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王庙（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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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正在举行血祭古礼。
取四万余头活羊，杀之以祭天地，血流如溪。
岷江东岸，玉垒山麓。
负山背水的王庙内香火鼎盛，盛况空前。此地百姓受李王父子兴修水利大恩，故沿途扶老携幼，络绎不绝，争先前来朝拜。至主殿奉香烛，祭拜完毕后，都会求个红巾缚于臂上，以图吉利。
“小师叔！”
一路上，总能碰到三三两两的青城弟子与王雩招呼。众人昨日被他罚了抄书，看他的眼神比原先要多了丝敬畏。
“是你们啊！”轻言从他身后站出来，“欧阳、慕容、轩辕！”
有幸成为白菜叶子的三人见到她明亮的笑容，皆是一愣。
“恩？不认得我了？”轻言疑道。
欧阳几人挤眉弄眼一番，齐声道，“小师姑好！”
“啊？”轻言这才想起，自己辈份升了不少，遂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回什么，总不能说师侄们不必多礼，本师姑未带红包吧？
三人见她似是不悦，再打量那微笑的王雩，立刻幡然悔悟，曰，“小师婶好！”
此言一出，堪称石破天惊，杀伤力巨大。
饶是王雩在江湖打拼多年，也同轻言一起化成了石头，连那三个小子何时溜走的都不知道。
有其他人等在尴尬的二人身边挤来挤去，不耐烦地嚷，“没事挡啥子道喂！回家瞅去！”
王赵才如梦方醒，随着如炽人流缓缓走着。
轻言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谁……谁是什么小师婶……这帮八卦的家伙！
忽听王雩道，“轻言，快看那是谁？”他手指之处，赫然竟是明月与白蔻两人。
“明月师兄居然会来逛庙会？”轻言吃惊得嘴都合不上了，“他不是应当逼着大伙儿练剑么？”
“那得看是谁来吧？”王雩戏谑道，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
在此方面一向迟钝的某人把目光投向了宛如山茶花般淡雅的白蔻，嘻嘻笑，“原来是这样啊！”
王雩挑了挑眉，恩，笨有笨的好处。
虽说尚距明月白蔻甚远，但明月只一眼已把她从人群里寻到，向他们微微颔首。
“你们可算来了，”四人打过招呼后，白蔻提议道，“人太挤了，咱们去崖边的茶楼坐坐？”其他三人齐声称是，一块向江边走去。
途中人群摩肩接踵，颇有挥汗成雨之势，走在中间的王雩低声叮嘱正东张西望的轻言道，“你跟在我后面，不许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也不能怪她心不在焉，两侧道边尽是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呀，”她伸长了脖子，指着卖艺人嚷，“快看，那人在喷火！咦……王雩？”
离她几步远，王雩正在和白蔻说话。
轻言看得清楚，白蔻笑容满面，极是开心。她骤然心中一沉，小脸似被霜打了，耷拉了下来。
当着我的面，胆敢和其他女子说话，王雩，你你你……你给我等着！
此时不知白蔻说了什么，王雩微微一笑。
顿时，轻言觉得自己的心咕咚跌到醋汁子里，被拧成麻花状游了几圈泳。她忽然很想往王雩头上挂块木牌，上联赵轻言所有，下联等闲人莫沾，横批嘛，管杀不管埋……
“你要不要尝尝这个？”有人道。
满脸写着“我想砍人”的轻言女侠这才发觉明月一直坠在最后，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
“给我的？”轻言没敢接。
明月见她一脸防备，面色更冷，“吃的，我没下毒。”
轻言马上没骨气地投降，“好好好，我要……真甜！”
被误会的某人稍霁，他问她，“你又是咬牙又是跺脚呢，干什么呢？”
“我哪里有？”轻言又恨恨地瞪了前头二人的背影几眼。
明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自然知晓她所为何事，闲闲道，“青城闹耗子时，也没有你磨的响。”
本来心情不好的轻言更是气结，“拐着弯骂人，亏你还要叫我师姑呢！”
明月有得意之色。
哼，我不和白菜帮子计较！轻言招招手，示意明月附耳过来。
“我知道你为何巴巴赶来了……是为了白姑娘，对不对？”
明月刷地换上了张锅底脸，比抽剑还快上三分，他冷笑一声，大步向前，再不理会轻言。
轻言一怔，心说这人什么毛病，被踩了尾巴了？
“轻言？”王雩回过头，“快跟上，马上到了。”
点到名的人小声哼哼，“跟什么，你不是挺欢畅的么？”
她扭过头故意不去瞧他，锣鼓多热闹啊！多好看啊！多不给人添堵啊！
轻言忽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那只大手因常年练剑，掌心布满了厚厚的茧。抬眼，果然是那张正在腹诽的脸。
他好笑地点点她的鼻头，轻轻一拉，她已身不由已地跟上了他。
看来，你还没把我忘到脑后……闹别扭的人于是露出了小虎牙。
来到茶楼前的四人，本欲上楼寻个雅间，谁知却被几人拦住。
“各位，不好意思，今天此处被我们包下了，还请外面坐吧！”领头一中年人抱拳道。他布衣芒鞋，蓬头垢面，打扮很是落魄，唯有双眼睛精光四射，显得异于常人。
王雩和明月对视一眼，心道，原来是丐帮。
要知岷江两岸多山多水，门派更是众多。
除了青城峨嵋外，还有天台、水寨及遍布天下的丐帮等等。在此地多行一会，十人中倒有三人是武林中人，另七人则是武林中人的亲眷。
有了一衣带水的深厚情意，平日里大家相处也算融洽。
王雩道，“好说好说。”领着其他人随便在楼外找了张竹椅坐了。崖边凉风习习，也很惬意。
他见轻言眼睛尽盯着茶楼，不由笑道，“你倒是一心一意地想瞧别人热闹啊？”
轻言指了指盘旋而上的山路，“哪里是我想瞧？热闹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果然，青天白日的，有队人马爬上了山。
他们十余人着黑衣，颈中系黑巾，标准月黑风高的衣装，夹杂在普通百姓中，要多醒目有多醒目。
楼中丐帮人等见了，抢到门口站定。
王雩低声道，“是丐帮左护法和他的几个徒弟……咦，那个蒋平也在。”明月放下茶杯，“咱们先走吧。”
“……等一等，好象是大月教那帮人。”王雩正色道，“你看他们的衣角，绣了条不伦不类的虬龙。”
黑衣人见丐帮出迎，先嗤笑了声，倨傲道，“谁是左护法韩景顺？”
方才的中年乞丐越众而出，态度不卑不亢，“在下便是，来人是大月教的使者？”
“正是，”黑衣人自袖中取出一物，高举过头，“此乃我大月教主圣谕，丐帮人等下跪迎接！”
他话音一落，丐帮诸人哈哈大笑，“你没毛病吧？就是皇帝老子的圣旨，咱也不鸟他，何况什么大月小月？”
黑衣人目光一寒，“无知小儿！来人，教教他们规矩！”
他左手一挥，身后之人赫拉拉擎出铁制长棍，一拉一合，变成了杆杆长枪。枪尖反射着日光，耀目之至。
黑衣人齐声大喝，十条长枪舞成枪花，动如雷霆，朝丐帮诸人刺去。韩景顺等人各执兵器在手，并不惧怕，与大月教战在了一起。
明月皱眉道，“这大月教哪学来的枪法？丐帮只怕要吃亏。”王雩点头道，“若论单打独斗他们也未必是丐帮的对手，但合在一块，通过步法和配合可以补充自身的不足。而丐帮众英雄各自为战，人数又少，实在不妙”
白蔻柔柔的声音响起，“王公子，他们的枪法很好么？”
王雩道，“过去人说杨家枪，虚实尽其锐，进不可挡，速不能及……呃，他们虽不及此，也算不错啦……明……明月，一会若丐帮不好，咱们二人上去助拳……上次的仇我可还没报。”他短短几句话竟断了三次，全是拜轻言所赐。
是哪个教她用金刚指掐人的啊？
什么叫醋海生波，什么叫痛下死手，王雩今日算是领教了。
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黑衣人枪法一变，倒转枪尖向里，手柄处露出长筒状一物。
王雩大惊失色，“真是梨花火枪！明月，你左我右，抢枪！”他来不及说完，纵身急跃而出。
明月不假思索，跟在他身后，却见轻言肩膀一晃，竟比他还领先半步。
明月怒道，“你老实呆着！”
轻言回头嘻笑，“来不及了，师侄！”她出手如风，疾点一人双目，那人闪避虽是及时，但枪头所挂火药被轻言踹飞。
王雩明月轻言动作虽快，也缠住了三人。只见其余数杆长筒火花四溅，发射足有数丈之远。丐帮四人中除了韩景顺见机颇快，蒋平勉强闪开，其他三人被火器射中，昏迷倒地。
蒋平右臂火辣辣痛得紧，劲中忽地一凉，有人喝道，“不许动！”另有两支长枪游蛇般缠住了他的手。又硬又冷的生铁骤然加力，蒋平觉得胳膊都快给它们绞断了。
“小子，你若跪下磕几个响头，大爷就饶了你的小命。”大月头领冷冷道，“别指望他们救你，我的手一动，你就要重新投胎！”
“哈！”蒋平笑道，“你给小爷我磕几个头还……”
他话未说完，双臂咔嚓几声，已被生生拗折！豆大的汗珠顺着蒋平面颊流下，他死死咬住双唇，愣是没哼一声！
韩景顺王雩等人皆是又惊又怒，奋力向蒋平处扑来。
谁知大月教火枪再响，众人险象环生地避开。而韩景顺分了神，又被另杆长枪刺中，受伤不轻。
大月头领道，“你们中原的武艺比起我教，根本是萤火之光！尔等早早撤剑认输吧！小子你再不投降，腿也保不住了！”
瘫倒在地的蒋平挣扎着说道，“小爷……死也不降！”
“什么我教武艺！”王雩怒斥道，“明明是我们中原的火枪，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好不要脸！”
大月头领冷冷道，“看来，不杀几个人，你们也不会老实！放枪！”
“小心！”轻言被王雩拦腰抱住，险险躲过又一轮喷火烧灼！
三人心中不免骇然，此枪太过凶猛，大月在旁虎视眈眈，丐帮诸人受伤受制，单凭他们几个可要如何脱险？
“哈哈，如何？我就说，中原人都是软蛋！等我大月大军一到，统统把你们碾成齑粉！”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王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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