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调》喜崇

39、第 39 章

　　第二天高琳醒来的时候，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随手摸过手机，没电，昨晚也忘记找充电宝了。

　　窗外天色还未大亮，雾霭沉沉，她往温暖的被窝里缩，侧眼看到隔壁床头柜上的手机，便顺手按过去，想看看时间。
　　没想到按下锁屏键，就有一条凌晨的未读微信大剌剌展示在眼前。

　　伍小安：“东升哥，有些睡不着，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事。还记得小时候撞蛋，你老是拿鹅蛋盯着我的鸡蛋撞，惹我哭了好几回呢。”
　　什么玩意儿，高琳瞬间清醒。
　　浴室水声停了，她赶紧把手机放回原位，盯着头发湿漉漉的于东升，一脸欲言又止。

　　于东升擦着头发，长睫上还挂着湿意，眼下两分青显得肤色更白润。几滴水珠顺着有形的锁骨流进上衣领口，嗓音也湿气弥漫似的，“醒了？”
　　要不是刚偷看完潜在情敌发来的信息量巨大的微信，高琳就要为这良辰美景醉倒了。
　　但她没什么立场质问，只好拐着弯儿问：“几点了？”

　　于东升如她所愿走到床边拿起手机，“七点。”
　　预想中的任何表情都没有出现，于东升就像是没看见那条消息似的，神色如常放下手机继续擦拭头发，“你可以起来了，如果想一起回去的话。”
　　高琳心里猫抓似的，却又毫无办法，动作极大地掀开被子，拖鞋也不穿就进了浴室。

　　于东升只以为她有点起床气，心思不由自主飘到那件真丝内衬上，尾端随动作起伏，一如腿边又荡漾不停的水床。
　　他伸手将之按住，低眉看向微信界面，点开消息看完，没有回复。

　　到了早上，公交地铁都步入轨道，两人一路没什么波折地回到金华小区，高琳在关门前欲言又止，于东升说：“还有事？”
　　高琳顿了顿，摇头：“拍摄顺利。”
　　隔着一道狭窄楼道，两道木门整齐关上。

　　高琳猛然瘫倒在床，给手机充上电后，干净的屏幕上只有彭玛丽发来的消息，一张西瓜的照片。
　　她去了个电话：“Saiah，昨晚手机没电了。”
　　彭玛丽：“夜不归宿，有进展了？”
　　“有。”高琳萎靡不振道：“有貌似青梅竹马的情敌出现了。”

　　彭玛丽挑眉，“怎么？”
　　高琳道出原委，又自我安慰：“不过只要还不是女朋友，天高地远的，应该没有可能吧。”
　　“他打算毕业后留在北京？”
　　“……”高琳发现，自己竟然对于东升的未来规划一无所知。

　　他身兼多职、成绩优异，但高琳确实不知道，他赚来的钱以及为了未来能赚更多钱做出的努力，到底是想给自己的北漂生涯铺路，还是为回老家买套房子结婚生子打下坚实基础。
　　有能力又有存款的清俊少年经过大城市的涤荡后手持高等学府的学历回到家乡，甚至也无需相亲，自有一直忠心耿耿等待的小青梅温柔解意。

　　温柔解意，温柔解衣……
　　高琳受不了了，对着话筒发出尖叫。

　　“……”彭玛丽将手机拿远，“意思是，你不愿意他毕业就回家乡？”
　　——意思是，这次你是认真的，不是玩玩而已吗？

　　“那当然啊，异地怎么谈恋爱啊。”高琳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在她自己看来，虽然恋爱次数较多，但每次都是认真的——即使在不同阶段这个认真所对应的意味不同。

　　“那就得把信息掌握完全。”彭玛丽说。
　　“确实。”高琳沉吟：“找个机会吧。”

　　话题告一段落，彭玛丽看着刚进屋的西瓜说：“瓜瓜不跟我睡床，自个儿窝了一夜地毯。”
　　实际上，现在静静缩在地毯角落的西瓜，昨晚被她送去宠物店寄养了。
　　她一直不喜欢宠物，这样脱离主人自身全无生存能力娇柔脆弱的小生命，有什么特点值得人喜欢为之付出精力？

　　上次高琳带着来她家里住，人都离开好久，屋里还有一股狗狗独特的气味。
　　让人作呕。

　　高琳没有怀疑，哇哇打着哈欠：“那我待会儿来接他，中午请你吃饭。”
　　“好。”

　　午时跟彭玛丽吃了顿海底捞，面对闺蜜有关昨夜的提问，高琳避而不谈，她觉得自己堂堂丰台区高皇，跟一学生住了一夜还没能将人拿下，某种程度上来说挺丢人的。
　　彭玛丽就没再多问，展示出一向的善解人意和审时度势。

　　下午睡了大半天，整个人骨头都酥了，高琳懒得化妆，素着眉眼拎着西瓜往菜场走。
　　为了方便顺带溜瓜，她穿了一套简单的运动套装，套头卫衣直筒运动裤，纯白帆布鞋。

　　提着大盒水果来照顾于东升生意的时候，后者还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低着头看那双鞋，还以为是附近大学来买宵夜的学生妹，“吃点什么？随意挑。”
　　很久没听过他这样朝气蓬勃的语气了，高琳心情好起来，径自扭着屁股坐到烤架后头，他身边，“你在烤什么都给我多加十串就行。”

　　于东升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手边多出来的几大盒现切鲜果，“你吃这么多？”
　　高琳：“给你的。”

　　于东升垂眼看了看她莹白的侧脸，倒是没拒绝，随手拿了片红色火龙果片扔给西瓜。

　　“汪！”西瓜兴高采烈用毛茸屁股蛋子蹭他裤腿。

　　高琳吐槽：“上次喂它这玩意儿喂多了，第二天拉出来的都是红色的稀便便，我还以为番茄酱呢。”

　　几位等在烤架前的顾客略略后退两步。

　　身周弥漫克制又温柔的烟火气，高琳支着下巴看于东升修长手指很有节奏地翻动，“这烤串铺子你打算开到什么时候？”
　　“找到实习，估计就没那么多时间了。”于东升说。
　　其实做食品个体户本身就很需要时间，只是他成绩优异，许多课程不去也没关系，但要工作的话，就不能这样充分利用下午到晚上的时间了。

　　言下之意，要在京城找实习？
　　高琳问：“打算找什么方面的工作？”
　　于东升奇怪地看她一眼，随即考虑到一种可能性，果断道：“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误会误会，”高琳摆手微笑：“只是聊聊嘛。”

　　但于东升不信，心存防备，不管她再如何从各种话题试图打开这一块儿，就是避而不答。
　　高琳无奈作罢，装起可怜：“于东升……”
　　后者手一抖，羊肉串孜然散多了，他报复性将这几串丢到高琳眼前的盘子里，重新拿了别的烤。

　　总之她也不吃，点那么多已经放凉。
　　“我最近有些内分泌失调。”高琳继续扯淡：“上个赛季我还是荣耀王者呢，这个赛季都没打过了！”
　　说着她拿出手机打开那款手游，举起段位标志给他看，“我认为这该怪你，内分泌失调的症状都是从遇见你以后开始的！”

　　于东升只看见，这女人的游戏昵称叫：不许凶小猫咪。
　　“……”他面无表情：“我认识一个资深老中医，介绍你去，报我名字打骨折。”

　　等待夜宵的顾客扑哧哧发出偷笑，高琳倒不觉得丢脸，早就习惯了这人的毒舌，“那你带我去。”
　　“我很忙。”
　　高琳施加金钱诱惑：“你给我介绍医生，我不得给你提成吗？但是我路痴，走错路提成可就没了。”

　　要是于东升能够稍微多加思考那么几秒，就会发现，这样逻辑链混乱的贿赂目的显而易见，且对他规律又自律的生活没有任何好处。
　　但如果他能够在面对高琳的时候保持清醒无比的头脑，烧烤摊以及对面水果店的常客就不会知道，金华小区旁的菜场流传着一个使人们津津乐道的传说——那个传说中年纪轻轻就拥有上市公司以及好几栋楼的美貌包租婆，包养了年初来菜场卖烧烤的学霸孜然小哥。

　　典型我不想努力了的现实版本。

　　过几日一早，于东升溜着一人一狗来到四环边缘的中药铺子。
　　他们没有坐地铁，高琳嫌太远，说早高峰脚会站很累，坚持要自己开车，被于东升坚定拒绝，于是两人完成了从司机与乘客的转变。

　　高琳抱着西瓜坐在副驾驶，窗户大开，越渐低矮的楼房和逐渐开阔的视野，让她想起小学时候，自己患上轻微结膜炎，爸爸骑车带她去看眼睛，也总是在晨光熹微的时候赶去郊区，吹到脸上的清风微微发烫。

　　铺子七点开门，门口已经围坐一圈各地赶来的人，看来确实挺有名。
　　于东升塞给她一张挂号单，上头简单一个数字“1”。
　　这得要提前一天来预约的。

　　于东升只是看了时间，“还有十分钟，等等吧。我们第一个，看完就可以走了。”

　　那清风仿佛还留存，一路烫到高琳心窝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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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仙女女神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