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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夏沛的故事 ...

  •   不知道怎么开头,先从热闹讲起,我看了她写的小说,《留夏》,从他只有两个人物出场的主人公里找到了我的名字:夏沛。

      不是我说,这名字真难听,比我本名难听多了,但一对比刘文博的名字,算了,还可以吧。

      世界真他么小,去青岛旅个游,还能从咖啡店遇到。

      我就是小说里的夏沛,刘文博是我多年前的伴侣,我性别男,刘文博也是,我曾经去刘文博家玩过,有一次,晚上去河边洗澡,没忍住和刘文博在河边开了车,热闹正好提着手电筒来河边,就这样遇到了。

      我们惊慌失措,热闹惊慌失措大叫,嗓门比喇叭还响。

      我和刘文博低估了热闹的见识,年纪轻轻就看些乱七八糟的电影,好在她知道后,也没有乱说话,之后,刘文博出门上学,一年到头不回家,我再也没去过刘文博的村庄,事情也就这样。

      讲到刘文博,还要先从我讲起。

      我学习不怎么好,初中升高中时,走了美术生的路,艺术很费工夫,也有点费钱,但只要能帮着在求学的道路上垫垫脚,送我一程,钱不是事,我妈就辞了职,带着我去青岛学艺术。

      中考顺利了,我高考照样考不上,还得拿钱垫脚,又投了很多钱去学习。钱不是关键,关键是,我在外学习的那两年,接触了国外很多画作,我现在已经叫不上名字了,那些身体线条流畅,很有力量的男子裸体,着实吸引我。

      有些东西在我身体里慢慢发芽,我那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就是觉得别扭。我当时一十几岁的小屁孩,能想明白什么。

      按理说,我的课程里,只有对裸体画作的赏析,没有临摹这一项,我给自己加了这一课。

      家里人都知道我在学西方画,看着我屋里子的裸体画册,也从不说,一切都是艺术嘛。艺术是高尚的。我妈还好奇又不好意思的问我,你们从教室里是看着画描啊,还是对着真人画啊。

      她这一句启发了我,我不再对着平板里僵硬的身体画画,我找到了我最好的朋友,我那时总是不自觉的靠近他,我说,这是我的作业,关于我的前途。

      于是,我最好的朋友被我忽悠,给我当了模特,他赤身裸体站我面前,我清楚的感受到,我有了反应,他很害羞,一个劲的问我什么时候好,我也很害怕,夹紧双腿,告诉自己集中精力画画。

      如今,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再也没和我联系过,过年时在路上遇到了,他直接从我身边走过,对他而言,我早已一个陌生人。

      我拿自己最好的朋友,换来了一幅裸画,想想也不亏。反正日后他知道我身份,也会绝交的。

      我遇到刘文博,是在足球赛上,美院PK工院,我被观众去加油。去厕所的时候,刘文博正在厕所换衣服,我不自主的看着他的上身,健硕的身体曲线被一层汗膜包裹着,闪闪发光,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空间的表白墙上有人对七号球衣表白,底下的好事者疯狂的艾特七号球衣的主人,我好奇的点进去,是他。

      我是个好奇的人,忍不住往下浏览关于他的说说,第六感告诉我,我一定会有所发现。

      其中有一长照片,我在水印上发现了他的贴吧号,顺着贴吧找到了他本人,又神奇的找到了他的人人,天涯号码。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的浏览他的消息,我的鼻子比猎犬还要灵,我找到了他的贴吧小号,果然,他关注了和我一样的话题,我找到了他的帖子,再一次验证了我的判断,他在柜子里。

      其实,我当时也就是好奇而已,美院里有很多男生都私底下公开过自己的性取向,还有相关的群,我随时可以找到一个上床的人,但我不想撩骚。

      我和他聊起来,在我言语的进攻下,我们见面了。

      一般男女朋友的见面,是喝奶茶,吃饭,看电影,压马路,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坐在酒店喝酒,上床。

      记忆对每件事的第一次都铭记于心,我也忘不了那个手忙脚乱,懵懂无知的夜晚。

      之后几次,还是喝酒,打游戏,上床。

      在之后,爬过几次山,照样是喝酒,打游戏,上床,还有看片。

      那时才二十岁啊,打开了一片新世界,那个世界太快乐,令人沉醉不归。

      我渐渐了解了他,他和我一个城市,我家在市里,他家在周边的县城。

      他看起来很老实,其实就是很老实,老老实实上学,认认真真工作的那种。

      像我们学院,缺钱时,绝大部分人想到的途径是去酒吧夜店兼职,而刘文博的学院,想挣钱是认真备好课,去给小孩做家教。刘文博也去家教。

      刘文博很帅,尤其在不会穿衣打扮的工院,他的帅足够吸引一群姑娘,我有时很羡慕。我没有刘文博帅,但我的衣品都很潮,七分穿搭,涨了我几分帅气。

      我对他的一切,都是事后知道的,他家有两个姐姐,他是天南海北逃过计划生育生下来的,上户口罚了八千,所以他小名就叫八千。

      我们平时不聊天,也没什么好聊的,见面时,我在□□上发个问号,他回一个OK或者有事,就是这样,有事的日子,我心照不宣的以为他在和别的玩伴一起。

      我和他聊天的□□号是专门申请的小号,只有他一个人。院里有学长找过我,学长的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我不对劲,上课时对我使眼色,我不喜欢被人倒追的感觉,那样没有征服的感觉,一直对学长装傻充楞。

      有一年元旦,我给他发了个问号,他回了个有事。我有点生气,问了一句什么事。那是我们除了标点符号外,为数不多的几次聊天。

      有学妹向他告白,他要请学妹吃饭,把话讲清楚。

      他实在是老实的过头了。

      我说,你不需要为此感到抱歉,直接说不喜欢就行,请她吃饭反而会让她多想。

      他坐在宾馆里,给师妹打电话,说有喜欢的人了。我跪在他面前,问是我吗,他点点头,我是开心的,作为成年人的礼尚往来,我觉得我也要喜欢他一点了。

      我喜欢看书,书单从从豆瓣上抄下来的,被推荐的书我都看过,哪怕没有,也看过相关书评。但我很少记住相关内容,有时看完一本书也记不住主人公的姓名。我很敏感,但没有人能看出来,外人对我的评价是:阳光开朗,活泼逗比。我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展现我变态的一面。

      我特别爱幻想,从小就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外人看来,我是静静的坐着看书或者小憩,其实,我的思绪早就飞出来天,神游天外,就连高考那么紧张的时刻,我坐在考场上,还在胡思乱想,脑子里放着欢快的歌曲,怎么拽都拽不回来。

      我第一次见刘文博时,刘文博手指的倒刺旁有很多血口子,口子很小,压根不会被人发现,我也是在握住他手指用力时,闻到了血腥味,看到我手掌上的点点血迹,才发现刘文博的伤口。

      刘文博是个比我还变态的人,我只是喜欢看相关的电影书籍,无聊时遐想一番,但刘文博,是真枪实干。

      刘文博踢足球,腿上都是伤疤,他时常摁着自己淤青的小腿,使劲发力,使劲往里摁着钻,我看着都疼。有时破了皮,他也不去医务室,自己买瓶酒精,对着伤口猛喷,我闭着眼不敢看。
      他喜欢扣掉自己的伤疤,静静的看着鲜红的血液,慢慢的,一滴一滴的从伤口渗透出来,每当血液被血小板凝固后,刘文博就开始用力挤身边的血,把它们挤到一堆,再慢慢的滴出来。

      伤口总是很久才会愈合,如果没有新的伤口出现,旧的伤口就会来来回回的被抠开,抠的鲜血淋漓,瘆的我头皮发麻。

      他说,只有自己痛的时候,才会感到真正的快乐,才能发觉自己是活着的。

      我总觉得刘文博心里有疾病,劝他去看医生,他迟疑的看着我,充满恐惧,说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去看心理医生的。

      我总是随身携带者创可贴和冰贴,有时候看到他手上的挣开的倒刺,悄悄的递给他。

      他唯一一次觉得疼痛,是牙疼,疼的在宾馆里爬滚,躺在我怀里呻吟,我捂着他的脸问,这么疼,会不会觉得很爽,他摇摇头,快哭了。

      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肩,拿着热乎的盐包帮他按摩。

      我了解了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流血,他说,高中上课时总是爱盯着老师的裆部看,体育老师是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小伙,当他摸着刘文博的胳膊指导刘文博打球时,刘文博不停后退。

      渐渐地,他试图转移视线,开始沉迷游戏,他本来不那么热爱游戏,只是想借机放松一下,刘文博的父母不相信他,冲突一而再再而三的爆发,刘文博被送到临沂医用网络戒治中心。

      我听过那个医院,我们上学时,说同学有精神病,就说他是岩坡出来的,看到谁上网被家长抓了,就说该送到临沂网络戒治中心了。后来,那个戒治中心后来很有名,有名到提起它,我们都觉得羞耻。

      几个月后,他被治疗好了,变得更加安静,安静的只会伤害自己。

      我很心疼,他好像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那么,对不起,我找不出一个字来形容这这种差别,就像一个表面光滑,里面却满是蜂窝状的蛋糕。

      我抱着他,他好奇的搜索拔牙的视频,视频里血渍呼啦,我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拿下我的手,忽闪着眼睛看着我,我心里感受到了些什么,说不出来,却把他抱得更紧了。

      美院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好学生跟着老师畅游在知识的海洋,画技突飞猛进,表现不那么好的学生开始混社会。我跟在老师屁股后面学画,拍马屁,又和那群酒吧的学生处哥们,两边没拉下,两边都粘,两边都不精通。

      我永远都在装疯卖傻,遇到男生暗示我,我就说我有喜欢的女生,我很累,也不知道哪里累。有个师哥,同时和四个女生谈恋爱,每天快乐的忙碌着,我谦卑的去请教技巧,听完后又不屑一顾。

      刘文博也只有我这一个伴侣,我以为他很忙,是还有别的人,时间一长,我知道了,他的忙是一头扎进了图书馆里,他是年纪前几,大家都还拿班级奖学金时,他就发过论文拿国家奖学金了,他的奖学金全部用在我们租房的费用上了。

      我知道,他在背着我学习,刚开始和他聊天时,我们能聊的话题少之又少,聊学习,太枯燥,聊生活,我们确实没什么经验,聊人生,也聊不出个所以然。

      但时间一长,我觉得我和刘文博的话越来越多,我聊的电影,他好像一夜之间都看过了,我看过的书,他好像也看过,他好像窃取了我的书单,我们聊着生命,宗教,哲学,心理,历史,散文,周六周日,我们躺在彼此的怀里,能聊一下午。

      我享受不到那种在学识和阅历上碾压他人的快感,开始讲话题引向艺术,关于艺术,我虽不精通,但好歹受过系统的训练,我讲的话,都是车轱辘话,每一本课本上都有的话。

      但刘文博不一样,他总是有自己的见解,那种受过理性训练,异于常人的见解,那是我永远想不到的角度,只能闭上嘴巴倾听,羡慕,佩服,以至于仰慕。

      我第一次见刘文博时,觉得这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应该能为我所控,本来,我以为会像院里的同学那样,可以经常换人,享受不一样的刺激,不一样的快感。

      我第一步就错了,我选错了人,和他第一次后,按照贴吧前辈的经验贴,我们本不应该在联系。

      但我又联系他了,一次,两次,三次,好多次,直到黏糊在一起。

      放暑假时,刘文博家里没网,我们很少联系,我想念的不得了,花十一块钱买了张票,借着农村写生的理由,去他们家找他。

      他的妈妈很热情,一个劲的娃娃的喊我,给我说农村哪里的风景最漂亮,然后让刘文博带我去参观。

      山后面的景太美了,十几天,我统共就画了一幅画,剩下的时间,我们就天天不要脸的游荡在朝霞和落日中,日子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了。

      草地,桃林,夕阳,蓝天,河流,嬉戏。

      我画了一张在夕阳下奔跑,一个追风少年的背影,那时的画技并不是很高超,但画中有种别样的味道,老师也夸好。现在在学院的官网上还能能查到。

      学校的日子,太过象牙塔,每件事都很美好,扯不出很多。

      之后,我们就毕业了,以合租省钱的理由住在了一起。

      他爱我,我爱他。

      那些日子也很美好,美好到我们住在一起七年,七年啊,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快乐走了,悲伤也就来了。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默契,我感受到了,刘文博要离开了,刘文博也知道,我知道他要离开。年后,我回到出租屋时,刘文博的东西清空了,我也就懂了。

      当时有没有难过,我忘记了,上班太忙了,我一直往自己处于忙碌状态,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累了趴在办公室睡觉,醒了继续工作,我的业绩倒是提的很快,半年就升职了。

      我去交房租的时候,房东客套的说,好久没见我了,我房租水电交着,也不进去住,都不好意思收钱了。

      几个月后,一个下午,我看着夕阳开始流泪,止不住的泪如雨下,意志控制不了思维,止不住的呕吐,吓坏了办公室里的人。

      我反应过来,刘文博真的走了。一个空闲的日子,我发了疯似的下载了所有的交友软件。

      我换了伴侣,准确的说,不叫伴侣,都是一次性的朋友罢了。这些年,社交软件越来越多,找个人睡觉,是非常容易的。

      还是那句话,我是个很怂的人,贪生怕死,我害怕和我交往的人有病毒,交往的小心翼翼,人没找到几个,安全卫生知识倒是全掌握了。

      升职后,见到的人不一样了,视野宽阔了,我开始向往更大的钱了,看着那些能赚钱的手段,开始摩拳擦掌了。

      我办了个画展,老板的钱从我的画上流过,又流走,我也从中得利,我的生活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文博回家考公务员了,而我却在陌生的大城市里,开始了谋划阶级的跨越。

      林子大,什么鸟都有,我要想从鸟嘴里拿到钱,就要服务好这些鸟,有时候还要把自己搭出去,想想也真特么够不要脸的。

      刘文博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山东人,回家考编,结婚生子。他身上有着令女生着迷的所有外貌和品质,真真正正的山东汉子,高个,宽肩,立立正正,给人极强的安全感,和他聊天,又暖心又逗比。

      硬汉柔情,这特么谁不爱呢。

      而且,刘文博上大学的几年,看过不少书,强有力的武装了自己的谈吐。他的嘴还很硬,从来不会主动说爱,但那坚实有力的臂膀,搂住你,声音低沉的说一句爱你,谁又受的了,我不信有女的不会为之心动。

      还有他的嗓音,刚见他的时候,和平常人无异,但刘文博可能在刻意练习,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浑厚,我和他视频通话时,震得耳机嗡嗡的。

      这样的嗓音,跪下来求婚,没有求不成的。

      刘文博还没到家,我就知道,他快要结婚了。

      对我来说,同性恋异性恋都可以,我也不是活在上世纪的人,可每次朋友结婚,我总是很心疼,我随出去的红包,再也收不回来了。

      他结婚之后,我甚至还做过一个荒唐的梦,梦到刘文博是为了那些红包才结婚的,他结完婚抱着红包又回来找我了。醒来后,我告诉自己,我一定是想念那些红包了,而不是在想念他。

      为了消除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在手机上找到了个一次性朋友,一个看着帅气的大男孩,我带他去喝酒,就在酒店脱衣服的前一秒,我握住他的手,把他推到床上,直直的带有压倒性气势的看着他的眼睛,质问他,身上有没有病。

      他眼神躲闪了。

      我小腿一软,压制住身体反应,直接拿衣服走人。

      路上的风将我吹醒,我即开心又难过,开心是因为,这么多年,我终于练就了一副断人的本领,就像技术贴中写的那样,谁是基佬,辨的八九不离十。

      难过的是,我每次上床前,都会有刚才的动作,趁性意识崛起,下意识分离的时候,猛地强攻上去摁住他,问他有没有带病。我经常看到他们眼神迷离,也有眼神不迷离的,但多半是喝醉了,听不清我在说什么。

      我在圈子里的风评很差,很多人甚至觉得我有病,直接将我踢出群。

      回去的路上,我有点想刘文博,不是想和他在一起,只是单纯的有点佩服他,和我在一起时,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回家结婚后,真的开始静悄悄的生活,从不作妖。

      渐渐的,我开始求助于我的五姑娘,在家就能解决需求,再也不想出门。我还一个劲的找借口安慰自己,不是力不如前了,只是看透了人性的善恶罢了。

      2015年,我遇见一个大哥,他打算在赚钱的路上带我一道,条件讲明后,我是真真没想到,上世纪老干部作风的大哥,性取向竟如此魔幻,我一边装疯卖傻,一边又想着透过门道捞钱。

      这怎么可能,弄死我这种幼雏,都不够他亲自登场的,但他给了我面子,亲自出场弄死了我。

      他好意的给我指了片湖水,说浑水摸鱼,可大赚一笔,等我走进去,想浑水摸鱼时,却发现水里全是手。

      我输的精光。但这并不是打击我的,真正受到打击的是,我去找朋友借钱,同事没有伸手的,几个多年的朋友也都房贷车贷压身,还要和媳妇商量,也没有借到多少钱。

      我爸爸给我垫了一部分,提出的条件是,回家,相亲,结婚,不要在从外面疯了。

      2016年初,上海下了一场暴风雪,我坐在上海的宾馆里,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头脑昏涨。楼底下是一群很少见雪,几乎没见过雪的南方人,哈哈的摸着雪笑。

      笑声刺耳,我去法院办完手续,一刻都没有多待,坐着火车回家,在火车上,我关联的□□小号发来消息,我的□□小号,只有二个人,李文博,我曾经谈过的唯一一个女性朋友。

      是刘文博的消息,问我在哪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夏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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