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慧》雪蕴

1、第 1 章

　　夏日炎炎，京郊茶肆人头攒动。今日说书人告了假，在此歇脚的各路走商的贩夫们便只得听京城赋闲的老爷们八卦皇城里的事情。

　　“哎，你听说了吧？咱们万岁爷前两日把怀慧长公主赐给明相的公子了，圣旨都下啦。”

　　“咳，这怎么没听说叫，我昨日路过相府门口还看到宁远侯府送礼去呢。”

　　这时有个外地的小贩插进来：“相府公子也是人中龙凤了，听说也是个不小的官吧。”

　　“这不值什么，也就是个礼部郎中。我婆娘家有个远房亲戚在司礼院当差，说是皇上和公主当着未来附马爷的面吵了起来，公主还说什么这明府三公子就只有一张脸好看，说他是绣花枕头呢。”

　　响起一些暧昧的笑。

　　“那这么说，公主是不愿意的？她也算垂帘了几年，难道连自己的婚事也不能自己说了算吗？”

　　“你不知道，皇上自从前年立了抚远上将军的嫡女做皇后才拿回一些实权，又碍着找公主干政，这回好不容易能把她嫁出去了，而且虽说是嫁进相府，但嫁的是个不得宠的三少爷，人也不过是个领闲差的礼部侍郎。公主就是嫁了，也再不能左右朝政啦。”

　　“说到底，女人哪里好管理朝政呢，正经就是该相夫教子的，不过长公主自幼体弱，听说有病一直不好，还不知道能活到几时呢。”

　　“说句大不敬的，这皇上赐的婚，就是现下人就没了，来年三月初二，也得过门。”

　　怀秀宫小厨房，一众婆子跪着，掌事姑姑锦绵正坐着训话，“你们这些婆子是越来越不尽心了，今儿的甜品杏仁露是公主昨天指名要吃的，也给做咸了，怕不是知道咱们主子被赐婚了，就存着心思另寻高枝了吧。”

　　主事的婆子赔着笑脸：“那做杏仁露的婆子在姑姑传话的时候就让她回家啦，从此再不让她进来伺候也就是了。”双手奉上一片西瓜，“姑姑润润喉，只是……这另寻高枝的事，奴婢们就不敢认了。”

　　“打量我不知道？”锦绵斜睨着，“你们上赶着去奉迎那些美人掌仪的，人家要不要你们还两说呢。”

　　这时锦云撩了竹帘进来，附手与锦绵耳语了几句，她又继续道：“过几日怀忆公主会进宫来给咱们公主请安，是必定要留饭的，你们着手准备吧。”

　　“是。”主事悻悻地收回手。

　　锦绵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要另寻他处的只管去，只是若再不好好伺候公主的，等我知道了，就不是明年三月的事了，自己掂量着！”

　　锦绵边往寝殿走边问：“现下是谁在公主身边伺候？”

　　“是锦芫。宫人来传话的时候公主还赏了，挺高兴的，后来又说头疼便躺下了。我瞧着左右没事才来找你的。”

　　锦绵急道：“公主说头疼，那可宣太医了？”

　　“公主说不用，就没宣。”扶着锦绵过了一个门槛，锦云接着说，“我看咱们公主很是疼惜怀忆公主的，皇上也是。况且怀忆公主现在才十三岁，怎么就能让她在宫外另辟公主府了呢，还有她的生母徐太妃，按旧例不是到死也不能出宫的吗？”

　　“这话你我说说便罢了，千万别传到公主耳里。当初皇上刚登基，国家大事千头万绪的，徐太妃不知听什么人窜掇，日日到皇上公主面前哭诉说自己留在宫串思念先皇与先皇后苦痛难当，铁了心要出宫另住，公主说不合祖制她就说公主干涉朝政也是不合祖制，皇上不甚其扰就应了，但怀忆公主还小需要生母照顾，就索性修了公主府，这几年过去，看公主府也没出什么大的岔子，皇上也就不怎么管，由着徐太妃了。”

　　“这徐太妃也是有能耐啊。”

　　“她是太高看自己了，不过也算是有本事，先皇都快不行了还能怀孕生下小公主，若是生的皇子，就没有如今的风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