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涩年华》烧水杯

5、第三章夏至﹒心火（1）

　　夏日炎炎的火，燃起了妖娆的欲望……

　　叶添伟看到邮箱里躺着林岚发来的信件,犹豫着是否马上就点开阅读：如果是林岚拒绝他的信件，现在看了，他这天的心情就毁了，但如果晚一点再看，那这一整天无法思考其他任何事情，将变得没有意义。
　　林岚算好了学生离校的时间，把信件发到叶添伟邮箱，但人算不如天算，叶添伟因入选为新生的辅导员，被多留一天在学校参加辅导员班关于军训的思想动员报告会。
　　叶添伟看完林岚的信后，急着想见面谈谈。他知道林岚即使见面也可能是信里的那套说辞，但他认定：写信这个行为本身就足以说明林岚对他的紧张或者重视，否则用不着这么正式地写信分析、剖白他们之间的关系。莫非她也对自己动了心，却又怕在感情上纠缠不清，想急于划清界限？叶添伟想当面确认下自己的判断。
　　当他再次来林岚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没有当初忐忑不安的感觉。不管他们今天谈话的结果如何，只要能再次见面，他就觉得自己赚到了。他不喜欢跟林岚在网络上谈论情感问题，理论的探讨显然对他不利，林岚的文字水平他已经领教过了。他要扬长避短，来个面对面的直接交锋。去林岚办公室的路上，叶添伟甚至邪恶地想到：如果说不过她，就来硬的，直接拥抱她。只要能够追得上她，随便做什么都不打紧。
　　叶添伟看到林岚坐在办公桌前，有点紧张和窘迫的样子，心理暗自欣喜，他喜欢看到林岚这种别扭的样子，这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是那么遥远。
　　林岚知道自己迟早要跟叶添伟摊牌，事已至此，索性开诚布公地把事情讲清楚也好。可是，感情的事，哪是那么容易说得清，道得明？它不是法条，也不是案件，无法条分缕析，更无法演绎推理。
　　“我的信你一定看过了，我的意思都写在信上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喜欢你，你难道对我就没有感觉？”
　　“有感觉又能怎样？难道你不知道我大你十四岁，还是你的老师吗？”
　　叶添伟的心如同梗着一根刺，既不能对既成事实做出反驳，也不愿意妥协认同，他不甘心自己一腔的热爱就这么被冰冷的理性和现实所击败。
　　“你非要想那么多吗？我只要跟你在一起，难道我们在一起不开心吗？”
　　“我是一个有夫之妇，而你自己不是也有女朋友吗？”
　　见叶添伟似乎有些难过，林岚不想把两人的关系搞僵，于是笑了笑，说：“你自己想一下，你这么执着，其实只是觉得刺激好玩。对你来说，追求与自己同龄的女孩是件容易的事，不是还有一个师妹在追求你吗？这会让你觉得一般的恋爱没有挑战性。幸福太唾手可得，反而不容易珍惜！你这个年纪想做点出格的事情，我也理解，但我不是适合的对象。我已经有自己的家庭生活了。”
　　叶添伟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早熟，他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林岚，让她有些害怕。
　　“多少婚姻是与爱情有关？你到底是不喜欢我呢，还是因为害怕被人知道？如果你只是担心被发现，那我们小心点，不让别人知道的话不就行了？”
　　林岚极力镇定，“如果你女朋友知道了，你怎么办呢？”
　　“如果你担心这一点，我现在就可以马上打电话告诉心怡，我爱上你了。我跟她随时可以分手，而我甘愿做一个不能见光的情人可以吧！”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耍狠的怕不要命的。
　　林岚语气凝滞，“就算现在相爱，但爱情并不会永远，它只是生命的一瞬间，一场暴风雨过后，一切都会过去。”
　　叶添伟紧追不舍：“爱情是不会永远，正因为如此，这个瞬间非常珍贵不是吗？多少人的一生都没有这样极致幸福的瞬间。毕业后，桥归桥，路归路。现在，让我留在你身边，不行吗？我们享受当下、此刻，彼此心动的感觉不好吗？人，忠于自己内心的情感不对吗？”
　　叶添伟说的话，正是林岚情感上渴望和欣赏，但理智上拒绝和排斥的。她什么也没有说，但叶添伟从她的神色中看到她内心的犹豫。他不打算放过林岚，起身猛地低下头，亲吻了她，如此急促，仿佛稍一迟疑，一切就将逝去。事实上，此刻他心里也很害怕，手心里握着密密湿湿的汗意。可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他只想和她靠近，并且尽可能地与她亲热。
　　他的吻直接而让人措不及防，林岚呆坐在那里，没反应过来，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随即脸色暗沉下来。叶添伟知道她生气了，但心里却很兴奋，好比一个原本并不自信的拳击手在第一回合里击倒了经验老道的对手，尽管他并没有说服林岚同意与他交往，但却得到一个实质性的强烈满足。
　　他，舔了舔自个的嘴唇，居然露出满足的笑，随后识趣地转身离开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明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他身不由己，无法停止。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叶添伟走了许久，林岚还在刚才的震惊中，愣没回过神来。她一直呆坐在办公室里，直到学院晚集合的哨子声四处响起。她匆匆收拾好凌乱的心情离开单位。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充满愧疚地吻了吻已经熟睡的小轩，心中的困扰与惶惑还是挥之不去，她不敢想太多，只是迫切需要暂时冻结住自己的心情，便在日记里以“雪峰”为题，写下了一首只给自己看的小诗：

　　它静静的站着，早僵硬了吧！
　　无论阳光多么温暖，无论风儿如何轻抚，
　　它从不改变自己的姿容。
　　它太冷了吧，感受不到阳光的热情。
　　它太高了吧，感受不到风儿的召唤。
　　甚至一个树，一丛草，一只飞鸟也没有，
　　就这样在冷清和寂寞中铸就孤绝的永恒吗？
　　终于有一天，来了
　　一位能忍受孤单和寂寞的登山者，
　　他微笑地看到在阳光普照的夏日，
　　丝丝融化的雪水是怎样泄露了雪峰心底的秘密。

　　此刻，叶添伟已经回到家中，开启暑假生活模式。晚上，他正慵懒地躺在床上听音乐，侧身看到天上的月亮，被窗外芒果树的枝丫挡住了一半，迷迷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就像他此时的心一样，似乎藏着什么宝藏正等着他去发现。朦胧的月光印在淡青的天上，那是不得而知的，浪漫的，艰险的，有些害怕又忍不住向往的，似乎也是注定的……这么想着，他晃晃悠悠地跌入了梦乡。
　　确定叶添伟离校后，林岚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觉得轻松无挂碍。忙完期末扫尾的一些工作，开始享受暑假生活。头几天在家睡懒觉，收拾屋子，没事看看闲书，带儿子出去转转，然后上超市买菜做饭，约闺蜜檀心逛商场给自己和家人买些新衣。等这些事都做完了，林岚又觉得这日子过得空荡荡的，顾青峰依旧每天早出晚归，做不完的手术，看不完的病例，接不完的电话。林岚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事业有成的男人大都如此。晚上，林岚看着躺在身边熟睡的老公，也是心疼的。一天下来，三台手术，就是钢铁侠也有吃不消的时候。
　　儿子顾志轩才上小学三年级，顾青峰望子成龙，已经给儿子报名了几个暑假兴趣班。小轩并没有把兴趣班当作学习任务，而是作为有玩伴一起玩耍的好地方，没有学习压力，玩得不亦乐乎，相比在家独乐乐，他还更愿意在培训中心享受众乐乐。
　　林岚的大学同学多数依旧在律所或公检法机关上班，有时路过以前工作过的天明律所，林岚会买点零食带进去，请以前的老朋友，或者被留下来，一起吃个工作餐。看着忙碌的前同事，林岚很是庆幸自己是一个闲人的放假状态，“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生好时节” 。
　　林岚只有在培训机构外面坐等儿子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的时间既轻松自在也空虚寂寞。人生似乎有些停滞不前，于是开始想念叶添伟的种种好与不好，有时想得入神：他这么年轻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呢？只是一种情感的冒险和刺激吗？还是真的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自己……
　　叶添伟没有想过爱上自己的老师会有什么结果，也不知道这接下来的一切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他只觉得，从前分散的和浪费的精力现在突然汇集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全副精神地去追求一个具体的幸福目标……
　　暑假刚开始，叶添伟还很享受在家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美好时光，可呆了没多久，就觉得无聊，陪父母去海边度假了三天也觉得有些腻味，就答应去□□舅舅的一家经营进出口业务的公司打杂，顺便还可以去北京报个公务员的培训班，提早进入备考状态。方心怡一放假，就被她姐姐方舒怡抓去公司帮忙，忙得晕头转向，也顾不上与叶添伟卿卿我我了。
　　初到北京，住在舅舅张志家，叶添伟还挺兴奋的，由他的表哥张子强开车带他去北京的几个著名景区玩个便，可是后来就一直在想念林岚，看到什么都想到她，他没想到即使他吻了林岚，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没什么进展。原来人和人是这么容易就可以分开的，当时他就暗下决定，回校以后一定要跟她的感情有实质上的确定关系。
　　晚上，叶添伟的表哥带他出去一起吃饭，让他好好体验下北京的夜生活，顺便认识几个新朋友。两人去东来顺吃完火锅后，就直奔□□了。叶添伟本不想去，说自己毕业以后就要当警察了，去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似乎不太好。张子强马上就教育起这个青涩害羞的表弟，让他要提早熟悉以后复杂的工作环境，知此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首都的道路总是拥堵的，除了过年的时候唱空城计，才能感受一马平川的开车乐趣。张子强一边开车，一边开始呼朋唤友。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才到“一见欢喜”□□。这里是北京很红的夜生活场子，美女多，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一楼是迪厅，人声鼎沸，灯光摇曳，强劲的电子音乐不绝于耳，气氛十分火爆。
　　张子强熟门熟路的带着叶添伟沿着昏暗的楼梯走向二楼，途中被一位女人拽住了胳膊。那女子身材窈窕，妆容精致，拉着张子强的手，如软体动物般的吸附在张子强的身上，眼神热辣而迷离，“强哥，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张子强从那女儿的怀里抽回手，顺势把手搭在叶添伟的肩膀并说道：“丽娜，等会我再去找你，今晚，把你包了。我现在要带这个小兄弟上去，先处理一些事情。” 那女人听了此话，面容马上春光明艳起来，咯咯地笑着，“喂，那我在老地方等你……”随之扭着腰，婀娜地下楼去了。叶添伟见此情景明白表哥是这儿的常客，也放松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