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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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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打听这干嘛?”
孟夕宿眼睑低垂,温声道:“好罢,温姑娘,请问你的龙师哥叫什么名字?”
温迟迟发现了,此人看似温良柔顺,性子却有促狭的一面。她脸上一红,道:“什么你的我的,那是你们陵光峰的大师兄,傅圣座座下第一得意弟子,名叫龙湛焱。”她在手心上划道:“龙,就是飞龙在天的龙啦,看你没读过多少书的样子,这个字应该是晓得的吧?”不等孟夕宿回答,她又续道:“湛,就像这天空一样,至于焱嘛,就是光华的意思。”温迟迟一笔一画写出那个人的名字,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思慕之情。
孟夕宿点点头,在口中念道;“龙湛焱......”他的确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哼。”温迟迟看他一眼,道:“至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是个大大的好人啦,不然你以为这盒救你命的灵液是怎么来的?”
“这个东西,一定很珍贵吧......”
“当然了。”温迟迟皱了皱小巧的鼻子,道:“琰浮洲你知道吧,我们宗门在那里扶持了一个国家,好像叫做什么大梁朝,当时正值鸾影赤乌的繁殖季,而地点就在大梁朝的领土之上,那里鸾影赤乌肆虐,不知死了多少人。什么军队、武器和寻常的武道修行者根本拿那种怪物毫无办法,为了避祸,大梁的皇帝把都城都迁走了,但是却没有一点用处,听说帝都和周围的城市都成了一座座死城。”
孟夕宿听完瞪大了眼睛,他自小长于阎海洲,从未听说过鸾影赤乌这种怪物,但听上去就十分可怕:“这种怪物是怎么来的,为何我们阎海洲这边从未听说过呢?”
“那种生物性喜潮湿,酷爱炎热,而且非梧桐枝不歇,我们阎海洲的气候并不适合它们生存,因而没有它们存在的痕迹。”温迟迟白了他一眼,一看就知道他是没有什么阅历的人:“鸾影赤乌据说是上古凶兽飞鸾和三足金乌的后代,天生自带真元修为,一只鸾影赤乌便能抵得过一位后天一流高手,而这种鸟,往往都是群起而动,铺天盖地而来,据说交......据说婚飞之时,人抬头都看不见太阳。”
孟夕宿不觉兴趣盎然,温迟迟似乎很有讲故事的天赋,他正欲再多问一些关于鸾影赤乌的事情,温迟迟却突然打住,懊恼道;“说跑题了,反正你只要知道,那种东西很可怕就是了。大梁的皇帝没有办法,亲自来到阎海洲向太一明宗求救,几位宗主不欲多管闲事,毕竟这种小国我们太一明宗不知扶持了多少个了,若是人人都求过来,我们还要不要修行了。”
“但是那位皇帝遭到拒绝还是不愿离开。”温迟迟摸了摸下巴,道:“为了打动几位宗主,他除了倾国之力运送来很多对我们武者修行有益的奇珍异宝之外,还亲自从问心得真梯上一步一步爬了上来,这么个养尊处优的人,居然爬完了全程,我听到时也不得不佩服他了。”
孟夕宿默然,问心得真梯是太一明宗收徒的倒数第二道门槛,除了道路奇长无比,攀爬艰辛困苦之外,途中还设下无数波云诡谲的禁术阵法,真假难辨的神魂之术,专门用来淘汰那种心智不坚,天赋低劣之辈。
每逢太一明宗收徒之际,阎海洲的适龄少年便会少一大半,慕名前来之人,十不存一,然而人人依旧趋之若鹜。
孟夕宿走这条路可以说是惊险无比,全凭气运,因为他是其中少数几个毫无任何根基,却走完了全程的人。
自己是不是也有些特殊的地方呢?
然而不等他细想,温迟迟已接着说道;“见他如此,我爹,就是我师父啦,我师父他们还是改口了,陵光君便派龙师哥前去剿灭鸾影赤乌,当时那皇帝都惊呆了,不敢相信宗门只派这一个人前去。”
或许是想到那人当时的神情,温迟迟忍不住一笑,却也有些轻蔑:“果然是俗世凡人,怎知我辈中人的能耐,更何况是龙师哥,他的修为已到先天业境三层!那皇帝还以为我师父他们是有心消遣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有意思极了。不过也奇怪,不知龙师哥跟他说了什么,皇帝之后便十分信任他,感恩戴德的走了。”温迟迟掐了掐手指,道:“他是上个月二十一来的,今天是四月初九,过去了半个多月,师兄便回来了,说起来,他走的日子就是在大比之后的第三天。”温迟迟眼神飘过来,孟夕宿恍然大悟,原来那钟声,就是在说宗派有人回归了,他听了温迟迟所说,心中思绪复杂,一时也无法察觉温迟迟话中的意思。
“这灵液是从鸾影赤乌额头真元所在之处提取的,对我辈中人修行有大裨益。而对于常人则是延年益寿,治愈百病的神药,千金难求!而且不是每一只鸾影赤乌都有这灵液,只有其中金銮赤乌的额头之上才有,一群鸾影赤乌只有一只金銮赤乌,所以你说这东西,是不是很珍贵?”
“龙师兄,果然是个好人。”孟夕宿低声呢喃道。听了温迟迟所说,他对龙湛焱观感复杂,一方面有发自真心的感激和对强者自然而然的仰慕,而另一方面,他内心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
若是不被困在这舍身崖,自己也可以......
“你知道就好,以后可不许再生什么坏心思了,宗派对同门相残看得最是严重,法戒中第一条便是禁止同门互戕,现在你失忆了,我便再告诉你一次。”温迟迟慎重道,她见孟夕宿神情落落,转念一想,开口道:“你也别灰心,既然你能进太一明宗,想必天资亦是极好的,我辈修习武道,不在这短短几年,你就先磨练心性,日后再入此道,说不定有很大的好处呢。”
孟夕宿低低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温迟迟也觉气氛突转低回,绕了绕头发,不知该继续说什么了。她眼神瞥到孟夕宿,见他穿着一身雪灰色衣衫,白狐儿似的清秀面孔,眉眼低垂着,那眼睫毛似乎比自己还要纤长几分,暗中嘀咕:这人看样子真不太像习武之人,单说蓝衾,一只手能拎起三个他来。
她手搭凉棚看了会天,转头对孟夕宿道:“天色亦不早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吧。”
孟夕宿起身送她至道上,温迟迟抬手道:“行了,你回去吧。”孟夕宿抬眼深深看她,温柔道:“谢谢你,温姑娘。”
虽然她言语中不乏对自己的警告忌惮,却也是这么多天来,唯一一个对他流露出善意的人。
温迟迟一怔,见他眼眸深深,神情真挚,他站在那儿,衣衫单薄,确有一种形单影只的意味。
罢了,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看样子比自己还小一些呢。
她微一颔首,已飘身而去,孟夕宿直到她身影消失不见,才缓身回去。
一缕轻柔缥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孟夕宿凝神听了,清浅一笑,把温迟迟离去之前交到自己手中的小盒放入衣袖之中。
“小孟,你入门比我晚,还是叫我师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