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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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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两人等着,廖文清想心事在发呆,而我则东张西望,恨不能立马走人,却见哨兵大喘气的向着我们走来。
“啊哈,对不起了,长官,虞师座说不见客。”哨兵不忍心复述原话。
“哦,好,那就这样吧,团座咱下次再来。”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拽着他的手臂想拖他走。
“怎么会?”团座有些迷茫,不自然的被我拉着后退。
我总算松了口气,“算了吧,您啊,只当师座心疼我们,您说您请什么战啊,大白天的------”我边往外走边拖着他不情愿的衣袖嘀咕着。
忽然,团座用力甩开了我,以飞一般速度,直闯大门,冲了进去,两个哨兵看呆了,半响才反映过来。
“唉?站住,你不能硬闯!”门口两小子丢了魂似的追了进去。
“我的天,疯了吗?”硬闯师部可不是小罪,这在军队,再混如我也知道这个纪律。
“唉。”我长叹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谁让他是我的团座呢,送佛送到西吧。
廖文清直闯师部,愣头青似的出现在虞啸卿及其部下下面前。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着前方像柄手枪一样站立着的男人,对方也看着他。
事出突然,整个屋子突然变得静默,连紧追过来的哨兵也被这场面摄到,不敢出声。
我没有错过这一幕,及时来到团座三米以内的距离。
他就是虞啸卿,还没来得及看肩章就确信这点。一直听说虞啸卿是三十出头的军界新贵,但我只凭我多年混迹各处的经验看他。虞师座有着猎豹般的年轻身躯,儒雅的胡须和一双军阀的眼睛。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却很熟悉这种眼神,因为我也曾在团座眼中看到过这抹异色,虎狼的颜色。
他只是瞪视着我前方的廖文清,却令身在其后的我瑟瑟发抖。
从没有人这样无理,至少在军队,终于有人发话了,但不是虞啸卿。
“什么人,敢直闯师部,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站立师座身旁大约40岁左右的一个军官呵斥道。
我见过他,是王团长,精锐部队的。
“报告师座,小得已经如实告知他们说师座不见客,可是他竟然硬闯!”哨兵满脸惊恐的喊冤。他当然害怕,虞啸卿前几天还亲手枪毙了个营长,要解决他还不比切西瓜简单。
其他人听完这话,不约而同的看向师座,虞啸卿的表情从诧异转变成玩味。
跟随师座多年的张立宪看出来,他一点都没有生气,恰好相反有些欣赏。
“你怎么没告诉他我的原话?”虞啸卿打量着对面可以说是清秀到极致的男子。
“嗯------”哨兵吓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禀师座!我是304团的团长廖文清!惊扰您了,但我有重要军情禀报!”团座向他行了个最标准的军礼,我这才反映过来,于是跟着他一起敬礼。“禀师座,我是副官。”不知为何,我竟然开始兴奋起来。
廖文清,张立宪对他上下打量,真的像传说中一样俊,他想。
“什么军情。”虞啸卿侧过头,再次面向版图。
“我知道师座一直在为除去紫云山的草寇烦心,特来请战,我愿带领304团攻打紫云山!”廖文清的目光坚定。
亲信们闻言面面相觎。
“哼,你知道?”虞啸卿冷笑,笑的我直打冷战。
王团长终于忍不住发话了:“真是年少轻狂,紫云山上虽都是草莽野寇,但地处群山峻岭,我军曾数度久攻不下,更何况为首的郎鹰与八里红的冯山叫暗中勾结,你说你那烂泥的304团能攻下,简直是白日做梦。”
“是啊,我看您是有别的话要跟师座说吧。”张立宪也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我们有那么烂么------”我幽幽地想,但答案是肯定的。
虞啸卿没有开口,只是耐心的等着,看看这个烂泥团长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确信,如果廖文清说错一个字,我们团绝对永不超生。
“师座,攻不下紫云山,冯山叫也休想铲除。”团长站在那里,岿然不动,胸有成竹。
“继续。”虞啸卿只是淡淡地回应,却顷刻令斗室中的人们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团座身上,也包括我。
“师座,您知道我们师军需物资的运输一般是走哪条路吗?”廖文清不紧不慢地说。
“官道。”虞啸卿眉头轻蹙,很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是前朝满清的官道吧?只有那条道吗?”团座问。
“还有一条山后的小路,有时也会用上,虞师日理万机,这些琐碎之事就由老朽代劳。”说话的是虞师座身边的老军官,我认出了他,这个人是虞啸卿的嫡系,狡猾的老头。
“是吗?只是有时侯吗?”团座反问。
虞啸卿看了一下老头,若有所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偷偷为上司捏了把汗,那老头军衔比您高啊,你就不能注意点语气呀。
“师座,据我所知,我们军需物资大半都是走的那条路,官道因为去年的豪雨早就被山洪埋了!”廖文清说着说着也皱起了眉头。
“什么?不是已经清理了吗?”虞啸卿难以置信的看着老者。
“这个------”老头被他盯的直冒冷汗,立刻辩解道,“师座,大战在即,我怕耽误战事,况且有现成的这条山路,一直是老百姓走的,平坦的很,不耽误运输。”
“可是师座,官道的确是走不了了,也再没有别的路了,可现今用的这条道就在紫云山眼皮底下啊。那些草寇但凡有心,便能直导我军命脉!如果冯山叫来个黄雀在后,或者日本人来突袭,我军处境岌岌可危啊!”
全场一干人等听完此话后只觉得背后倒抽冷气,除了虞啸卿,他出乎意料的平静。我瞪着团座的后背发直,从来没有何时像现在这样察觉到我和他的距离,远远不止三米以内。
“都退下。”虞啸卿松开紧握在背后的手,将马鞭随意扔在面前的沙盘里。
亲信们如释重负,除了张立宪临走时忍不住看了廖团长一眼才离开,其余的纷纷迅速鞠躬退下,而廖文清此刻眼里只有虞啸卿。我恨不得跟随大流而去,但此刻却寸步难行。
“你说,你去打?你凭什么打?怎么打?”虞啸卿直视着这个颇有点魄力美男子。
“我的所有就是304团,至于怎么打想必师座早有定夺,您需要的只是有人提出这个计划罢了。”团座突然笑颜逐开,清爽薄唇撩出美妙的弧度。
“你又知道了?”虞啸卿也笑了,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反倒显得饶有兴致。
“我只是个烂泥团长啊--------”团座突然娇嗔。
我怀疑我听错了,原来这是虞啸卿的陷阱,他的亲信都缄默着,可我们团座却是傻傻地自动去送死了。
“只有你敢说,只有你。”虞啸卿抿嘴,然后摇摇头,看向廖文清,“廖团长,从明天开始起,到我的亲命部队作团长。”
我冷不丁一惊,立刻竖起了耳朵。
“不!我要304团就够了!”廖文清想也没想就回答。
虞啸卿见鬼了似的看着他,“烂泥团?你是真疯了还是跟我装?”火气眼见就要往外冒,估计他从没遇见过这种人。
“我没疯!师座,您亲命部队做得到的,304团一样做到!”团座信誓旦旦。
虞啸卿不再看他,也许是觉的他不可理喻,直接进入下一个话题:“紫云山我的确早有计划,不过决不是用你的304团!”
“师座!”
“够了。你急着要见阎王,也得先过我这关!”虞啸卿不容他再争辩,他走近廖文清,靠得很近。
我发现他比团座要高出大半个头,近看几乎称得上是张风流儒雅的面皮。
“廖文清是吧,你喜欢烂泥团就呆在那里好了,不过我会记住你的,你可以走了。”虞啸卿的语气很平,但我总觉得心里慎得慌。
团座灰心了吧,我想着,可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恭恭敬敬的行了军礼,然后头也不回都向外走去,我立马跟上,时不时回首偷偷张望,防暗器似的。
隐约间发现虞啸卿仍然站在原地审视着我们,直到我们离开师部大门。
“团座?你到底是要干什么?”远离事发现场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他。
“打紫云山哪。”他回给我理所当然的表情。
“您是真的疯了,咱304团这伙人还不够给那山贼打牙祭的呢!”我立刻趴在路边石狮子上赖着不走,团座平时就没架子,并没有呵斥我。
“人师座都说不行了。”我抬头求饶。
“我要打,苏源!我们一定要打,我们需要这场仗!”廖文清看着我,我却不敢看他。
又来了,那种眼神,我低头认栽。都说,川军如狼、湘军似虎,团作是狼,师座是虎,在这个虎狼的时代,我感叹命将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