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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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钧甩人的功夫是一流，估计早就发现有人盯梢，在大街小巷窜的一会儿就没影了。
叶蕊尽腿脚不便，走了半天，才看到那两个人。这次她先老远就给二人下了一道定身咒，防止他们跑了。
顾钧和小尤猛然被定住不动，就只能这么面对面僵直地站着，默默对视。
叶蕊尽走上前来，道，“有事找二人，给二人定身，先说声抱歉。”随即手一挥，解了二人的定身咒。
顾钧拉起小尤就想跑，哪知一下没有拉动。顾钧便也停了下来，不言语。
小尤隔着帷帽，道，“这位姑娘，是有什么急事吗？”
小尤不知为何，明明第一次见叶蕊尽，莫名很有亲切之感。她现在有心避着各大门派，却还是愿意停下来问问眼前这位修士。
叶蕊尽自报家门，道，“在下叶蕊尽，是碎空山弟子。找二人并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一点小私事。”
顾钧心下有些疑惑，凝神戒备着。
叶蕊尽不看顾钧，冲着小尤道，“姑娘体弱多病？”
小尤道，“是。”
“姑娘是否曾经去过百草药谷？”
小尤知道，去百草药谷治病的人众多，只是在百草药谷顺道学习医术的只有她和顾钧两人。此人身份不定，问得问题模棱两可，不知是何意。她若贸然认下，指不定自己的身份就被人轻易探察到。
小尤回答，“没有。”
顾钧神色淡淡。
叶蕊尽讶然地看了小尤两眼，不死心道，“姑娘家中还有何人？有无兄弟姐妹？”
顾钧站出来，“叶修士问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作甚？她是我妹妹，只有我这一个兄弟。”
叶蕊尽颇为不耐地看了顾钧一眼，对小尤诚恳道，“姑娘，我有一朋友，他的故人跟你很像，可能姑娘就是。”
小尤笑笑，淡淡地说道，“我并没有什么故人了，是你认错了。”
叶蕊尽眸底尽是失落，“那打扰了，实在不好意思了。”
顾钧带着小尤离开，小尤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叶蕊尽还是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
小尤心里一痛，“那个修士的朋友，应该很想念自己的那个故人吧。”
顾钧叹息了一声。
小尤这晚睡得一觉极为不踏实。
她梦到了好多事情。梦见她幼时，大哥齐樟站在她身后，一笔一划地教她练字。她是个静不下心来的人，时常要捉弄大哥，没写几个字就蹦蹦跳跳得要出去玩。
大哥一把就把她揪回来，逼着她到书案前练字。
她跟个活鱼一样滑不溜手，大哥要抓她时常都得用两只手。她正疑惑大哥这次为什么一只手就能把她拎回来，转头一看，却发现大哥左侧的衣袖是空荡荡的。
小尤一瞬间被吓个半死，哭着闹着问大哥怎么回事。
大哥只是笑呵呵得摸着小尤的头，不说话。
转眼周围场景变幻，她看见眼前是一片梅林，数万红梅在枝头盛开，周围都是淡淡的香气。
小尤看见，远处有个白色身影在梅花树下，正悉心地修剪这花枝。
小尤离他很远，只好在原地冲远处身影招手喊道，“二哥哥！”
远处的白色身影转过身来，却苍茫一片，他没有脸。
小尤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梅花树突然也变了，凭空生出数万毒果子，就要朝小尤砸过来。
小尤猛然惊醒，看到窗外漏进来的一点光，喘了喘口气，小声道，“还好只是个梦。”
她做了噩梦再难睡熟，就起身洗漱。
天还早，小尤自己烧好了饭，没什么事情干，就拿起周围的水壶，给药田浇起水来。
顾钧醒的早，隔着窗看小尤一个人在院子里忙忙碌碌。
小尤把药草一点一点铺开，认真而仔细，又拿着小水壶给药田浇水。可惜她天生不是干这个的料，水一边浇得特别多，一边又浇得特别少，怪不得药田里的药草有的看起来金尊玉贵，有的跟“杂草”有异曲同工之妙。
顾钧看不下去，推开门，朝小尤道，“你放着吧，我来吧。我要是药草，饱一顿饿一顿的，迟早能被你折磨死。”
小尤有点懵，不明白顾钧的意思。
顾钧接过小尤手里的水壶，给那些刚刚被小尤“饿了一顿”的家伙都加了餐。
小尤便坐在一边，开始捣药。
顾钧想着要“雨露均沾”，便走到梨花树下，一弯身，刺鼻的药味直接涌了上来。顾钧蹲下身来，看到梨花树下的泥土里还有几粒难以觉察的药渣。
顾钧脸色倏地一变。
小尤的面前的光影突然被挡住了，小尤抬头，看见顾钧站在眼前，脸色阴沉。
“齐沈……尤！”
顾钧突然冒出来的“齐婶”让他一瞬间下不来台，但是气得肝裂，索性什么都不管，一把攥住小尤的手腕，把她往后门口那边拉。
药馆后门连着一个小巷子，平时没什么人走动，眼下是清晨，更是僻静无声。
小尤心里一突，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钧直接把手一摊，几粒药渣赫然出现在小尤眼前，小尤眼皮一跳！
顾钧咬牙切齿，“你自己解释！”
小尤说不出话来，僵在了原地。
早晨有些凉风，吹得小尤发丝乱晃，顾钧神色一顿，往旁边站了站，挡住了风。
“为什么不喝药！给我个理由！”
小尤知道瞒不下去，捡了无关紧要的说，“我中的不是毒，喝药没用。”
顾钧研习了很长时间小尤体内的双杀毒，心里其实也很没底。不过看这样子她早就知道，这等于往他熊熊燃烧的怒火里又添了好几根柴。“那你为什么不说！你自己不想好吗？”
“没用的，顾钧。”小尤语气很轻，定定地看向顾钧。
“没用的”三个字让顾钧没来由地害怕，不过这小丫头居然还是很平静，让他一个人干着急。
“不是毒是什么！你不勉力治，怎么知道没用！沈尤，你以为我没事要带你上街是为了什么！你看周围人明明那么普通，却还是那么努力地活着。我怕你遭受了巨大磨难走不出来，怕你一而再再而三心存死志，所以我想拉你一把。你为什么不懂呢！小尤！”顾钧近乎是喊着说出这几句话，到最后自己的眼圈先红了。
小尤心里也是抽抽的疼，决堤的情绪就要喷涌而出，“我也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想，像个凡人那样，过着平淡的生活。”
顾钧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暗，他一字一顿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只有五十……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当年风莱山那一剑，是不是伤到了哪里？”
小尤沉痛道，“五十年！顾钧，我只能再活五十年，可能，五十年都没有。”
顾钧刚刚那一下其实心里已经有所猜测，可是他不敢问出来。他一瞬间没了话音，脑子里一片苍茫，他几欲想开口，却怎么也说不话来。
小尤轻轻地道，“我也挣扎过了，没用了。所以，顾钧，放手吧。”
顾钧双目泛着赤红，受伤的眼睛望着小尤许久。
他低头，看见刚刚一不小心用力攥得紧了，小尤的手腕到现在还泛红。他低下头，给小尤轻轻揉了揉。
然后一句话未说，转身离去。
窄窄的巷子只留下小尤一个人，前面很长，后面也很长，四周都是墙壁。
小尤蹲下身，压抑着哭了起来。
突然，身上一暖，顾钧拿着小尤的披风默默地给小尤围了起来，围得紧紧的。
“风大，回屋。”顾钧言简意赅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