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惊蛰》伍壹叁

3、自毁

　　“ID:MengHuai4666终端请求接入。”

　　“接进来。”

　　“喻哥，何罗……喻哥，你有客人？”

　　“何罗不在我这儿，你俩这次约战我不参与。不用避讳他，这是我姐……这是我朋友。”言下之意就是我知道你看何罗不顺眼，这次我不干涉你教这小子做人。

　　“喻哥，事情有些不对劲。距离约战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系统显示四十五分钟前何罗主动断开了终端连接，我问过今晚他们战队的人，谁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孟槐虽然是想借此机会治治何罗那天不怕地不怕成天作怪的脾性，但平心而论他是很欣赏这个小朋友的。

　　“怎么回事？”终端不可能无缘无故中断连接，何罗胜负欲那么强的小孩儿也不可能不战而逃。

　　“喻哥，你看要不要去旭哥家看看，旭哥这会儿在夫夫区和明星区交接地带呢。前几天两个区的战争游戏交付之后，旭哥就去做技术支持了，现在还在终端信号屏蔽期内，我们没办法联系上旭哥。”

　　何旭是何罗的哥哥，同喻伯仪年龄相仿，现在是战争游戏公司的高级技术工程师。

　　本来战争游戏公司想把孟槐也招进去，不过孟槐似乎对加入智网分析组更感兴趣。

　　“行，我去看看，你一起来吗？正好给你出口气。”喻伯仪坏笑一声，何罗实在是太能作了，每次单方面输给孟槐就入侵孟槐家居智能往孟槐拖鞋里放冰块，或是用孟槐的工作台播放成人电影，孟槐又狠不下心让他感受成年男人拳头的力量，时常被气得跳脚。

　　“那喻哥，旭哥家门前见。”

　　“行。”

　　喻伯仪中断了连接，“贵客，跟我走一趟吗？”，喻伯仪向乐蜀发出了邀请。

　　“为什么我要跟你走一趟？”乐蜀感到疑惑。

　　“你没有终端，一个人呆在家里不会无聊吗？”喻伯仪一副还不好好感谢我带着你玩的表情。

　　“主人，我可以陪尊贵的客人玩，不接入智网的游戏。”

　　“你闭嘴。”

　　乐蜀在robot这个思考方式清奇的人工智能和几个正常人类之间权衡了一下，决定跟喻伯仪走，顺便看看厌火区的夜间风情，尽管这个时间大家可能都呆在家里驰骋智网。

　　乐蜀跟着喻伯仪上了自动驾驶汽车，默认模式是自动驾驶，乐蜀低头认真看着他新鲜出炉的《年轻人，你渴望力量吗？》。

　　“为什么挑这本书？”robot提交订单的时候支付用的是喻伯仪的字节币，他当时看着书名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把字节币划了出去。

　　“不喜欢草莓喜欢树莓；Python对我来说当然不是最好的编程语言；PHP为什么要出轨？代码之神不感兴趣。”

　　喻伯仪没有想到乐蜀如此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且面面俱到。

　　他没有再打扰乐蜀认真的研究“年轻人渴望的神秘力量”，等穿过霓虹遍布的街道到达何旭何罗家时，碰上了刚从车上下来的孟槐。

　　“喻哥，这位是？”孟槐冲喻伯仪点了点头。

　　“乐蜀，孟槐。”喻伯仪介绍了一下两人的名字，并未做过多的解释，“先看看何罗什么情况。”

　　喻伯仪三人靠近家用智能自动识别窗口，“ID:YuBoyi1111身份验证通过。ID：MengHuai4666身份验证通过。无法检测终端信息。”机械音从窗口内传来。

　　“切换识别模式：人工；ID:robot_YuBoyi1111。”喻伯仪毫不犹豫地把他智障机器人的账号安在乐蜀头上。

　　“身份验证通过。”伸缩门伴随机械音缓缓打开。

　　喻伯仪三人在工作室找到何罗的时候，他倒在控制台上，智能终端已经毁了，原本终端附着的手腕皮肤皱皱巴巴。

　　孟槐把他抱到床上，“启动医疗检测功能。”

　　“局部皮肤快速衰老，无新增创伤。检测完毕。是否发送检测报告至ID：HeXu1234？”

　　“不发送。”孟槐担心现在发送给何旭，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等何旭回来再告诉他。

　　但是何罗怎么才能醒过来？

　　“嗯……”何罗醒了。

　　“你怎么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槐把何罗扶起来，脸上满满担心神色。

　　“终端启动了自毁程序，数据已经全部销毁了。”喻伯仪拿着那个已经是一块废铁的终端同乐蜀一道走进何罗的卧室。

　　“咦，美人哥哥……”

　　孟槐快要被这小孩儿急死了，收紧了抓住他胳膊的两只手，“不要嬉皮笑脸，赶紧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疼疼疼，槐哥，你松一点。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孟槐见他还算得上是中气十足，闻言放松了一些，只是虚扶着。

　　“我写了个修改器，可以让我们开战之后碰到西北荒漠地图的虫子。”何罗也顾不得孟槐会不会暴打他一顿，“运行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奇怪数据格式，我尝试抓取，不知道什么地方触发了终端的最高优先级自毁程序，人工中断失效，终端自毁的时候发出了绿色光线，我当时手腕一疼，就晕过去了。”

　　孟槐抓住他的左腕，原本终端佩戴的那一块皮肤苍老如垂暮之人，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了，但是终端毁了怎么办？申请迁移新终端，我总不能说我开修改器把终端开废了吧，我哥会杀了我的。”

　　孟槐听闻用自己的理智克制住了暴打何罗一顿的冲动。

　　“智网分析组的人应该会把你当作特殊案例，这是个很有价值的问题，你哥不会把怎么样的。据我所知，历史上还从未有人以这样的方式触发过自毁程序。”乐蜀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了这个看上去惨兮兮的小孩儿，尽管收效甚微。

　　“EEError，家用智能系统故障！”刚刚还正常的机械音不争气的昭告着何罗即将也许可能会更惨。

　　“我哥回来发现我把家都给搞崩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

　　“孟槐，待会儿把何罗带去你家。何罗，把你的修改器一字不差的给我复现出来，先不要申请终端迁移，别让智网分析组的人拷贝数据。启动家用智能低电模式，何旭那边我去跟他说，不排除非法入侵的可能。”

　　今晚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喻伯仪只能尽量保持数据现场，等何旭回来再行定夺。

　　喻伯仪反应及其敏捷，乐蜀对他的处理方式很是欣赏。

　　三区的年轻一代没有人不会编程，但能做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安排好所有事的人却不多。

　　只是有一点，为什么不把何罗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呢？

　　“我不要，老大，我宁愿去你家我也不要去孟槐家，我打又打不过他，他把我生吞活剥了都没人知道。”孟槐欲言又止，脸色不是很好。

　　“没得商量。”喻伯仪向来说一不二，何罗聪明得放弃了争论归属地这个问题。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何罗起身跟着他们走出家门，手动设置了家用智能低电模式，一切等到他哥回来再恢复。

　　“美人哥哥，再见。”何罗对于没有得到和美人哥哥同居的机会感到十分惋惜，但还是乖乖上了孟槐的车。

　　四人两车相背而行。

　　“糟糕，我忘了带换洗衣服。”

　　“我难道给你订几身衣服的字节币都没有吗？”孟槐今晚的心情很不好，这小孩儿总是各种上房揭瓦下地捉鸡，偏偏他每次又没办法置之不理。

　　心里隐隐还担心着今晚的事是不是何旭得罪了战争游戏对战的哪一方，让小孩儿无辜受累。

　　“嘻嘻，那谢谢槐哥啦，哈哈，槐哥是天使！”何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向来炉火纯青。

　　等到他看到孟槐的机器人给他准备的白色、黄色、红色、紫色、深蓝色、浅蓝色、黑色、绿色、橙色九色格子衫，他眼底湿润，孟槐是魔鬼！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乐蜀有些好奇喻伯仪下一步动作。

　　“你好像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做？”

　　“因为目前为止你做的都是最优方案。”即使是乐蜀自己，也会选择这么做。

　　“那你猜猜看，我下面要做什么。”

　　“如果我是你，我就把工作台缓存区的数据复制下来，写个分析器用虚拟用户插入检查点。”喻伯仪看着他没有说话，这个人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

　　乐蜀又翻开了他的力量之书，不再和喻伯仪闲谈。

　　回到家后，喻伯仪很快便走进工作室把终端里的缓存数据搁到了控制台上，开始写起了分析器，但是因为何罗晕过去的时候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些按键，导致缓存数据中出现了乱码，现在他得先把乱码和缓存数据分离开来。

　　等他终于分离完所有的乱码，已经夜深了，他决定第二天再仔细研究这个问题。走出工作室，乐蜀还在沙发上看他的“年轻人获取力量攻略”，这个人白天睡了一天，现在精神很足，看得出来力量之书已经接近尾声。

　　喻伯仪让robot加热了两杯牛奶，喝掉自己的那杯，端着另一杯走向乐蜀。

　　乐蜀一直专注看书，即便感受到有人走进也没有抬头，喻伯仪握住他的左手，把牛奶放到他手中。

　　乐蜀刚好看完了，把书放到一边，接过牛奶一饮而尽，嘴边沾了一圈白沫，为这个人平添了一份柔和，“谢谢，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没有网络适配器的机械手表。”

　　表盘是星辰点点，灯光下微微闪烁，表带下的手腕白皙润泽，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

　　“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乐蜀说完就回了自己房间。

　　“未检测到网络信息。”喻伯仪的终端上显示着这么一行字，似乎验证了乐蜀的话，那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仅仅有一些好看的机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