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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何晨的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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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下学期,我们变的愈发忙碌,除了专业课的学习与考试,还有关于未来出路的计划。
何晨准备考北京法院的公务员,所以从大三开始就做着各种准备工作。见过他一次的女同学曾试图约过他几次,都被他以课业繁重拒绝了,一点没给人家机会,搞得我同学连我一起也不待见了。陶路天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有时候很久都联系不上他,一问就说到时候给我们惊喜,其实惊喜不惊喜的倒是无所谓,别吓着我们就成。小杰准备留在海关,不过难度很大。他也在全力以赴的准备考试,我们只能全力支持了。
我和简宁视频抱怨他们都太忙了。简宁听我罗里吧嗦的说一大堆后咯咯发笑,“你考研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嘿嘿笑,也不好意思再控诉其他人了。
“你没什么计划吗?考研,找工作,还是继续唱歌”?
“唱歌”?!简宁在视频里笑了。
“笑什么”?简宁的笑让我诧异,我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人相信我能靠唱歌养活自己的”。
我停下手里的活,认真的看着屏幕里的简宁,她好像又廋了,脸只有巴掌大小,下巴尖尖的。“你怎么了?你从来不会管别人说什么的”。
“没怎么,只是这段时间我也反思了一下,可能我并不比别人强多少”,简宁笑着说出这段话,甚至语气俏皮,然而对我来说却如同平地惊雷。骄傲,不是褒义词,放在无法承载它的人身上只会让人讨厌,但是简宁只有骄傲,她靠着自己的自尊骄傲存活在世。
“我相信啊,我相信你能做成你想做的任何事”。我认真盯着她的脸,期盼能从细微纹路的变化中窥探到一丝她心底的想法。
简宁笑了,眉眼弯弯的眼眸中灿若星河,“有时候真想把你折叠起来,放到口袋里,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小宇,你怎么这么好呢”!
猝不及防的彩虹屁,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还会开玩笑,看来你真的没事,有什么事要记得和我说”。我错开目光继续忙手里的活。
“总找你,不会累吗?就像高二的时候”。
我翻了一个白眼,“不带翻旧账的啊,这都过去多久了”。
简宁咯咯的笑个不停,她笑够了才回道:“我可不想让你讨厌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死开啊,好好聊天”。
大四上学期课程就都结束了,面临着毕业论文和考研两座大山。文献,资料,一遍遍的被论文指导老师退稿,开会,研究。微积分,概率论,数理统计。英语,政治,专业课。为了考研我感觉自己都老了,何晨积极的向我推荐他们学校的研究生,还给我找了很多内部资料。
不过研究生考试之前,是他的公务员考试,我能做的只有一句加油。
我正在图书馆和单词较劲,电话突然响了。
“在学校吗”?何晨声音里的是少见的兴奋。
“在啊”?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快下来”。然后就挂了电话,我拿着电话愣了几秒钟,如果不是声音太熟悉,我都怀疑是不是接到了诈骗电话。
出校门就看到了何晨。他也看到了我,高兴的往我这边跑,还没站稳就激动的和我说:“成绩出来了,我笔试第一”。我有点被他的状态吓到,这是何晨哎,一向波澜不惊的何晨。
不过当我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后,我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一蹦三丈高的跳了起来。引来门卫大叔和路人的集体注目礼。我边蹦边高兴的喊:“真的吗?真的吗?”。
何晨笑的像朵花似的,“真的,刚出的成绩”。
“你太厉害了”!我围着何晨蹦跶着转圈圈,同时不遗余力的送上我的彩虹屁。
“今天我请吃饭”,何晨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不用学习了”?何晨在学习上对我可是很严苛的,抓到我哪天没去图书馆就能念很久,也是属唐僧的那种。
“今天不学了,我们去吃涮羊肉,东来顺”,何晨头也不回的就把我往拦住的出租车里塞,今天真阔绰,不仅打的还吃东来顺。
“很贵的”,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前面司机大哥不干了:“嘿,小姑娘,这您就不懂了,一分钱一分货啊,吃羊肉那就得东来顺”。标准的京片儿,别提多乐呵了。
“没事,我请”,何晨也坐进了车里,“师傅,去离这最近的东来顺”。
“得嘞,咱走着”,师傅脸上开心还不忘教育我,“还是你男朋友识货,找对象就得找这样的,大方,不计较”,何晨笑着不说话,我没敢骂司机瞎,只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乖乖闭嘴。
到了东来顺,我在门口磨蹭。划拉着手机刷美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微信,大众点评,百度外卖,淘宝,聚美优品等app一下子火了起来。我们都在使用,却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走啊,你站在那干嘛呢”?何晨催促道。
“我找找有没有套餐打折”。
何晨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就往里走。“今天我请客,多少钱都我请,你就只管放开了吃,别操没用的心”。
我知道公务员考试还有面试的环节,以何晨的性格,如果不是十拿九稳的事,他是绝对不会提前和其他人说的。
我夹起羊肉放进锅里,变了颜色就沾着特制芝麻酱送进嘴里,香!太香了!
“面试是不是也得好好准备”?我等何晨给父母打完电话后问他。
“当然得好好准备。只是今天成绩出来后,导员找我,说我的笔试分数比第二名高出很多,况且我平时一直拿国奖,还入了党。只要不出大错,应该就没问题,我们导员对这些事很有经验的”,何晨也涮了一筷子羊肉,红光满面的。
我端起酸梅汤敬他道:“太好了,今天大哥以茶代酒,敬你”。
如果说其他三个人还不算标准的小镇青年的话,那么我和何晨绝对是小镇的代表。如今我们来到北京,他能考上公务员就能拿到北京户口,他就真的能留在这了。
“我向师哥们打听过。他们说入职以后,满足一定的条件,很多法院会给员工安排住房的。虽然产权不归自己所有,但是只要不离职,就一直能住下去”。
这几年北京的房价一路水涨船高,学校对面的公寓,我们开学的时候一平方6万多,等我们快毕业的似乎都快一平方10万了。我妈听说后捶胸顿足的觉得当时应该砸锅卖铁买一套,现在赚翻了。我爸听完后毫不留情的泼冷水:“那时候砸锅卖铁你也买不起一套”。
本分人买房子想的是靠自己,不欠别人的,所以一辈子拼死拼活的都为了一套房子。商人买房靠的是银行,第一套付了首付,然后将房子抵押给银行,换来资金再多付几套房子的首付,像滚雪球一样,这叫炒房。结果就是房价越炒越高,商人发了,本分人连首付都付不起了。
那是我认识何晨这么多年以来,他最鲜活的一天。
“到时候我要养一只狗,边牧或金毛,工作日上班,周六日可以遛狗逛公园;心情好的时候出门游玩,心情不好就宅在家里看书;还可以把父母接过来,到时再买辆车,带他们走遍北京的大街小巷;以后他们三个再来北京,就有地方住了,可以在家招待,我们还像小的时候那样一起打游戏,一起围在一起喝酒聊天”。
那天他说了很多,虽然是想到哪就说到哪,也没什么逻辑。但他的眼睛里是光芒万丈,装载着满满的希望与自豪。这么多年的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仿佛一下子有了发泄口,他整个人都亮了。我根本插不上话,静静的享受着做一个倾听者。
时间很晚了他也不肯回校,拉着我压了一夜的马路,走到哪就在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随便买点东西,然后边吃边聊。走累了,就坐在马路牙子上,等着晨曦初露,打赌第一个出现的行人是男是女,出街的早餐摊位开始忙活,他才乘着早班车回去了。
“我还得准备面试和政审,等都考完了,我们再约”,一夜没睡,他整个人的精神好的像刚起床的人,整个人都是昂扬的,朝气蓬勃。
回到学校,我沾床就睡着了,再起来的时候天又黑了。我边看电话边刷牙,除了有两个陌生号码剩下的都是我妈,我给我妈回了一个电话,我妈刚一接通就开始骂我,“你这一天死哪去了,我打了你一天电话”。
“睡觉来着”。
“你不是备考呢吗”?我妈又在飙高音。
“是啊,就是今天特别困”。我可不敢和她说实话,要不然又得挨骂,并且成为往后无尽唠叨中的一个话题。
我妈分贝降了下来,“怎么了,生病了”?
“没有,没有,可能晚上没睡好”。我更害怕她认为我生病了,妈妈的温柔有时也会成为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好好准备,考上就考上,考不上也无所谓”。我妈总能见缝插针。
“是,是,是”。我点头如捣蒜。
“周宇,吴老师让你明天上午去趟她办公室”,同组同学专门到我寝室通知我。吴老师是我的论文指导老师,一定是论文又要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