不像是普通的牢房。
“在这儿等着，到时候会有人来审你。”那押送的男子挥了挥手，熄了手中拖着的烛台转身离开，带走了这里最后一丝光线。
离渊坐了起来，揉了揉被绑的酸痛的手腕，自言自语道：“怎么好像有老鼠的声音，这是哪儿？”
须臾，从墙壁的另一边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老鼠，是毒虫，这里是一个会成为你一辈子噩梦的地方。”
“你是谁？”离渊立刻警惕了起来。
“你靠过来，我就告诉你啊！”那个声音像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让离渊怀疑这人该不会是嵌在这墙壁里的吧？
离渊拒绝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小兄弟，要不要这么警惕呀？”那个声音语调里带着笑意，拖长了音调“别怕，我同你一样，也是被关在这里的人。”
“哦。”
“冒昧问一句，你是犯得什么事儿进来的啊？”
“我没犯事，我是被冤枉的。”离渊没好气道。
那声音还是瓮声瓮气道：“大家当然都这么说了，究竟犯没犯错，自己心里有数。”
离渊一时失言，虽然这次被抓是被冤枉，但是自己手上确确实实沾了一条人命。
那个声音见他不答话，继续道：“来了这儿呀，不管犯过什么事儿都会被查的一清二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他故意停顿一下，“也不会错放任何一个恶人。”
离渊的心里咯噔一下，仍是不肯示弱地反问一句：“那你又是做了什么进来的？”
“我呀，说出来怕吓到你，我做过的事可多了。”那声音好像十分骄傲，“总之，比你犯过的事严重地多。”
“听你语气，你还很骄傲咯？”离渊嘁了一声。
“难道你不是？杀人的时候带来的那种快感和过后的解脱，难道你不喜欢吗？”那男人的声音忽然近了。好像贴着墙在说话。
离渊呆了一瞬，汗毛倒竖，怒道：“你放什么狗屁？！”
“你自己心里当然清楚咯。”
“你到底是谁？”
“你紧张什么呀？你不是说你是被冤枉的吗？”
“我……”离渊感觉到这个人可能是在套他的话，立刻捂住耳朵缄口不言。
“嘿嘿嘿嘿嘿，你不必瞒我，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滚滚滚滚滚”离渊捂着耳朵低声骂道，不让自己分出心神来去听那人讲话。
“我说了，这地方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噩梦的，如果你想摆脱，我是你唯一的救星。”
大约半个时辰后，便有人来提审了，在这之前，墙那边的男人一直嘀嘀咕咕个不停，无论离渊是捂住耳朵还是大声反驳全都无用，弄得离渊十分心力憔悴。被提审时的状态极差，浑浑噩噩地答了几个与案情好像无关紧要的问题。
审他的两人交头接耳一阵，其中一人问道：“怎么样？”
另一人答：“是有灵根的人，但是其他的看不出来，只能动手来测……”
“好，我来。”说完，那人站了起来，走到离渊面前，离渊被压着跪在地上，只能仰视他们，那审他的人走近了，离渊看清他的脸，虽然是一个中年男子，但是收拾的干净利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妥帖的地方，虽然有点胡茬，但是看起来也是神采奕奕，没有多少皱纹。身上穿着和早上来押送他的人一样的浅金色道袍，倒是很贵气。
他抬起一只手，对离渊说了声“得罪了”，掌心里散出一丝光来，那淡淡的金光包裹住离渊，起先犹如一股暖流十分舒适，正在离渊微微放松下来时，突然有一股金光钻进他的腹中，刺地他浑身猛一收缩，如同被针在腹中一下一下地扎。
离渊咬紧牙关没有让自己哼出声来，心里纳闷这是在干什么？新的审问手段？休想对我屈打成招。
好在这刺痛感只持续了一会儿便停止了，中年男子收了手掌回到桌案前，离渊一歪身子，瘫倒在地上喘着气。
“他的灵根上有魔气吗？”坐在原处的男子问。
“虽然藏的隐蔽，但确实有。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好像还很纯。”
“什么？那看来这件案子和他脱不了关系了。”
“也不能完全肯定，毕竟证据不足……”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并不十分有把握。
“灵根沾有魔气的人，就算现在不杀人，以后也会作恶的，这个从来没有例外。”
“先禀报阁主再看怎么处置吧。”他叹了口气。
“好。”
离渊伏在地上听得莫名其妙，但是听这两人的语气，大概感觉到当下审问的局势应当对自己不利。他开口想要申辩，可那两人并不想听，好像非常头疼一般，唤来人把他带了下去。
“怎么样小兄弟，果然审问的结果不太好吧，我就说了你来这里什么都会被审出来的，瞒是瞒不住的……”那个声音还在叨叨叨个不停，离渊十分烦躁，吼了声“给我闭嘴！”
可那人还是十分执着地步步紧逼：“今天的提审测你的灵根了吧，一旦你的灵根里测出魔气，不管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杀。”
“你以为我怕吗？”离渊强装镇定。
“小兄弟，我可不是吓唬你，你还不知这是哪里吧？我告诉你，这里，就是天机阁。”
天机阁？离渊听说过的，驻扎在帝京城的第一大门派。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
墙那边的人好像猜到他的疑问，道：“既然把你关进天机阁，就说明你的案子牵涉到了玄门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这里的死刑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想要一刀得来个解脱是不可能的，我跟你讲解讲解，首先你会浑身缚上铁链，在帝京城徒步绕城三圈示众，然后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你的灵根斩断，你没体会过吧，很疼的，不过看热闹的百姓都会看的很开心。”他说着，自己先捂嘴笑了起来。
“这还没结束，等你伏法了，你的尸身会被吊在城楼上三天三夜，城门上会贴上你的罪行供进出的路人观看闲谈，指指点点。直到你的身体溃烂、发臭，招来一堆苍蝇蚊子蛆虫，然后被拖去乱葬岗随便找个地，坑也不挖就埋掉……”
“闭嘴！我什么都没做！”离渊怒吼道。
“做没做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人也是斩钉截铁般的大喊道，像是一记重锤。
少年浑身战栗起来，不停地摇头重复：“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我也是被逼的，他打我，拿鞭子抽我，拿砖头砸我，如果我不还手就要被他打死了……”
“杀人就是杀人了，不会有人问你理由的，何况你的灵根上，沾着属于魔的气息，没人会听你解释的。”那神秘的男子一句一句地逼迫着，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你还不想死，对不对？”
离渊没有回答，抱住了自己的肩头，靠在角落里寻了个稍感安全的姿势。
“你还没有见过你的父母吧？你还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世界吧？你还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吧？”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命中化劫的人，我是来救你的人。”那人的语调此时转蛊惑，好像穿透了墙壁，在他耳边低语，“跟我走吧，只要你同意，我就带你立即离开，我会传授你法术，让从今以后再无人敢欺负你，让那些企图伤害你的人都跪在你脚下求你原谅……”
离渊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抓住一丝不对，马上反问道：“你若真有这本事，为何还和我一样被关在这里？”
“嘿嘿嘿，”那声音不紧不慢幽幽在离渊耳边道，“因为我在等你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墙那边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