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调》喜崇

42、第 42 章

　　这两天没有去摆摊也没回家住，其实没有躲高琳的意思，只是一方面要招待伍小安，一方面学校也要准备论文开题，本来没有时间，回宿舍更方便些。
　　离开小区时他回头看了眼高琳的背影，明明是很想跟着来的样子，偏要装成无所谓，牵着狗绳一直溜达，直到他们上了车，一高一矮两道影子还在小区门口徘徊。

　　半人高的西瓜昂首挺胸走在前面，晨光里她那一身名媛装扮与下楼遛弯儿锻炼的老大爷老大妈实在格格不入。
　　没关系，他爸妈都还没退休，最多呆两三天就得回家上班了。
　　到时候就有时间……就有时间陪她了。

　　*

　　高琳捡完西瓜的便便，又给彭玛丽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说起来，跟彭玛丽认识这么久，几乎没有这么长时间音讯全无的情况，高琳担心起来，迅速结束遛狗，驱车前往玛丽家。
　　路上她再次拨通电话，这次在快要挂断的时候，对方接了。

　　“Saiah，你还好吗？怎么……”话说到一半，被彭玛丽打断：“有事？”
　　高琳皱了皱眉，觉出些不对，“你怎么了？”
　　“没事挂了。”
　　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已经响起嘟嘟声。

　　高琳放下手机，踩油门的力度大了不少。

　　片刻后，她走进玛丽家的楼道。不是电梯公寓，六层平房，玛丽就住在六楼。
　　楼道的顶灯坏了，高琳紧紧托抱着西瓜，加快脚步往上走。紧急时刻，再害怕也不能退缩了，以前都是玛丽下楼来接，但今天她的语气实在反常，一定出了什么事。
　　玛丽一向温柔又善解人意，几乎从不向她宣泄负能量，更别说抱怨什么事情了。如果有什么反常，那就是有她不想要麻烦自己帮忙的事情，高琳想。

　　可这小区的设计很不人性化，楼梯间没有开窗，好像是停电了，每一层都漆黑，高琳一手抱着西瓜，另一只打着手机电筒，没上两层就累得不行，只好把西瓜放到地上，用绳子牵着引导他上楼。
　　怀里的温度一下子空落下来，冷意在往里灌，还是不习惯上楼梯的小狗又磨磨唧唧，高琳心跳愈快，咚咚响彻安静无人的黑暗空间。

　　她喘息稍微急促起来，原本可以适应黑暗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四周墨一样浓稠。
　　加快脚步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却也顾不得膝盖的疼痛，高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六楼，一边抖着手拿出包里的喷雾，一边用力敲门。
　　等待开门的这段时间格外漫长，里头似乎有人在用力争吵，过了好久，门口现出半张苍白的脸，盯了高琳半天才说：“你是高琳吧？”

　　这是个容色憔悴的妇人，如果高琳细看就能发现，她眉眼与彭玛丽很相似。
　　屋内透出温暖的光，高琳顾不得想太多了，喘着气道：“对，玛丽呢？你是谁？”
　　妇人察觉到她的不对，拉开门让她先进去，在后面说：“我是她妈妈。”

　　高琳有点惊讶，弯腰脱鞋的手顿顿。她从没见过玛丽的妈妈，只是听她说过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
　　她直起身还是先问了好，才又问：“玛丽在家吗？”
　　“在呢。”妇人揉揉眉心，换上笑容，高声冲屋内喊：“彭玛丽！高琳来看你了。”
　　屋内传来一声闷响。

　　“你先坐。”妇人把高琳请到客厅沙发，显得有些殷勤，“喝点儿什么？”
　　高琳摆手：“不用了阿姨，我就是来看看玛丽，她最近……她还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妇人笑眯眯的，但脸色依然疲惫，“最近有些事儿，她在帮我处理呢。”

　　卧室的门开了，彭玛丽穿着吊带走出来，脸上却没了往日温柔的笑容，冲高琳点了点头。
　　那妇人给高琳倒了杯水，朝彭玛丽使了个眼色，接着便不顾她反对出门买水果去了。
　　大门一关，彭玛丽脸色却冷下去，盯着坐在高琳腿边的西瓜说：“它洗澡了吗？”

　　高琳愣了愣，“前两天洗的……”
　　彭玛丽露出厌恶的神色，冷冷看着高琳，“你来干什么。”
　　高琳略微皱了皱眉，拿出喷雾又往鼻子里喷了下才说：“Saiah，这几天你都在家吗？”
　　“什么意思？”彭玛丽冷笑：“我在家呢，没有天天关心你这大小姐，不习惯了？”

　　高琳看着她，有点疑惑，“你怎么了？”
　　“如果你没什么事，”彭玛丽声音尖锐，双手抱臂，脚尖在地上节奏很快地点，“就可以走了，我很忙。”
　　事出突然，高琳实在无法理解，下意识说：“出什么事了吗？我可以帮忙的……”

　　“谁需要你帮忙！”彭玛丽几乎是用吼的说出这句话。
　　脚边温暖的小身体被吓得一抖，随之也跟着汪了一声。
　　彭玛丽不再掩饰她对宠物的厌恶，随手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往地上用力一砸：“带着你的蠢狗快走啊！”

　　下楼的时候，高琳遇到提着水果回来的妇人，胡乱对付了几句，又崴了几次脚才重新回到阳光下。
　　隐约能听到楼上再次传来激烈的争吵。

　　接下来的一天，高琳哪儿也没去，就窝在家里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让陪伴她好几年的闺蜜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可思考到最后，什么也没想出来。

　　她决定下楼去买酒。

　　刚打开门，对面的门也打开了，于东升跟在两个中年人身后，还在弯腰穿鞋。
　　“侬快点欸，等下还要跟小安去看电影的呀！”中年女人摆手催促着：“也不说穿好看点，约会么穿得嘎朴素。”
　　于东升边抬头边说：“我们不看电影，晚上还要写论……”
　　他看见对面矗立的人影。

　　这时中年夫妻也注意到对门这个一直呆呆站在门口的人，有些疑惑地回头问：“东升啊，认识的邻居？”
　　伍小安的声音从电梯口传过来：“东升哥，你们出来了吗？”
　　于东升关上门快速说：“对，叫的滴滴快到了，下楼吧。”

　　中年女人没再看高琳，转身揪着于东升说：“侬呐噶喔？不去看电影？侬个十三点！”她放轻声音，“不是跟侬说了呀……”

　　后面就听不到了。
　　高琳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往楼梯间走去，推开门踏入一只脚，又犹豫了，直等到那头电梯门关上，她才回头按下电梯。

　　提拉着一大袋子瓶瓶罐罐，高琳踢踏着拖鞋往回走。余光瞟到小区门口处有两道身影，一高一矮，颀长与娇小。
　　她加快了步子，特意绕了一圈走回去。
　　现在她只想快点回家，搂着西瓜看爆米花电影下酒。

　　隔着几步远，公寓楼下的自动门打开，高琳崴了脚。
　　脚踝处泛起针扎似的疼，密密麻麻蔓延到膝盖，又带着肿胀感使那条腿一时无法移动。
　　她这才想起来，上午走个楼梯差点摔两次。

　　算了，回家点外卖送药吧。这么想着，她拖着右腿艰难迈步，腰上忽然传来热度把她整个人支起来，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又受伤了。”
　　西瓜屁颠颠围着他俩绕着跑起来，伸缩绳顺着高琳的手肘往下把两人缠成几圈，挤到膝盖处，高琳闷哼一声。

　　包租婆下来买酒都还是牵着西瓜，看起来很需要陪伴。
　　于东升叹了口气，伸手摸着高琳手肘将绳子解下来。
　　他的掌心温度适宜，正贴合她的体温。

　　高琳莫名委屈起来，瘪瘪嘴，大眼框子里又蓄起泪水。

　　于东升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眼睛，“不准哭。”
　　他手上的牵引绳正好打在高琳瘪起来的嘴上，后者咬牙，“我就要哭。”但声音已经没了哽咽的意思。
　　于东升只转移话题：“你买什么？”其实他早就从透明袋子里看出来了，好家伙，起码有五瓶二锅头。

　　高琳：“要你寡。”
　　于东升翻个白眼，语气却柔和了点儿，“走吧，我陪你喝。”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一大波狗血剧情即将来临，但我突然不想虐了，要不就这样完结，也挺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