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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又不是女娇娥 ...


  •   吕容祈福完从正殿出来。阳光透过榕树,落在她的面庞上。

      她是皇后的胞妹,进宫陪姐姐有段日子,她自然知道此次出宫是为了什么。

      许令仪那女人服毒,闹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引起陛下注意?

      她凭什么可以当大周皇后?

      带着厌憎的心绪,吕容走进许令仪清修的院子。

      见她踏进院门,正要朝前屋走来,别枝上前拦住:“陛下有旨,外人不准入内。”

      吕容停步,没有看她,冷笑道:“是吗?”接着轻挥手,后面的侍卫押着一个和尚走过来。

      和尚被紧紧捆着,面容清俊。侍卫踹他一脚,整个人跪了下去。

      “这是许娘娘的东西。”吕容的贴身侍女捧着一块丝帕:“从那和尚身上搜出来的。”

      那块丝帕隐约露出几根金线,别枝取过仔细一瞧:薄如蝉翼软如烟,是宫里的织品。一角绣着金线牡丹,而这种制式,只有两年前的大周皇后才享有。

      见别枝皱眉,吕容转身望向那站在屋门前观望的许天赐,一边轻笑:“许废后好大的本事,敢偷和尚。”

      突然被提名,许天赐尴尬笑笑。听她这么讲,许天赐算是明白,原来别枝说的“麻烦”是指现在被泼脏水,被诬陷与那个五花大绑的和尚有一腿。

      许天赐相信原主定不会做这种荒唐事,他正等别枝替他反驳,却见平时傲气凌神的别枝,现在低头盯她自己的鞋尖,在人堆里显得格格不入。

      许天赐:……

      给皇帝带绿帽,同样事关皇家颜面,李祈元一定会让他体面死去的。

      想到这,许天赐两眼发黑,内心问候许令仪。

      那跪着的清俊和尚慢慢抬起头,仰望站在几级石阶上的许天赐,声音沙哑,语气温和:“男欢女爱,此为人常。子非后妃...我非僧侣。”

      许天赐倒吸气,男欢女爱,那前提许令仪是女的啊!你这和尚怎么这么会?谁教的?

      见一旁看戏的李太医转身去角落里熬药,许天赐叹口气,李祈元这家伙应该能看出来此事纯属构陷。

      本来脱个裤子就能证明的事,非得搞那么复杂。

      就在许天赐想着要如何给痴情和尚下套时,那和尚突然口吐鲜血,吓得他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死了?”许天赐拍案而起,呼吸急促:“他死了!”

      李祈元点几下头。

      和尚吐血吐一半时被拖走,死外头去了。

      “吃了西子笑。”李祈元告诉许天赐,和尚吃的毒药和他先前自尽服用的都是同一种。

      “不能救吗?”许天赐问李祈元,同样吃了西子笑,都可以把他救活,和尚应该也可以。

      李祈元摇头,那和尚吃的量极大,都够毒死一牛棚的牛了。

      “他来之前就已经服药,只是不知为何能撑这么久。”李祈元思量:“此事蹊跷 。”

      西子笑是剧毒,入口即化,转瞬就能毒发身亡。刚刚那和尚也就嘴巴能动,没条件吃毒药。

      许天赐皱眉:“做成带毒药馅的丸子吞服,可以拖上些时间。”

      李太医第一次听这种说法,想想觉得有些道理,无奈摇头:“到底是旁门左道。”

      许天赐沉默,事情正朝他没想到的方向发展。他还没在众人面前自证清白,说瞎话的和尚就先死了。

      和尚死了,死无对证。

      许天赐无法和他对质。

      没法证实他和许令仪有染,可也无法证伪。

      关键是,他废后身份敏感,名节如璧不可污。

      就像李祈元曾说的,事关皇家颜面。

      许天赐深吸一口气,许令仪在金藏寺有吃有喝,相安无事,他倒是忽略掉一件事。

      废后哪是那么容易的,不是过家家,不是皇帝嫌“她”面容诡异,不是朝中大臣看“她”不顺眼,不是后宫中“她”宫斗失败,不是中元节“她”殿前失仪。

      废后伴随着满门抄斩全家入狱,伴随着以往权力的主导者转向敌对一方。被废的皇后不能那样从容不迫,那样异想天开。

      废后,是一个官宦集团推翻一个官宦集团的行动。

      许令仪被废的那一日,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当初那群文官可以求旨废后,如今这局面,别有用心的人自然可凭这莫须有的丑闻,求皇上赐他自尽。

      这是一把用来杀他的,刀口有些钝的刀。

      许天赐走出房门,他想一人静静。

      别枝跟在他后面。

      刚刚院子里闹哄哄站着一群人,现在反而十分空旷。日光透过榕树,直接落在石砖上。角落里,李祈元的药罐在炉子上沸腾,漫出一股苦涩的药味。

      许天赐走下石阶,当时他就在这里,听那和尚说起男欢女爱,还感慨和尚的情话还能有跨越时代的先进。

      一步步走到那几块晃动着光斑的石砖处,抬头看榕树枝繁叶茂,如一只巨伞。四周高耸的院墙,和它比起来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高,就好像火柴盒的四个边。

      风变大,头顶的树枝摇晃。

      许天赐问别枝,失忆前他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别枝说他先前在正殿抄经书时,和僧人有过一些简单交谈。回来后常说那里的几个年轻和尚长得好看。

      许天赐无奈摇头,心想秃头和尚有什么好看的。又问起平日的生活作风:“可有做过逾矩的事?”

      别枝摇头:“没有。”

      “那你刚刚为什么一直低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我没心虚啊...有人踩我鞋。”别枝指指自己的绣花鞋:“你看,脏了。”

      许天赐:……

      “别枝,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告诉我。”

      许天赐认真盯着她的眼睛,不愿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眼神变化。见别枝点头,他问:

      “我哪来的西子笑。”

      ——————————

      金华殿,赵守泽打开麒麟阁传来的密信。

      “南境余党已除,不日归京。”

      赵守泽舒展眉目,起身走到殿外,过堂风吹起他墨色般的长发,衣袂翻飞。他临立风中,望着远处天边的风卷残云,有些恍然,一整年的布局谋略,将要接近尾声。

      南境各州拥兵自重,一直都是各朝天子心头的刺。

      自登基以来,各势力虎视眈眈。十年前,晋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兵临城下,刘太后连夜出宫去找许自成。

      许家的嫡女被召进宫,次日黄昏,举行封后大典。

      封后大典前,刘太后在金华殿留下话:“皇后并非女子,如若东窗事发,除陛下之外的知情人,杀。”

      或许凤冠戴在许家人的头上是最适合的。当年晋王兵临城下,平日只会纸上谈兵的许自成硬是率禁军以一敌十,守城三日,拖到外援奉军勤王救驾。

      凭借刘太后的风,许自成开始平步青云。可谁都清楚,当日一役,晋王的那些兵只是碰巧和兵书里的都对上。众人都认为,草包许自成,运气好捡上便宜。

      南境各州官民富庶,一直不认同中央,晋王造反仅仅是个缩影。当初刘太后有心无力,只能把这事按下,清算完晋王,继续装作歌舞升平。

      自赵守泽开始亲政,刘太后留下的事他一件件着手处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男扮女装入宫为后的许令仪给废了。

      ——————————

      许天赐推开院门独自走出来,这时已经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外边的几条血迹被雨水冲淡,几个和尚还在血迹的终点处敲木鱼。他们身前,是一处血色的洼地。

      吕容撑着伞,向他走过来。

      她身旁老嬷嬷对他开口:“皇后娘娘命你好好将养。”

      “原先以为你是想引起陛下注意,现在真的要引起注意了。”她看着许天赐,挑眉道。

      一年前,许自成率兵围剿岭南流寇,连连失利,半年后竟全军失踪,领兵的许自成生死未卜。

      许家被抄家下狱后,许令仪也就跟着被废。

      满朝上下,都要从许家身上踩一脚。

      吕容对他一笑:“如今墙倒众人推。”

      许天赐赞同,是啊,无事半年,自他穿越后,那群人就开始推墙。

      没有如愿从他面上看出不安和落魄,吕容冷笑,留下一句话:“废后娘娘,望你好自为之,别再做异想天开的事。”

      许天赐看她在雨中转身离去,步步生莲,踩在那几条血迹上。

      为给他污名,便可随意糟蹋他人性命吗?

      许天赐感到一阵厌恶,随之是莫名的悲哀。

      等他回去,别枝给找来一套衣服,要他赶紧去换。

      院子里的小炉子被搬进屋,李祈元正坐地上熬药:“等会出来喝姜汤。”

      “李祈元,我真的是服毒自尽吗?”许天赐拿过别枝手里的衣服,质问他。

      李太医不出声,低头看药罐。

      见他没有回答,许天赐走到他面前。

      “我不是服毒自尽,是有对我下毒,对吗?”许天赐继续问。

      李太医往药罐里放糖:“娘娘莫要胡思乱想。”

      有人想置他于死地,许天赐并不相信服毒自尽的说法。别枝方才顾左右而言他,漏洞百出,也和李祈元当初的话自相矛盾。

      “为什么瞒着?是不是——”许天赐俯下身,说出心中的结论替李祈元回答:

      “皇帝不想让我的死与他有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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