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为奴》lilee

17、正文七

　　文戬在户部呆了些时日了，呈上来的簿册都翻了个遍。

　　户部众人见这四皇子一直未有什么动静，不知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李公权每每处置了的折子，都拓一份副本送到文戬的手上，文戬只是受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偶有一些不明白的策略，倒是会特意问上一两句。

　　倒是真有个学习历练的样子。

　　在丞相那边未得些许口风，只是叮嘱万事小心。

　　多日没看出这四皇子的意图，也不知他真是清浅可探，还是深不见底。

　　这日，几个户部官员相约小聚，不巧文戬也在场，便处于礼节邀约了一句，不想文戬欣然答应。

　　这些人也不是没和文戬私下玩乐过，但当时因文戬只是行走六部，未涉及切身之利害，而今但凡明眼之人都知道，文戬如今在户部目的未知，贸然相近，实在不是好事。

　　文戬对于当朝的年轻官员，很是平易近人，即便开始时都有些谨慎，后三两杯美酒下肚，自然有个别嘴上那扇门便打开了，打混插科，什么话都冒出来了。

　　文戬只是笑着交杯换盏，不提国事，不提政事，不提正经事。

　　文戬平日里虽在皇亲贵族略显寡语，但对于这些外臣，倒是不同。

　　直至月上柳梢了，雅间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屋内众人净都吓了一跳。

　　文戬转头看去，居然是金佑安。

　　“哟，这不是金郎中金大人吗？”几个官员纷纷行礼招呼，金佑安只好先回礼。

　　“金大人这是来做什么了？”文戬放下酒杯问道。

　　佑安道：“回殿下，特意来寻殿下的。”

　　文戬作势看看窗外，道：“却是不早了，那本殿就先告辞了。”

　　诸位臣工忙起身相送，均被金佑安挡了回去。

　　两人相携上了马车，金佑安看着倚在自己身上文戬：“还装，装够了没？”

　　文戬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今日确实多了些。”

　　“头晕吗？还是胃疼？”金佑安伸手一探文戬的额头，未及潮热，反摸了一手的冷汗，不禁将披风解下来盖在文戬的身上。

　　“没事，我回到朝凤宫喝几贴补药就好了。”

　　金佑安的手心火热，触上文戬冰冷的指尖，两方都震了一震。

　　“不行，回宫还是宣太医吧。”

　　文戬被佑安暖着手，缓缓道：“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过寻你来了。”佑安将文戬的披风给他裹了又裹。

　　“胡扯。”

　　“怎么胡扯？今儿到姑母那里请安，却不见你，说是去和户部众臣工游乐去了，自然就来寻你了。”

　　“上次外公进宫之时，你与朴楚喆跑去做什么了？”

　　“你不知吗？还不是成秀，和李俊卿比什么爬树，结果跌下来。你说他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傻呼呼的。”

　　文戬一惊，微微挣起：“什么？可有损伤？”

　　金佑安轻轻按住他：“放心，就他那样的，早就练就一身不怕摔不怕淹的钢筋铁骨，我那日去看他时，就已经上窜下跳，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文戬疑惑：“怎么没人禀报？”

　　佑安道：“怎么没禀报，我明明就看见....”

　　“算了，反正没伤到。”文戬向佑安怀里微微靠了靠。

　　佑安有点惊讶文戬的异样，见他疲色加深，也没在说什么。

　　没有几天，皇后精心培育的几株奇珍花草到了应季的时候，纷纷开放，皇后瞧着高兴，便邀了宫里宫外妃嫔贵妇进宫赏玩，金家将军夫人自然在列。

　　两人一路欢谈，直至傍晚都未尽兴，诸人均已告退，皇后拉着金夫人到朝凤宫用晚膳。正遇到文戬回宫，皇后高兴，便着人叫文戬过来相陪。

　　席间，金夫人提起金佑安便一幅皱眉摇头的忧愁模样，皇后不禁关怀道：“佑安这孩子孝顺听话，现今放眼看，最有出息的也是他，你还有什么可忧愁的？”

　　“娘娘可要为臣妇做主啊，佑安这孩子年岁已经不小了，这年纪相仿的公子们要么早就得了子嗣，要么也与别府小姐们定了亲，唯有这孩子，整天在外面疯，回到家里和臣妇也说不上几句话，臣妇每每提起给他寻门亲事，他就顾左右而言他，不能不要人着急啊。”

　　皇后听了笑道：“佑安这事还真就急不得，别家公子配的也就是郡主、千金，佑安这孩子，人才出众，自然不能与他们相同。”

　　“娘娘的意思是？”

　　“我见怀英公主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相貌品性都是顶尖的，皇上有意为怀英寻一位好夫君，本宫当时是蒙住了眼啊，怎么没想到这就有一位现成的天作之合，嫂嫂觉得如何？”

　　金夫人喜形于色：“这可是要多谢娘娘了，这可真是求都求不到的天赐良缘啊。”

　　皇后转头道：“文戬觉得如何？”

　　文戬顿了顿道：“怀英妹妹温柔贤淑，美貌不可方物，佑安自不必说，确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连四皇子都这么说了，臣妇真是叩谢娘娘恩典。娘娘，四皇子年纪也不小了，不知意属谁家的千金了？”

　　皇后闻言道：“皇子婚配，自然由皇上做主，且未定之数甚多，不能急于一时。”

　　金夫人忙称是。

　　皇后对文戬笑道：“明日本宫便去跟皇上商量此事，戬儿你见了佑安，可莫要取笑他。”

　　文戬道：“儿臣知道了。这是好事，怎会取笑于他。”

　　“本宫是怕佑安害臊。”

　　“他那个厚脸皮的，哪里会害臊？”金夫人笑道。

　　是夜，文戬叫常山为自己加了床被子，居然还有些冷意，睡得不好。

　　第二天一早，文戬还未起身，常山就来报，说是金郎中来了。

　　文戬忙将人请进来，见佑安一身散袍，头发也不够整齐，忙问缘故。

　　他金大人金九公子一脸的洒脱，朗声道：“被家母撵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