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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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无音和泠墨自携手立在大街上，无奈暗叹周围人惊艳眼光，泠墨暗自恼怒，携了无音的手走进一间铺子，却发现是间首饰店。
恰逢泠墨正要寻礼物便大喜携着苍白面色的无音拣起那些精巧却又不失奢华气息的饰物来。
应该——大概——也许——不是那间铺子吧？无音抚额，便听到一声哐珰一声脆响，她甚至可以听出那是西乔御品冷水瓷落地的声音——分明上次就听过一次了嘛——
无音回眸，果不其然见到同样呆滞，却显然已经有些习惯了的掌柜，“额呵呵——是小姐啊——”
小姐—？这又是她惹出来的什么东西？泠墨微微挑眉，望向有些尴尬的无音和呆滞的掌柜，他朝她斜瞥一眼，让她解释。
她却很快恢复之前的淡然微笑，又得体又自然，“上次与染在这里买了些许玩物，便恰逢遇上了李掌柜，相谈甚欢。”一旁的李掌柜忙忙点头，应承了些，“音小姐无双姿容，不曾想可以再次得见，让在下失态了——”之类的场面话。
这话虽有些漏洞，却也是当前最无奈的法子。却不料真被蒙混了过去——泠墨早被那句‘与染在这里买了些许玩物’惹得心火直升。哪里还注意得这话是否有漏洞？
当下敛了神色，细细拣挑那些精巧玩物，也不理无音了。
无音自是有些心怯，也不曾省得他的不适，当下也开始拣起饰物来。
一行行略过摆满珠玉的托盘，无音满意地笑笑，送婉儿的礼物已然选好，这李掌柜生意上的事倒是周到的很，处事却稍显畏怯了。
那支火凤衔珠钗为南离国所献，天下仅此一支，这款式，这工艺定是婉儿极喜欢的呢。
她回转过身，却又仿佛瞧见了什么似的，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却又沉吟了一下，淡淡笑了，却别有一番凉意在其中——
却转过身，不去看了。与早已挑好的泠墨出了首饰店。
泠墨望着眼前淡然微笑的人，却是有些气恼，真真无奈的很。望了望眼前悠然抿茶的人，却总觉得她和那首饰铺子里的那人，有些古怪。
事后想想，若非平日里便见过无音，又怎生那般失态——虽然那两人说的话圆的很，他却直觉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来哪里有古怪。
她——该不是又瞒着他，去做了什么奇怪的，危险的事情吧？
应该不会的。他似是安慰，似是催眠般的对自己说，季家‘无影阁’已然是江湖名门，若是无音做了些什么，绝对不会瞒过他才是——天知道，这个在江湖已然跻身一流大派的‘无影阁’，完全只是他用来观察无音是否作了些什么奇怪的事而已——
除了那个最神秘的‘锦楼’之外，应该是没可能了。但是锦阁成立于十年前，彼时无音不过十岁，纵然再天纵奇才，也不该惊世骇俗至此——吧？大概——？
他皱眉，她，他永远猜不透。
记忆里的第一次初见，是一个雪夜。
彼时他们都不稚龄小儿，从来未曾明白，所谓的心动，喜欢，到底是什么。
可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常常听见诗无音这个名字了。世子府里的世子们，郡主们，都用一种或不屑，或痴迷的语气说起这个名字。但眼里的那抹神色——是无法掩藏的崇敬与折服——
他曾不止一次的好奇过，能令太子哥哥们都心悦诚服的那个人，究竟有怎样的光彩——
直到那个雪夜。
他偷偷从书苑溜出来，白日里他不小心睡着了，却是把自己留在了宫中。此时自是偷偷溜回去才好。
他心下想了早些溜出宫去，便行步匆匆向庭院外走去。冷不防，耳边传来悠扬的琴音。那音色似悲似喜，似颠似怒，却又似无一分有情——那样的，遗世独立的风采。
循着这乐声，他居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琴苑——这一片繁华的宫里，唯一一个干净的，近乎有些遗世独立的地方。
正见一个素衣少年正坐在月光下弹琴，闭着眼睛，神态很专注。
他恍惚间有些痴了，这琴音全似无情看透悲喜，他却总觉得，很寂寞——那个人，很寂寞。
他不禁走前一步，恍惚出声，“好寂寞……你为什么弹这么寂寞的曲子？”
那少年微微一笑，却清雅似莲，“寂寞的曲子？”
于是，他知道了，那曲子，叫做《西江月》，原本是一首，愉快地，充满喜悦的曲子呢。
他忍不住接着开口，“可是你弹起来的时候，感觉好寂寞——”
那少年微微一怔，却又有些恍惚的轻笑，“你是第二个呢——说我寂寞的人。”他款款移步下楼，明明是有些女气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枉自添了一分别样的风华，他这才注意到，那少年，面如皓玉，唇若樱粉，一双墨色眸子似烟如雾，却带着格外的通透——以及悲悯。
这样的人物，竟是上天都会为之嫉妒的。月华静静的洒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更有几分出尘意味，愈发不似凡尘中人。
那是一个，清雅如莲的人。
看到他的第一眼，他的脑海里便冒出这样一句话。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风华绝代，虽面容有些稚嫩，却依旧不折其气度。
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清淡如风，却带着和煦的暖意，散开夜风露重的微凉寒意。那是和现在全然不同的，真正出尘的诗无音。“你是谁？”
他怔怔答道，“季泠墨。”说罢心里涌上来的那丝感情不知是欣喜还是自豪——自豪？！
原来，他早已折服在他的风姿之下，听闻他问及自己姓名，心里跃上来的喜悦越涨越大，直到最后化成口不择言的惶恐，“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眼前之人一愣，他原本欣喜地心情便也因此沉了下去。
却听得那少年轻声呢喃，“朋友吗——？”他浅浅一笑，那笑容却比那月华更加缠绵人心，“好。”
他心里的喜悦几乎要涨出来，恨不得要宣告全天下他此生竟有此一人做了朋友——他近乎失态的拉着少年去荡秋千，本以为他会嘲笑的，会鄙夷的，少年却暖暖的笑出来，在秋千上，他的发被高高扬起，却又忽的落下，带着少有的妩媚风情，在少年那雌雄莫辨的面上现出来，让他看得几乎呆掉。
那个人，坐在秋千上，笑着对他说，“我叫——诗无音。”
从此他知道了，那个和他一起荡秋千，和他一起弹琴的少年，叫做诗无音。他近乎自豪，有这样的一个朋友，又怎能不自豪呢？
从此，三年，如同手足般的亲密，却在得知少年实为女子的那一刻，为自己竟然欣喜地罪恶念头红了脸颊。
原来，那个清雅如莲的人，是她，不是他。
原来，那样的一个人，竟是女子——
却被随后而来的念头近乎淹没，既然是女子——应当是要嫁人的吧。她——竟要嫁人？
不——他不许——一边为这样的念头愧疚，另一边却在见到她女装的娇悄模样失了心神，那日，本是她的生日晚宴。看着一干世子垂涎，惊艳的眼神，心里竟然升起一种近乎被抢走了心爱之物的疼痛，竟然对着那人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倾诉。
她笑着允了，但那笑容里，一闪而过的悲凉与扑面而来的哀伤，却让他定在原地，是错觉么？
不管怎样——她——他此生不再会放手！
天圣年，四月十五日。诗婉公主生辰。
公主雅阁。
婉儿轻笑，亲昵地抱着无音的手臂道，“音姐姐的礼物婉儿好喜欢呢。”
无音淡笑，为她插好最后一支凤簪，道，“婉儿今日便要受封了，自往后便要嫁人了呢。”那——理所当然的是那人吧。自小，那两人便一直在一起呢。
婉儿吐吐舌头，笑道，“才不要嫁人呢——我要和音姐姐在一起嘛。”
无音轻弹了她眉心，无奈道，“婉儿要嫁的，自然是你泠墨哥哥…好啦，不要胡闹了，婉儿你年纪也不小了。”
婉儿瞪大眼睛，“什么啊——”话未说完，门外却传来宫人传唱，无音牵了她的手，回头轻笑道，“好啦——这便要去玉辰司了。”便也不管婉儿说什么，把她拉出了宫门。
婉儿乘上凤辇的那一刻，至少，有不少人，是嘘了口气的。然而——风起云涌——也是在这一刻，开始了它的轨迹——
无音敛了面上的轻松神色，转头望望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她身边的程染，道，“染…今日过后，如我有何事——你不要管——”
程染打断她的话，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决，“你若死了，我便同你一道去。”
无音轻揉眉心，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要你活着——活着——替我守护他们——”否则——他们——要怎么办呢？
程染轻笑，却是一种讽刺，与近乎疯狂的神色，“阿音——你——未免太残忍——”他笑得绝美，却带着一种凄然，“我——答应你。”如果是你——我什么——都会答应的。
无音对他淡淡一笑，正欲转身，却被他一把抱住。
他静静拥抱住她，眼泪流到她的衣服里，冰凉的,一直凉到心底里，“我——决不会放弃你。”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所以，请你也不要放弃我。你——要活着……”
一定要活着——否则——他——不知道会怎样——真的——不知道——那再次失去所有的感觉——绝对不要再尝试第二次——
他的泪冰凉，却让她心里微微一暖，不由柔声道，“我——尽量。”
说罢，转身离去。徒留他一人站在雅阁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峰回谷。
无音立于凤辇之上，一身素白长袍早已成了血衣，手提一把沾血软剑，粘稠的血液如同流水一般流下，她怀中的婉儿却毫发无伤，只是被无音防她受了惊吓，一掌劈晕了过去。
此时的峰回谷，一如无边地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整个峰回谷仿佛被血液浸透，隐隐显出一股无边的煞气来。
无音一头长发早已披散下来，面上也沾了星星点点的血，甚至有一点在她唇边，衬得她整个人如同魔刹一般，令人不可直视。
季泠溟怔怔望着眼前恍似颠魔的女子，不禁心生寒意——这个女子，真的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清雅如莲的月下少年吗？
那个如同天神一般的，不可亵渎的少年啊——
他曾经听着那个人的名字长大——那个，被所有人崇敬，膜拜的少年。
所有人都用那样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说起她的名字，临风而立的出尘，月下抚琴的清雅，独立寒霄的孤傲，以及——应河赈灾的那——近乎天神一般的仁慈。
初知她为女子的时候，是在她的生辰宴。
那一晚的她，依旧出尘，却仿佛多了几分烟火气息，显得格外惹人心笙摇荡。
那样的，惊心动魄的美，让人的心不由抽紧，却生不出丝毫亵渎之心。
只因为，是她啊。无论是遗世独立的少年，还是恍如仙人般的少女。都是她啊。
然而——那样的，近乎遗世独立的少年——真的，是眼前这个如同魔刹一般的女子吗？
如果是——那么是谁让她坠落凡间，是谁让她遁入魔道，是谁让她有如此激烈的情感？
他曾经，是和那个少年说过话的。也许她不记得了。
他却永远记得，那个少年，仿佛踏羽而来，明明是那样清冷的人，声音却有着浅浅的暖意，她说“冬夜风寒，世子还是早些归府的好。”
那日她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平日里格外清冷的人，也有那样温暖的笑容。
也许对她而言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关怀。对他而言——却是珍藏的记忆。
那一日，哥哥与他同样晚归。却只有他一人，被罚家规。
那样的——不公平。
只是，如果是府中之人的偏袒，他——真的不在乎。
可是，为什么——连她，对哥哥，也是格外的另眼相看呢。
嫉妒如同火舌一般，咝咝的吐着信子，把他的心一寸寸烧烈，撕毁。也许是不服，也许是嫉妒，也许是……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只是想要得到那个人片刻的侧目——却不曾想，见到这样的她。
这样的，如同魔刹一般的她。
无音微皱眉头，望着季泠溟，就是他吧。闹出了这些事情的——那个胡闹的弈者。
还不待她开口，那人却已然笑了，笑得，有些痴狂，“你——竟然也是会杀人的。”
他冷笑，眼睛里满满的嘲讽，“那个仁心仁术的诗无音——也是会杀人的。”
无音淡笑，恍惚如呓语，却不知是对那人说，还是对谁说，“诗无音——早已成魔了。”她轻轻的笑，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冷彻人的心底，“她——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几乎要被那声音里浓重的悲伤与凄苦定在原地，无音一把软剑已然抬起，指剑于他，“你我——总要有个了断。”她已经近乎油尽灯枯，一个时辰之内，她剑斩八百多人，就算她功夫再好，却是早已力竭。然而季泠溟不除，婉儿和他，定然危险——
季泠溟还想再说些什么，那人软剑已然格了上来，他无奈只得挥剑同她缠斗起来。越打他却越心惊，此时的无音仅凭招式同他缠斗，却是已然有力竭之兆——他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打算，但至少是已经不要自己的命了！
他一时气闷，看到被无音安然放于凤辇之上的婉儿，计上心头，挥剑便斩了过去——
无音本就内力几乎用尽，此时季泠溟用尽全力，她竟然追他不上！
她咬咬牙，狠下心来，手执软剑朝前狠狠一刺——
季泠溟回手一剑，本是虚招，只求她退开，却不想，那一剑，狠狠刺进了她的身体——
与此同时，她的软剑也从他的后心穿入——
季泠溟回首，面上满是惊愕，想说些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坠到凤辇之上，昏死过去——
无音直直从天空中坠落下来，她伤得极重，本就内力全失，左肩又被刺穿了一剑，应该是没什么活路了——反观季泠溟不过是被刺中了后心，他有内力护体，应该只是晕了过去——
而她，应该是快要死了吧。
她笑笑，闭上眼睛，迎接落地那一刻的死亡。
此时，她恍如断线了的身体却被一人接住，她惊愕的睁开眼，却是季泠墨。
季泠墨觉得差点要被这女人气死！他好不容易调遣人马追到这里，她居然一个人跑来解决？！
如果不是程染告诉他全部，他差点就要失去她！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竟然是预备一个人处理这件事！
看到她又一次气息奄奄的模样，他几乎要被那种心悸感吞没。
无音望着眼前之人几乎要打结的眉头，对着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婉儿没事，别皱眉头——”
他真正要拍死这个女人！
季泠墨微微勾笑，眼眸里满满的嘲讽，“诗无音，你以为你是神吗？”他的音色里有些从容，有些喜悦，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恨意，“诗无音，你到底是凭什么——别人的事情那么重要，那你自己怎么办？！”
无音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脱力，昏睡过去。
公主雅苑。
季泠墨的眉头几乎快要皱成团——无音已然昏睡了七天，大大小小的名医几乎全部找遍——直到前夜无音师傅才接到传信赶到这里，看过了无音伤势之后，竟也说只有三成把握能够痊愈——
也不知道她怎样了——
此时，从屋内走出一人，雪衫银发，却居然是一俊朗少年。
季泠墨却知道眼前这人已然是一百多岁的老怪物，也不管，只死死抓住他衣襟道，“无音怎么样了？”
骨筱衣白了眼前这人一眼，语气不善，道，“你就是那个让我徒弟七年前哭着跑来找我回山修行的那个？”
“啊？”季泠墨迷惑，骨筱衣却不管，围着他转了几圈，冷笑道，“你很不错嘛——说我家阿音丑？”
“啊哈？”突然扯到这事，季泠墨有些糊涂，却还是急急抓住了他的衣袖，“你告诉我，无音到底有没有事？”
骨筱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诡异的笑道，“你小子干嘛这么在乎阿音？”他冷冷道，“阿音今日会躺在床上，还不都是因为你那个未婚妻害的？”
“未婚妻？”季泠墨倒是有些明白眼前这人多半以为婉儿和他有什么关系，只淡笑道，“婉儿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只把她当妹妹看。更何况，婉儿也不是我的未婚妻——”
“恩哼？”骨筱衣冷笑，“当初阿音可是和我说了不少你和那丫头如何般配，如何相爱的好话，我才打消把那丫头给杀了的念头——”他眼里满是似笑非笑，“却不想，你这小子还是个负心汉？”
“无音？”季泠墨愕然，“我什么时候和婉儿相爱了？”
骨筱衣瞪大眼睛，“阿哈？我还会骗你不成？”他言词凿凿的数落季泠墨，“当初阿音难得穿次女装，打算找你表白，你怎么说的？”他愤愤然，“阿音那么骄傲的人可以放下面子跑去找你——你居然说那么严重的话，我杀了你都算便宜你。”
季泠墨大惊，更多的却是懊恼，“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懊恼的蹲下身子，道，“我——阿音那么出色的人——怎么会喜欢我？我一直以为——阿音她——”
他懊恼的几乎要自杀——阿音——居然是喜欢他的？天哪——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骨筱衣望着他懊恼的身影，心下却稍微暖了些，虽然有些恼这人的迟钝，却还是冷着声音开口，“我只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家阿音？”
季泠墨心下一怔，却毅然抬头，“我爱她。”
骨筱衣怔住，眼前这人的身影，仿佛和那人的身影重叠——“有多爱？”他的声音低低诉说着，“有多爱？”
季泠墨站起身来，直视着骨筱衣的眼眸，“爱到愿意为她失去性命。”
骨筱衣轻笑，声音如幽鬼般诡异，“那就把你的命给我吧。”
无音清醒过来，夺目的阳光便刺入眼睛，让她有些不适。
她躺在床上，轻笑,没想到那么重的伤，都可以不死——该说命硬，还是什么别的？
她不想唤人，却听到门外侍女急促的声音，“快——泠墨世子那——”
声音细琐，听不清楚，她却心下大惊，顾不得还在卧床，大喊道，“夕烟——”
夕烟冲上前来在她跟前，大喜道，“小姐，你醒了——快叫御医——”
无音却不管，只死死的掐住她手臂，“你告诉我——泠墨怎么了？”
夕烟想要移开眼神，却被无音几乎定在原地，只得小声道，“世子他——为了救小姐——
”
她不再听得下面的话，急急的冲出门去寻他。
进得泠墨房间，她却几乎定在原地。
一人躺在床上，满身的血，她甚至认得那是‘血崩之术’的痕迹——
那是——以一命，换一命的夺命之术——
她站在那里，望着床上那人，眼泪几乎如滚珠般砸下，“泠墨——？”
她扑到他身上，几乎语不成声，“泠墨——泠墨——泠墨——”她一声唤得比一声凄然，“你怎么可以死掉——如果你是为了我死掉——”
她的声音里带着深重的绝望，“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她哭诉，情绪如同毁堤的潮水汹涌而出，“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死掉——”
她趴在他身上，忽然间，她身上却揽上了一条手臂，头顶传来戏谑的声音“你这样说，阿音——我很高兴。”
“你？”她抬起头，却看到泠墨满满笑意的眼神，“你这样说，我真得很高兴。”
她惊愕，“你——你没有死?”
泠墨浅笑，“恩，没死。”他拥住她，“我没死。”
她愕然，“怎么可能？！血崩之术以命换命——”
他轻笑，“怎么？阿音这么希望我死？”他的手臂揽在她腰间，满足的笑。
仿佛感觉到此时他们姿势的暧昧，她欲挣开，“那个——泠墨——你先放开我——婉儿看到了——”
他捂住她的嘴，笑道，“我和婉儿什么都没有——因为——我爱你。”
看到怀中之人呆滞的眼神，他得意地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满意地看到她通红的面颊。
她讷讷的躺在他怀里，半晌，开口道，“那个——那天晚上——”
他笑笑，“我只是——恩——”难得的羞红了脸，他开口，“有些——吃醋。”
她半晌不说话，脸上却带了些许笑意，“那——你为什么老是为了婉儿的事皱眉头——”
他暖暖的拥住她，“会让我担心，让我皱眉的，从来就只有你而已——所以，”他紧紧的拥紧她，仿佛要把她揉到骨血里，“不要再让我担心。”
她反手拥住他，心里涌上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恩。”
八月十二日。
琴苑的莲池前。
无音躺在泠墨怀里，笑嘻嘻的点他的鼻子：“泠墨，你后悔吗？”
季泠墨抱住她，正拿着她的头发把玩，听到她问话，浅浅一笑，不置可否的在她的唇边轻啄一口。
无音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又羞又恼的望着他，“你干什么啊——”
季泠墨暖暖的抱住她，在她头顶开口，“我们——都不曾后悔。”因为是你，所以就算是把命送掉都不后悔。染——你也是一样的吧。
无音在他怀里，淡淡的笑，那笑容里的丝丝暖意始终缠绕其中，“染——他说——要让我——连他的份，一起好好活着呢。”
季泠墨紧紧抱住她，语气里有淡淡的醋意，“不准想他——”
话未说完，无音却抬起头，勾住了他的脖子——吻住了他。
能够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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