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请回答》十页弓长

15、我在，不让你们欺负她

　　元宵节回来，简宁就收到了一个警告。马琳托韩笑笑转告简宁，让她小心点，别找麻烦。我原本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韩笑笑死性不改，和几个女孩聚在厕所偷偷议论，被我听到了。

　　“你说那个简宁怎么得罪马琳了”？

　　“那谁知道，简宁天天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我都看她不顺眼，更何况马琳呢”，韩笑笑熟悉的声音。

　　“你告诉简宁后，她没说什么吗”？另一个女孩问道。

　　“她就说知道了，她还能说什么？骂回去，她敢吗？”

　　“我要是简宁，我现在都得吓死了。听说马琳特别能打架，之前被通报批评就是因为聚众打架把一个男生的鼻子给打出血了”，又有一个女孩子。“要不你和班主任说一下吧，别出什么事”。

　　“要说简宁自己去说呗，马琳要是知道我打小报告，就该找我麻烦了”。

　　“你不是说你家里和马琳家里是认识的吗，她怎么会找你麻烦”。

　　“连她爸都管不了她，认识有什么用”。

　　我从厕所回到班级，简宁看起来一切正常。只是晚上下自习的时候说还有东西没写完，迟点再走，三个男生不疑有他，收拾东西后和我们道别。我坐在椅子上来回晃，等着班级里人走的差不多了，转过头问简宁，“简宁，我临床的那个女孩感冒了，我怕传染给我，这几天我能去你家住吗”？

　　简宁攥着笔，迟疑了一会道：“这几天我妈可能会回家，所以…….”。拒绝我，她也不好开口。

　　“你没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我趴在她的桌子上看着她。

　　简宁紧张的摩挲着手里的笔，我想她心里应该是不确定我指的是什么，所以迟迟不开口。

　　“马琳和你说什么了？你特意留在学校迟一点，是不是怕她堵你”。

　　“是”，简宁放下笔，“我不想惹麻烦，马琳那个人不会和你讲道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不想把你们扯进来。我们初三了，陶路成绩不稳定，天天晚上要去补课，作业写到后半夜。小杰压力也很大，他和何晨都是老师寄希望能考上四中小班的学生。你也是一定要上四中的，不能有一点闪失，否则你怎么和你父母交代”。

　　“为什么不告诉咱班老师”？

　　“老师能怎么处理，她就是找人警告了我几句，也没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去马琳她班警告她，然后她会报复性的来找我麻烦。或者让我告诉家长，每天晚上来接我？我家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连我妈都不管我，我能指望谁”？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觉得最混蛋的准则就是只有当伤害发生时，被害人才能得到保护，这是什么鬼逻辑。威胁已经存在，却毫无作为，难道只有身体上的伤痕才算数？那心灵上的惊扰呢？

　　“我陪你，陪你挨打都行。你不想告诉他们三个，那就我陪你”。我一时间豪情上涌，不问后果的直接说道。

　　“大哥，你这几天怎么天天和简宁一起上学啊”？陶路从一堆书中抬起头问我。

　　“关你什么事。我睡哪是不是得和你报备一下？”

　　我凶神恶煞的样子，没吓到陶路，倒是何晨在一边轻轻说道：“你一干心虚的事就装凶，这回怎么了”。

　　“都死远点”。在这个时候我就是一只鸭子，要嘴硬。

　　“看来这次事不小”。杰仔嘴里叼着旺仔牛奶的吸管，斜着眼睛打量我。我低头看书，避开他们追寻的目光。

　　“你不是谈恋爱了吧”，杰仔话音未落，我书就飞了过去。

　　“滚”，课本正中牛奶，他手一滑，牛奶洒了一身。“活该”，我捡起地上的书，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猜对了”？我扔下课本冲到简宁的位置上锤他。

　　“这怎么了”？简宁甩着手上的水走进班级，疑惑的看着暴力现场。

　　“大哥有事瞒我们，还是大事。杰仔猜测可能是谈恋爱了，从她的反应来看，有可能猜对了”。我抓起杰仔桌上的书扔向陶路。

　　“你们都别瞎猜了”，简宁拉开我，还帮我顺了顺头发，我也不知道我这头短发有什么好弄的。

　　“你也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快上课了”。不过我觉得这三个人还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提心吊胆了一周，这一周却什么事都没发生，直到周六放学。

　　“如果这周没什么事，我下周就必须得回去住了。我住的那家阿姨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不是我平时表现好，早给我爸妈打电话来逮我了，从来没有人能一周夜不归宿”。下晚自习，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简宁解释。

　　“那你快回去吧，应该没什么事了”。

　　我眼神无意的飘向门外，突然发现每天都打铃就走的韩笑笑正站在门外，鬼鬼祟祟的瞄我。我和韩笑笑的关系不好不坏，就是一般同学，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有话想和我说。

　　“我在门外等你”，我狐疑的背起背包往外走，简宁还在收拾书包，答应了一声。

　　韩笑笑见我出来了，又假装和其他同学说话打闹。

　　“你找我？”看她有意无意的往我这里飘的眼神，我终于按奈不住问道。

　　“谁找你了”！韩笑笑第一反应是不承认，又看了我一眼后还是走了。

　　我和简宁刚出学校大门，就被马琳和她带着的几个女生拦了下来。她们推搡着、拉扯着将我和简宁带到了学校旁边的一条偏僻巷子里，她们拦住了出路，我们被困在巷子内跑不掉。

　　马琳的校服外套着敞开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一条淡蓝色的围巾，围巾尾部还绣着一只棕熊，一侧的肩膀上挂着瘪瘪的书包，整个人牛逼哄哄，透着一股子不好惹的气势。头发用直板夹烫过，蓬松飘逸，极其非主流，但是在那个年代就是潮流的代名词。

　　我的腿肚子有些抽搐，身体跟着打晃，心脏狂跳不止。我不知道简宁当时心里是什么状态，只是她表面上看起来比我强多了，至少还是平日里那不可一世的死样子。

　　“你装什么”？简宁的镇定在对方看来是一种不屑与挑衅，马琳变的更生气，上前一步狠狠的在简宁的肩膀上推了一把，嘴里还不断骂道。“早就看不惯你这死出了，以前是不是告诉过你少惹事，离不该靠近的人远点，你他妈的不长记性啊”！简宁被她推的向后趔趄，再加上天冷路滑，眼看着就要摔倒，我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简宁才避免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谁啊？这没你事啊，滚远点”。马琳这才将目光放到我身上，然后立刻提高音量，并且用食指对我指指点点，语气发狠的威胁。说实话，我也想说我慨然不惧，但是真实情况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已经手脚冰凉，手心开始冒汗了，我是真的怕。

　　我压下提到嗓子眼狂跳的心脏，佯装镇定的将简宁护在身后。虽然她比我高，我也护不住她。但还是坚定的站在了她的身前，将她和马琳隔绝开，我就不信我高度不够，宽度还不行。也不知道声音有没有发颤，脑子倒是发懵，壮着胆子高声回答道：“我是她朋友，我在这就不让你们随便欺负她”。

　　马琳应该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这么硬气，她明显有一瞬间愣住了。其实我说完脑子就归位了，然后心肝脾肺都跟着后悔。冲动什么啊！逞什么英雄，说两句好话不会吗？马琳一把抓起我的前襟，对着我的脸吼道：“你特么算老几”？

　　我被她喷了一脸的口水，喘着粗气回道：“我什么都不算，但是你们今天要是敢动手，我们绝对不会任你们欺负，不信咱们试试”。我心想既然已经硬气了，就不能再走怀柔方案，只能继续硬气下去。

　　马琳被我气笑了，松开我的前襟，伸手用手指不断戳我肩膀道：“你能怎么的，我看看你能怎么的，你倒是还手啊”。

　　在马琳的嚣张挑衅下，我心里的怒气值虽然不断叠加，不过理智一直很在线，只敢生气不敢还手。身后的简宁却隔着我突然伸手抓住了马琳的手。“你要找的是我，别动我朋友”。

　　“行！还都挺讲义气，你朋友是吧”，马琳原本还在笑着说话，却突然翻脸，抬腿在我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我的身体因为外力冲击向后摔倒，幸亏简宁在我身后，接住了脚下打滑的我，“你能把我怎么着”！

　　“我□□祖宗”，简宁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疯了一样的往马琳身上扑了过去。马琳没料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更不敢相信我会还手。她一时大意，我利用体重优势，将她死死的扑倒在地，压在了身下。然后挥舞着拳头狠狠的往她身上打去，并且伸手去扯她的衣服，拽她的头发。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地上被我打了好几下，才开始伸手格挡我的攻击。

　　“去你妈的，你他妈的欺人太甚了”！

　　她身后的同伴见我发狂，赶紧上前想要拉开我救出马琳，我死死的骑在她身上就是不起身，对她又挠又打。简宁也冲上来帮我。顿时我们几个人就打成了一团，她们一直在努力救我身下的马琳，完全忘了简宁的事，所以我身上被人又拽又掐的，简宁拦住这个又错过了那个，身上也在混乱厮打中挨了不知道多少脚。我很想说我们胜利了，但怎么可能呢！这不是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也不是罗琳的魔法世界，我也没有主角光环。在人数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我们肯定挨了更多的拳脚，脸上脖子上都是抓痕，我还鼻血直流。对方大部分人都完好无损，不过她们中最惨的就是马琳，不管我被谁打，被谁挠，都死压着她不放，然后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揍她。我被伤八分，就要十分的在她身上找回来，直到我们所有人都累了，她才被她们的人拽起来，在她被拽起前，我还喘着粗气趁机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操，你他妈属狗的吧”，马琳捂住脖子尖叫着，衣服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我的鼻血，还是她被抓伤的伤口，原本就飞扬的发型被我抓成了鸡窝。她被周围的人搀扶着，我瘫坐在地上，满脸戾气发着狠的看她。雪地里有月光照应下的点点血红，马琳看我的眼神里却有了怯意，她万万没想到我会这么不要命。

　　“简宁，记住我说过的话，别嘚瑟。否则你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都恰巧牵了条狗出来”，马琳被她的人搀扶走了，我才放松警惕，浑身都疼，脸上也热辣辣的。

　　简宁赶紧找出纸巾，给我鼻子止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嘴里接连给我道歉。

　　“哭什么，你不觉得咱们今天很威风吗？这叫惜败”。我浑身是汗，气喘吁吁的。一说话还牵动着嘴角跟着疼。“哎呦，你头上的纱布歪了”。

　　我坐在地上，伸手想给她整理一下纱布，她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简宁跪坐在地，抱住我开始哭。我猝不及防的被她抱了个满怀，全身的骨头像散架了一样，微微挪动一下被她按在胸口的脸，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没被别人打死，差点被自己人捂死，这事说起来恐怕不太好听。将自己解救后，我伸手回抱住简宁，拍着她的背表示安慰。等她哭够了，我脚都麻了，不得不求助道：“快，扶朕起来，咱回宫吧”。

　　“你疼不疼”，简宁急忙搀扶起我，泪眼汪汪的。

　　“还好，还好，哎呦，麻了麻了”，我扶着她的胳膊勉强站起来，甩着腿。不过一甩腿，身上被打的地方就跟着疼。一说话嘴角又牵扯到，疼的我丝丝哈哈的。不过由于我集中了主要火力，简宁伤的比我轻多了。我心里倍感自豪，甚感欣慰。觉得仗没白打，伤没白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