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页子

4、四

　　第四日夜，刘奎又偷偷翻墙来找玉鈴。
　　刘奎坐在桌前象征性的咳了两声，玉鈴专注着擦琴没有理他。刘奎不甘心地又咳了两声，玉鈴依旧没有抬头，刘奎挑了挑眉：“我就这么不重要吗，至少抬头看看我吧！”玉鈴叹了口气抬头对刘奎冷冷地回应道：“壶里有茶，自己倒。”说完又低下了头。“我不是渴，”刘奎苦笑着向玉鈴旁边靠，“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你要上京赶考了，”玉鈴看向刘奎，“还有几天？”刘奎的声音低沉了许多：“七天后……”“行了，”还没等刘奎说完玉鈴就按耐不住了，“坐过去些，送你首曲子。”“为我践行？”刘奎笑道，“这也太早了，还有七日呢！”“谁说这是践行了！”玉鈴没等刘奎的问题出口就拨弄起了琴弦。琴声一起纵使疑问到了嗓子眼也得打道回府。
　　这次的曲子与上次不同，温婉的琴声给人一种柳暗花明春暖花开之感，恍惚间刘奎好似看到了满山桃杏开，喜鹊枝头唤，一间小屋坐落在半山腰，男主人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女主人相夫教子养桑织布，男主人每天回家总会有可口的饭菜，孩子们总会力所能及地帮助母亲料理家务，休息时他们弹琴跳舞喝酒赏花，日子悠闲自在，直到银丝涛涛他们依旧不离不弃恩爱幸福的生活……不知为何刘奎的泪水一个劲儿的向外冲。
　　曲罢，玉鈴背过身去：“若能作一只野鹤该有多好。”刘奎抿了抿嘴义正言辞道：“野鹤固然清闲但也要有个窝，有坚固的窝才能养一只不羁的鹤。”“难道芦苇浅滩，明月花香有什么不能让他停留吗！”玉鈴咬牙。刘奎低头：“爱她，想要给她最好的，一点儿风霜都不想让她承受，她是天之骄子不该经历粗糙……”“够了，”玉鈴顿了顿，“你回去吧，我累了……”
　　刘奎走后，玉鈴房里琴声不绝，只是琴声嘈杂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之后的两天刘奎没有再来。
　　第六日夜，幺幺邀请玉鈴出来赏月，不知怎么的竟从歌舞聊到了刘奎……
　　幺幺吃醋道：“为什么姐姐总是护着那个穷书生呀？”“我也没护着吧，他不也挨过拳头了吗。”玉鈴冷静地回答。
　　幺幺不满地说：“什么富贵求见你都拒绝了，可就是他这个翻墙的总是闯不了空门。”“他要翻墙我还能拦着，”玉鈴笑道，“我住在这儿他进来了自然能看见啦。”“不行，姐姐这般敷衍，幺幺可是生气了！”幺幺故作生气嘟着小嘴。
　　“硬要说缘由的话，”玉鈴想了想笑道，“可能是在他身上找到了家的感觉吧。”“家？像玉轩楼一样吗？这怎么可能，他这么小玉轩楼这么大！”幺幺张开手比划着。
　　玉鈴皱了皱眉却又很快舒展：“我指的不是玉轩楼。”
　　“那是什么？”
　　玉鈴再次皱眉：“就像爹娘一样就像鸨母一样。”
　　“鸨母是爹娘吗？”
　　“不是，爹娘是将你带到人世的人，是你最亲最亲的人。”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但眉宇却舒展了。
　　幺幺叹气道：“幺幺好像没有爹娘，我打出生就在这玉轩楼了，没见过什么叫爹娘的。”
　　玉鈴皱起眉想了想安慰道：“没关系的鸨母和我都是幺幺的家人。”
　　“嗯，幺幺知道了，姐姐和鸨母是幺幺最亲最亲的人！”
　　两人无意间的谈话却不小心触动了碰巧路过的鸨母的心，老鸨看着两人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快步回房去了，回房后鸨母拿出了尘封已久的铜盒，眼泪不请自来，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也不受控制地浮现眼前。
　　当年老鸨还是个富家千金，可惜这千金眼力不好被一贪官的花言巧语骗上了床，本来以为得到了山盟海誓便不用怕抛弃可是最后贪官不但没有娶她还划去了她的良籍，悲痛下她生了这个与负心汉的孩子取名幺幺，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老鸨为了养活女儿开了这玉轩楼同时也收留培养那些失意女子。可是贪官因调令迁至他地，得到了更高的官位，老鸨的冤情也无法讨伐了，为了不让女儿有阴影便选择了隐瞒实情。可是刚刚玉鈴和幺幺的对话让老鸨动了恻隐之心。
　　第七日早老鸨找来幺幺到房中密谈，老鸨看着天真的幺幺有些踌躇。“鸨母有什么事吗？”幺幺有些着急，“在不久姐姐就上台了！”老鸨咽了口口水把铜盒捧了出来：“这是……你娘留与你的。”“娘？我真的有娘！”幺幺瞪大双眼，“她她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她很神秘，”老鸨顿了顿，“她把你与这铜盒一道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然后就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娘真奇怪，为什么要离开呢……”幺幺看着铜盒若有所思。老鸨起身：“该走了，玉鈴的演出就要开始了。”“对哒！”幺幺一惊一乍地跑了出去。看着幺幺的背影老鸨不禁感叹，真是没用！
　　演出后，幺幺抱着铜盒神秘兮兮的来到玉鈴房间。“怎么了，这般神秘，”玉鈴打趣道，“莫不是你犯了什么事？”“呸呸呸，”幺幺不高兴地嘟了嘟嘴，“我可是有重要的事！”玉鈴愣了愣，上次听到类似的话还是在三天前那个穷书生说的。
　　幺幺连忙凑到玉鈴旁边小声道：“我找到我娘了。”“什么！”玉鈴也着实吃了一惊，昨天还不知道爹娘是什么今天就多出了个娘。但是玉鈴很快平静了下来：“你指的可是鸨母？”“不是不是，”幺幺拿出铜盒，“你看！”玉鈴不明所以地摇摇头。“我娘留给我的！”幺幺自豪的说。“这铜盒谁给你的，”玉鈴摸着铜盒若有所思，“鸨母房中好像也有个一样的。”“嘻嘻，就是鸨母给的，”幺幺笑道，“她说娘很神秘，叫她好好照顾我。”突然幺幺脸色一沉：“可是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儿呢……”玉鈴摸着幺幺的头安慰道：“她还会来找你的。”“真的？”幺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的会回来吗？”
　　“我也不敢确定，”玉鈴指着铜盒，“虽然是铜盒但花纹精致不比那些玉盒的做工差，再来这还镶了两块宝石，普通人家怎么来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想你娘应该是个大户人家，可能是遇上了一些不好的事不想让你受苦所以才送你来这的，等他们东山再起定会回来找你的。”“嗯！”
　　待幺幺走后玉鈴越想越不对劲，明明之前鸨母都没提过而且曾经自己问过鸨母那个铜盒的事鸨母也只是说买来玩玩，可是现在这个铜盒竟然变成了幺幺母亲的遗物，而且铜盒上的宝石绝非普通货那种成色的宝石满城，不，就算是翻遍全天下应该也再找不出一对一样的了。这个娘出现的会不会太突然太巧合了……玉鈴很想弄明白可一想到并不是所以真象都是圆满也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