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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钱和护照收好,拉上窗帘,倒在床上。

      我知道,在日本,父亲的家族有着庞大的产业,父亲正妻所生的儿子也很年轻,所以现在由一个元老代理组长的职位,但据说总有一天这一切会归还到他手中。所以,不管是哪一方想杀我,都无可厚非,多出一个有资格继承组长位子的人,总不是件好事。

      我想着这些,觉得眼皮渐渐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敲门的声音。睁眼一看,从窗帘缝隙里透进的光线已经昏黄。我起身开了门。他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咖喱饭。这里的厨师技术糟糕,但多少吃一点。”

      “几点下船?”

      “十九点零七分。”

      我看看手表,还有大约两个半小时。伸手接过托盘,他转身要走,我问道:“怎么称呼你?”

      他把手插回裤袋,一挑眉,嘴角翻起某种揶揄的微笑,“林,或者是林桑,随便你。”

      “好,”我一手撑住墙,慢慢凑近他的脸,“直人,叫我直人就可以了。”名字这个东西,也许带有什么魔力,所以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只有相当亲密的两个人之间才会直呼名字。我自己也说不清,这句话里挑衅或者挑逗,哪个成分更多一点。

      他抬手抓住我的下巴,脸上笑意更深,“嗯,我知道了。”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我对着他的脸,狠狠的咽下一口唾沫。他却收回手去,“十九点零七分,不要忘记。”

      门在我面前被关上,我骂了一句,一脚踹过去,一声沉重的闷响回荡在房间里。

      渡船并没有准时到达,十九点半,它趁着夜色泊到了一个仿佛已被废弃的码头上。这艘船的存在并不合法,所以我们这些旅客不可能有更好的选择。走出码头,渡船上的乘客四散而去。林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我拎着行李紧跟着他,在雨林里被人踩出来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半个小时,随即看到了道路和村庄的灯火。

      我们停在一座有明显泰式风格的住宅前面。他敲了门,里面出来一个男人,他跟林热情的说笑了几句后把我们领了进去。

      这房子的格局很像是个旅馆,沿着一条走廊,散布着很多房间。似乎是听见我们的声音,有几间房间的门打了开来,从里面探出头来的男人扫了我们一眼后,又把头缩了回去。他们那警惕的眼神,暗示着这里似乎是个什么非法活动的秘密据点。

      林用主人给的钥匙打开一个房间的门。打开电灯。“今天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我们就走。”

      房间里陈设简陋,两张床和一台电视机。另一角是浴室。我把行李扔在地上,一头扎进浴室。没有热水,我站在花洒下面冲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浴室窗外的风声。我抓起毛巾边擦头发边走过去打开窗户,窗帘猛的扬起,一股强风扑面而来。窗外是一带郁郁森森的山峦丛林,山风呼啸。我微微苦笑,在这种荒郊,我这条命算是完全交到对方手里。

      走出浴室,听到电视发出沙沙声,信号不好,接受到的图象模糊不清。林靠在床头,嘴里叼着烟在翻看一本泰国的交通地图。靛蓝色的牛仔裤,下面露出一截白色的脚腕,光是这情景已足够让我的心砰砰直跳。

      林看我出来,把烟丢到烟灰缸里,开门出去,片刻之后,他一手端着两个饭盒,一手拎着两瓶啤酒回来了。“吃饭。”他招呼我。

      没有启瓶器,他熟练把酒瓶盖搁在桌角比了下角度,随后用力一撬,白色的啤酒泡沫就顺着瓶壁流了下来。

      “泰国的啤酒,不试试?”他盘腿坐在床上,去摸自己丢在烟灰缸里的香烟,香烟已烧出长长的一截烟灰,他皱了皱眉,弹了弹烟灰。仍旧把那一小截烟屁股夹进指间。随后用自己的酒瓶碰碰我的,“干。”

      酒瓶上的黄色标签写着“SINGHA”的字样,白色冷气从瓶口缓缓冒出来。安静的空气传来的沙沙声,一瞬间,我有一种奇妙的错觉,似乎自己仍旧坐在巴黎街头的咖啡座里,明媚阳光,温暖香气,还有金发美人。

      “想什么心事?”他一拍我的肩膀把我拉回这个世界当中,这个世界里只有啤酒、枪、谋杀和一个危险的男人。生活就像在轨道上疾驰的过山车,在某个地方促不及防的翻转过来。

      “啊,没什么。”

      他歪头看了我一眼,把香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一丢,站起来走进了浴室。

      白色的烟雾飘散开来,形成丝丝缕缕的奇怪形状,把眼前的世界都弄得模糊了。胡乱扒了两口饭,我开始看电视,节目是泰语的,我听不懂,看着看着,我很快睡着了。

      然后我做了梦。

      是个很奇怪的梦,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在一个大花园里,吹来的夜风中夹杂着花香。有时候却是坐在夜总会的黑暗角落,周围的人潮沸腾,这个角落却仿佛被人遗忘。

      然后这些凌乱的痕迹渐渐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无处不在的黑暗,如同一张天幕沉沉压下。那包裹着我的浓稠的质感让人喘不过气来。我拼命想睁开眼睛,想在哪里扯开一个破洞,透出一口气来,手脚却一点都不听我使唤。仿佛自己已经轻薄成一缕意识,被关在一个黑暗僵硬的躯壳里。

      我拼命挣扎,忽然感到自己从高空跌落下来,整个身躯一震,我猛得睁开眼睛,把身上的薄被一掀,终于又夺回了对手脚的控制权。眼前是黑暗的天花板,窗外是呼啸激烈的山风。

      他猛的支起身体,“你没事吧?”他声音带着几分刚醒的沙哑。一只手插在枕头下面,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

      “几点了?”

      他看了一下床头的手表,“三点。”

      “你刚才做噩梦了?”他没有等我回答,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走进了浴室。片刻之后,他把一条毛巾搭到我额头上,随后坐回自己床边。

      我坐起身,擦了擦鬓角流下的冷汗,把毛巾顺手搭到脖子上。

      “你枕头下面有枪……你知道要杀我的是谁吗?”我注视着他,缓缓弯过身去凑近他的脸,“你在害怕?”

      我的背绷得紧紧的,我在挑衅,这种感觉很像玩火,控制得不好可能引火烧身。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我的恐惧被别人看穿的心虚,也许是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个男人存在于哪里的隐约的脆弱感。

      “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很像什么?”他慢慢抬起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像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不过,要对着我竖毛,你还不配。”话音未落,他猛的直起身子屈膝撞向我的胸口,我向旁边一闪一脚带着劲风直贯他的下颚,他的手臂却早在中路等着,只是一圈一推,我整个人已重重的跌回到床上。

      他欺身上前,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强迫我注视着他的眼睛。皂白分明的眼睛里,近乎嘲弄。“学过专业格斗吧,你基础打得不错。”

      我眉头一拧,食指和中指□□他的双眼。

      我们之间距离极近,他避无可避,被迫松了我的头发,整个上身猛的向后仰倒,我的手指连他的鼻尖都没有碰到。好强劲的腰力,我暗暗咋舌,一击不中,便向旁边滚去,却慢了一步,他眼中寒光一错,一记反肘撞在我腹部,顿时一阵激痛,五脏六腑都好似翻了个个儿。等我缓过劲来,早已被他屈膝压住胸腹,两手反剪。

      “连二本贯手都使出来了,真是狼崽子。你知不知道你输在哪里?”他伸手拍拍我的脸,凑到我耳旁轻声道,“高位腿姿势是很漂亮,但是出腿后下盘不稳,二本贯手更糟,连极真的创始人大山倍达都没有信心命中对手的双目,但如果遇到反击很容易指骨骨折……”

      虽然说的格斗,但他故意用了那种呢喃低语的姿势,吐息间温暖而潮湿的气息不时吹进我的耳孔里。夹杂着羞耻的火热感觉像潮水一样劈头盖脸的打过来。我几次想挣开无奈被他制得紧紧的。

      “二本贯手的诀窍是,用三根手指。”他的中指指尖顺着我的鼻梁轻柔的上滑,几乎如同情人的爱抚,另两指却猛然暴出,刺向我的眼睛。我猛的一闭眼。“这样,食指和无名指就很容易命中……”

      “放手!”我忍无可忍。

      他手下一松,我赶紧连滚带爬的溜到离他最远的那个角落,欲盖弥彰的扯过枕头抱进怀里。

      他扫了我一眼,微微一笑,“放心,浴室有水,要多凉都可以。”

      我的脸一烫,顺手把被子拉过去盖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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