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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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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先给皇上行了大礼,皇上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怀慧公主的手放到明远手里。
怀慧盖着盖头,只看见伸向她的那只素净修长而洁白的手,以及大红婚服里绣了银线兰花的纯白衣袖。
她被明远牵着,一步步走向婚轿。
她想这个兰花的花样倒是别致,从前没有见过的。
被牵住的霎那怀慧竟觉得有些紧张,突然生出几丝羞涩。
是了,大约也是没被除了皇上之外的其他男子牵过手的缘故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等怀慧安稳地坐进婚轿,迎亲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向相府行进了。
公主大婚,驸马又是相府公子,自然有许多百姓慕名前来观看。
人头攒动,好不容易从里头挤出一个清秀的小公子,他扶了扶有些乱掉的发髻,看着长长的队伍,自怜道:“怀慧姐姐大婚的嫁妆可是比照前面四个姐姐的出嫁份例足足添一倍多的,也不知道我出嫁时能不能有这样大的排场。”
徐太妃还为着锦秀有孕的事情生气,也不知那婢子哪里来的好运气,为着有孕才封了有容,没两天又得宠封了美人,自此就和自家表姐平起平坐了。徐太妃气得不准怀忆公主进宫看着怀慧出嫁,只允许她去相府参加喜宴。
这时她旁边小童小声道:“公主放心,皇上只有您这一个妹妹,肯定是疼您的,就算到时皇上想不到,太妃娘娘也一定能让你风光大嫁的。”
指望自己母妃么,还是算了。
在相府夫妇与徐太妃的见证下怀慧公主与明远拜了天地,之后就是送入洞房。 因着相府改建,正厅与新房之间尚有一段距离,可驸马还是弃了小轿,径自牵着自家公主新娘的手慢慢走回去。遇到有台阶的地方,明远就凑近了轻声细语地提醒怀慧颇有些不自在,仿佛他都能隔着红盖头亲上自己的耳朵了。
锦云她们就跟在后面低低地笑。
等公主安稳地坐在喜床上,驸马就告退去喜宴了。
“锦云。”怀慧推远了身旁的红枣花生。
锦芫笑着回道:“锦云姐姐怕殿下罚她,自己带着人先去咋个院里了四处查看了,说是瞧瞧哪里还需要添改的。”
“这丫头,没有锦绵管束是越发放肆了。”
锦蘅端了食盒进来,锦芫把几道菜一一拿出来摆好,对着怀慧说:“殿下先取了盖头吃点东西吧,呆会儿该喝药了。”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怀慧转头一看,是方晚音。
她背着个靛蓝包袱,穿了件绛红短打,长长的发只用一根桃木簪盘起,很是精神利落。她歪着脑袋笑道:“我也不便去前厅道贺,就来殿下这边讨杯喜酒就要走啦。”
锦芫停了布菜给晚音看座。
怀慧也笑:“冒失失地就来了,也不怕给府里的护院当成贼?”
“不怕,这些年我的轻功也是练得不错的。
她挑了一片菜叶喂给晚音:“尝尝。”
晚音就着吃了,笑得眉眼弯弯:“好吃。”她执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两杯,端起一杯来,“我祝殿下与驸马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怀慧也回道:“愿你天空海阔,自由自在。”又命锦芫拿出一个红绸小包,说:“这个你拿着。”
晚音连忙推拒:“不不不,殿下,我的银子够用的,这些年的月例还有皇上和你赏的好多呢。”
“那……”怀慧想了想,只从小包里拿出一个赤金绞丝镯,“其他也就罢了,这个你拿着,无事权做个念想,有事拿去当了也好。”
她这谢着才收下了。
正吃着,锦云端了一个食盒进来,后头跟着的锦芜手里还有一个。
锦云说:“殿下你说巧不巧,方才我顺道去给殿下拿药,回来就看到驸马站在门外,说是殿下有客就不进来打扰了,这是怕您饿着,拿来先垫垫肚子。”
说着把自己手里的食盒打开,怀慧从里头挑了盘糯米糕中的一块,递给晚音。
晚音接了小口地嚼:“嗯,还是没有宫里做的精细。”
“我宫里小厨房带了两个嬷嬷过来的,你若多留两天便能吃到了。”
看着怀慧喝了药,方晚音就起身告辞了。
“若公主日后有空,一定要来江南寻我。”
书童成秋把驸马扶进新房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
明远喝得有些多,醉醺醺的,两颊有明显红晕,双眼迷蒙地看向盖着盖头的怀慧笑。
锦云赶紧向喜娘使眼色,又扶着他走向怀慧,抬起他的手从喜娘手里接过喜秤挑起喜帕。
明远摇摇晃晃地,呆呆地看了怀慧一会儿,蓦地扒在成秋肩头,声音软软的:“她好漂亮啊。”
真是……可爱。
成秋尴尬地笑笑,抱歉的目光投向公主,自家主子每回酒醉都分外腻人。
“驸马用过醒酒汤了么?”怀慧笑了下。
“用过了。”
锦云和锦芫把驸马扶到床上怀慧身边,让他靠着床柱。
“你先出去吧。”怀慧顿了顿,又问:“伺候你们家三少爷的丫鬟呢?”
成秋立刻说:“都赶出去了。”
“罢了,锦蘅帮驸马更衣吧。”
成秋和喜娘躬身告退。
锦云和锦芫给怀慧卸了凤冠粉黛,回头看明远,却是他手脚并用地逃进了喜床最里头的角落,饶是锦芜和锦蘅两个人都没法制住他,挣扎间也只得脱下了衣襟上的两颗扣子。
“行了,你们也都下去吧,这里我来吧。”
怀慧还记得,从家皇上刚登基那会儿,也曾欢喜得与她彻夜对饮,如何照顾她还是知道的,只是这位驸马的性子和皇上不同。
她坐到床边,对着紧紧拽着自己衣襟闭着眼睛招招手:“过来,我给你宽衣。”
“微臣……微臣酒醉,怕酒气熏着殿下,我还是去别处睡吧。”这话是闭着眼说的,倒像是排演过似的,没有半分酒醉的样子了。
明远说着,还想下床去,被怀慧出手阻拦住了。
“新婚当夜,自然是要同床共枕的,否则不是叫人笑话?”
明远眯着眼左瞧右瞧,也想不起她是谁,于是问:“你……是哪个房里的丫头?”
怀慧不理这话,只帮他解衣服上剩下的扣子。
“为何酒醉?”
“我高兴呀。”
“高兴什么?”
明远答得像是孩子得到了喜欢的糖果一样满足:“我娶了怀慧公主。”
怀慧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娶了公主有什么高兴的?” “她好看呀。”他说得颇骄傲,手还扬了一下。
怀慧正好要给他脱袖子,哼了一声:“别闹。”
然后明远就乖乖地任她为自己宽衣,还用小指勾了怀慧的一小卷发丝绕圈玩。
怀慧有心打趣他:“你以貌取人,着实肤浅。方才还说我漂亮呢。”
明远捂住嘴笑:“你还生气呀,我跟你说呀,她比你好看多了。”
他终于躺进了被窝,眼睛还一错不错地看着她。怀慧只好偏过头去无奈地笑笑,转而起身,明远拉住她:“别生气了么。”
“我去拿布巾给你擦脸,该睡了。”
他这才把手放开了。
等怀慧也进了被窝,明远还是很疑惑:“你是哪个房里的丫头呀?这么好看的我怎么从前没见过呢。”
“明儿告诉你,现在闭眼睡觉吧,乖。”
然后驸马就同公主手拉手,头碰头地安心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