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晋余欢

5、重逢

　　当进入面试间的刹那，易本楠第一眼就看到了戴汐，不由睁大了双眼，看着她在对面面试官席位居中而坐，就知道她现在今非昔比跟自己已经不在一个档次了，心里多少有些尴尬。但一想到，自己是这公司副总裁亲眼相中的，是他们“求着”她来的，心理又多少平衡了。见到老熟人，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了翘，脸上礼貌的微笑也变成了真正的开心。不管这次面试结果如何，她进不进这家公司，她在他乡也算是遇到故知了。
　　戴汐也很高兴，尤其是看到易本楠冲她微笑时，她也牵起了嘴角，多年的商场面具都松动了。
　　“请介绍一下自己。”旁边的一个女士说。
　　“我叫易本楠，C国人，现居住在X国，今年26岁。现在一个酒店当大堂经理助理。”
　　“你怎么到X国来了？”易本楠刚陈述完，戴汐就第一个发问。其实这几年去C国出差的时候，她都想起过易本楠，想去曾经的学校转一转看一看。可一想到易本楠那时已孤身一人，后来又去了S市上大学，那个小县城她应该是不会回去了，所有的心思也就只成了内心深处的一声叹息。
　　坐在戴汐旁边的蓝茂山听到她这样问，不禁心头冒了一滴汗，心说：老总，你能不能收拾一下你那明显的态度？面试哪有这样问的，应该问“X国哪里吸引了你”或者“你选择留居X国的原因是什么”之类的，你这明显就是多年好友再相会的唠家常式问话啊！
　　只是，问话的人内心激动，被问的人也心思百转，全没有注意到这句话的问题。
　　但能在DL里混的，且能混到坐在老总旁边的人，那个个都是人精，当即毫不掩饰地表态——齐刷刷地都在自己手里表格相应处打上了对勾。
　　“我……”易本楠一个“我”字刚出口，就发现对面的好几个人都低头在纸上勾勾写写，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不由停顿了下，看了看那些面色显得格外严肃公正一丝不苟的面试官，也不由看了戴汐一眼，带着一些征询的意思。没办法，这是她的地盘，还需不需要继续全看他们的心情。
　　“你接着说。”戴汐面带鼓励的微笑回视她。
　　“哦，”易本楠继续说下去，“我在X国留学读完硕士后，就暂时留下来了。”
　　戴汐很敏感地抓到了“暂时”两个字眼，“你还会离开？”
　　“目前打算是这样的。”实话实说，说出这句话时，易本楠心中还有点小小的痛快：我可以选择离开你的地盘！
　　“X国不好吗？”一时没注意，戴汐某些情绪不禁流露了出来。
　　“……”易本楠不禁一愣，直到这时她这才发现，戴汐一直都没有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跟她说话，是她自己心里不平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蓝茂山此时心中直接翻白眼了，心里不住感叹：果然还是年轻好啊，敢这么公开大胆的谈情说爱，眉目传情。但，这对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呃，”他及时插话制止，“艺术无国界，我们X国的演员颜子轩就在C国发展得很好。你热爱演员这个职业吗？”
　　“嗯，”易本楠略一沉吟，立刻调整了心态，诚恳说道，“我不太好现在说热不热爱它，我只能说我对这个职业充满了很大的好奇，也有热情去做大胆的尝试，但我对这个职业也有一定的先入为主的看法。我不清楚当这个职业的游戏规则触碰到了我的原则时，我对它还有多大的容忍度。”她这真是大实话了。
　　听到这话，蓝茂山不由和旁边的艺人经纪总监对视一眼，不得不说，易本楠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易本楠的家庭情况，他之前已经做过了解，易本楠是被领养的孤儿，后来养父母离异，给她在老家留了一套小房子住。等她上大学后，房子就被曾经的养父收回去卖了，除了给她支付了大学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后，就再没有联系。也正是这个关系，他才觉得易本楠最合适当“礼物”——无依无靠生活无着的日子过久了，对天上降下的富贵才没有抵抗力。
　　但现在蓝茂山对易本楠有了新的评价，这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除非她自己主动接受。再偷眼看看旁边的老总，这明显是多年的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以剧组招演员的名义，结束了对易本楠的面试，收上来的面试意见一致认为易本楠：有打造潜力，可以签约。
　　戴汐看着对易本楠的评价，不置可否地放在了一边，继续手头的工作。其实，她在听到易本楠说如果有什么触碰到了原则就不知道有多大容忍度的时候，心就冷了。易本楠还是易本楠，她的有些事情，易本楠肯定还是看不过眼。
　　这两天，她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易本楠当天面试时的表情和答话，人家就是见了熟人的客气啊，哪是自己想的意思？！一想到面试那天的失态，她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