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风华》未澜

16、第 16 章

　　唐越安收起匕首。
　　纵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应该不是常听到的，所以他一时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直到那人转过了脸来。
　　“袁芳？”唐越安疑惑的尾音上扬，此人是金将军身边的侍卫没错，以往能看见他的场所，必然是跟在金将军身后，“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是跟着上战场应该和金将军在一起吗，怎么会有空来跟踪他们？
　　“是将军让我过来的。”袁芳据实相告，“将军中箭，此事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了。箭已经拔出伤口也处理好了，根本没什么大碍，回晋阳城其实是皇上的旨意。将军知道三小姐听闻这些战况后一定会急着赶回家，所以要我务必找到三小姐，阻止她回晋阳城。”
　　“为什么？”
　　“将军说他有很不好的预感，岳府可能有难，在确定一切妥当之前，三小姐还是暂时不回府的好。我快马加鞭赶过来，等在回晋阳城必经的那条栈道，果真等到了你们。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三小姐开口，她要是知道府中会有危险，定然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哪怕是飞蛾扑火也要冲回去的。”
　　是的，这一点唐越安深信不疑。
　　“唐少爷，这件事情就拜托您了，请您想办法看住三小姐，千万别让她回城。”这是将军对自己的嘱托，袁芳把所有的希冀都寄于对面的男子身上。这个三小姐从小就爱慕的人是足以信得过的，跟过来的路上也见证了他对三小姐的关怀，那种眼神不再是先前的冷漠，而是腻死人的爱恋。
　　所以，一见有机会跟他单独相处，袁芳就尾随了过来。
　　“我能有什么办法？”唐越安声音低沉，像在问对方，又像是问自己，敛着眉，显得很是苦恼，“灵犀她吵着嚷着要回家，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她住客栈休息一晚，不让她回去，她还不得闹翻呐。”
　　袁芳也很为难，犹豫了下，说出自己唯一想到的不是办法的办法：“要不把三小姐打晕了，带她离得远远的。”若是没有碰上唐少爷的话，他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那可不行。”唐越安立即反对，一来他不忍心，二来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难不成一直让她处于昏迷状态么。“她回去是为了见金将军和家人，那如果金将军没回晋阳城呢……”
　　“将军回了，估计这几日就能到……”袁芳说着顿了下来，突然意识到对方的意思，便调转话头，“唐少爷是说让三小姐以为将军没有回府？”
　　“没错。”唐越安想了想，把自己琢磨出的计划告知对方，一番叙述后问到：“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一定可以的，我现在就跟您去见三小姐。”
　　客栈里的人还是很多，刚走上楼梯，就见铃儿迎了下来。
　　“唐少爷，小姐看你迟迟不来，叫我来找你呢。咦？”铃儿注意到对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侧过头一瞧，顿时惊住，“袁侍卫！”
　　袁芳微微颔首，“三小姐在上面吗？”
　　“在。”铃儿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下一刻，提起裙摆‘噔噔噔’跑上楼去了。两人跟了过去，只见她推开一扇门匆匆跨入，伴随着激动的嗓音，“小姐，快看谁来了。”
　　岳灵犀应声抬头望向门边，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刚想收回视线，一个身影便不疾不徐地出现在开启的门框里，她不禁眨了眨双眼，定睛一看真的是他，于是猛然站起。
　　“袁叔，怎么是你，我爹也在附近吗？”
　　有袁叔的地方一定有爹爹，想到这，岳灵犀满怀希望地扑到了袁芳面前。终于可以见到爹爹了，幸亏听了唐越安的话在此留宿一晚，要不然岂非错过了。
　　“方才在楼下遇到唐少爷，听说你们在一起，我就想上来看看你，马上就得走了。”
　　“去哪儿？”他显然答非所问，岳灵犀察觉出了不对劲，神色重新紧绷起来，“我爹呢，我要见我爹。”
　　“将军他很好，三小姐放心。”袁芳故意闪躲着眼神，故意心虚着引起她的怀疑。“我不便久留，看到三小姐就安心了，这就告辞，三小姐保重。”说着作势欲走。
　　“站住！”岳灵犀厉喝一声，慌忙挡住他的去路，心急如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爹爹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呀。”
　　“是呀袁侍卫，是不是将军出事了？”铃儿也同样很着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袁芳藏着心事，唐越安自然也表现出了焦急之态，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袁芳支吾了半天，在三道不罢休的殷切目光下，才终于下狠心般说出了一早便酝酿好的话语，“将军他……不太好，昏迷到现在只醒过一次，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说着这番话时，他的眸光不敢望向任何人，这回是真的心虚。将军对不起，他是逼不得已才这么说的。
　　“小姐！”铃儿发现旁边的身子晃了晃，似乎要倒下，眼疾手快地扶了上去。
　　岳灵犀心如刀绞，抓住袁芳的衣袖，语调哽咽，“带我去见爹爹。”
　　“将军不在这里，我只是奉将军之命先回晋阳城。军医说将军不能再受奔波之苦，于是留在了晋城，那里是药材之乡，将军定能得到很好的治疗，等伤稳定后才会启程了。”
　　晋城，岳灵犀喃喃着这两个字，好像离这儿很远，不眠不休赶过去至少也得四五天吧。
　　“三小姐，我真的得走了，将军醒来时有交代任务给我，不能耽搁了。”袁芳胡诌着。
　　“嗯，你去吧。”不再追问，岳灵犀目送着对方的身影走远。怎么办，回家等还是赶去晋城？思想只斗争了一小会儿，她就有了决定。在得知爹爹有生命危险后，她一刻都等不了，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去到爹的身边。
　　“越安，我们去晋城吧。”在如此严肃的时刻，她无法再那样轻快地喊他‘少爷’。
　　听闻，唐越安总算在心底舒了口气，“好。”
　　这边三个人西下往晋城去的同时，岳慎恰好赶回晋阳城，而罗胜带领的军队在取得最终的胜利后踏上了凯旋之路。
　　六天后，岳灵犀赶到晋城，袁芳说过爹爹在城北的静兰别院疗伤。于是顾不上吃饭，她直接往城北奔去，可是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无奈之下只好询问当地的居民。
　　拦下迎面走来的路人，岳灵犀急切问：“大伯，请问静兰别院在什么地方？”
　　“静兰别院？这里只有宜兰别院啊。”
　　“哦，大概是我听错了，那宜兰别院在哪呢？”
　　“前面路口右拐，绕过一条小河就能看见了。”
　　“谢谢。”
　　唐越安默不作声地跟上去，原以为谎言会就此揭穿，没想到还能延迟一会儿。不过真的只是一小会儿，当‘宜兰别院’四个烤漆大字出现在面前时，他就知道某个人即将崩溃。
　　厚重的朱门紧闭，岳灵犀上前叩门，没多久，门扉就被轻轻开启，从里探出一颗少女的头颅，她疑惑问：“你们找谁？”
　　岳灵犀直以为自己马上就能见到爹爹，话语里掩不住的激动，“岳慎将军是在这里疗伤么？”
　　那少女听了她的话后，用十分奇怪的眼神望着她，就像看待一个神经病，“你在说什么呀，岳慎将军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头顶，岳灵犀懵了，她不确定地问：“这是晋城吗？”
　　“是啊。”
　　“那这边还有其他别院吗？有没有一个叫静兰的？”
　　“没有，整个晋城只有‘梅兰竹’三个别院。”少女懒懒答着，显得有些不耐烦，“你找错地方了吧，去别的城池找找吧。”
　　说罢，大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那般无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岳灵犀的整个脑袋都像被抽空了一样，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空洞而绝望，倚着门扉的身子缓缓滑下。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期盼，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灵犀。”唐越安心疼地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她的身子是那样轻薄，脸色是那样惨白，看上去似乎比上次呕吐时还要严重。
　　“袁叔他骗我，他怎么能骗我呢？”岳灵犀带着哭腔控诉着，他是爹最信任的人，所以他说的话她都信了，为什么要骗她来晋城？等等，似乎有什么被忽略了，是什么呢，她蹙着眉眼，抬手敲了敲这个时候不太好使的脑袋，却偏是想不起来。
　　不管那么多了，先赶回家再说，一来一回，又浪费了许多时日。
　　“越安，带我回家。”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唐越安沦陷在她的眼神里，沦陷在她的话语里。不想让她以这样的状态继续赶路，可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等不到回答，岳灵犀兀自挣开他的双臂，想要站起身。不料还没站稳，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前一黑，许多星星杂乱闪现，旋即身子一软，最后的意识是倒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这一天的晋阳城里，百姓们自发聚拢在进城的那条街道上，满怀热情地迎接着他们的抗战英雄归来。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有过许多次，那时的主角始终只有一个人——岳慎，而此时此刻，坐在高头大马上接受着百姓欢呼的人，是罗胜。
　　罗胜满脸堆笑，这样的殊荣是他期待了已久的，万众瞩目，居高临下。以往他也是作为胜利者归来，但没人能够注意到他，所有的风头都被岳慎一人抢了去，其他将领都只不过是陪衬。
　　这一回没有岳慎，那个人，此刻应该等在凯旋门吧。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个手下败将，罗胜的心就雀跃不已，真是亟不可待想要见证他的悲惨下场。
　　所有战胜归来的军队，都会经由凯旋门进入皇宫，皇帝会率文武百官等候在那，以示对作战将士的高度赞赏以及慰问之心。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尖细嘹亮的嗓音，穆擎轩乘坐龙辇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百官们立即下跪行礼。
　　在一片山呼声中，穆擎轩下了龙辇，懒洋洋道：“平身。”
　　“谢主隆恩。”
　　已经是夏末，太阳却还是毒辣得很，尤其是这正午，幸好有华盖遮着，要不然他可吃不消。穆擎轩望了眼空荡荡的前方，问身边的侍卫：“罗将军什么时候能到？”
　　“回皇上的话，应该快了，都已经进城了。”
　　百官自动让开一条道，穆擎轩迈着从容的步子上前，目光睥睨过垂首的众人。百官的站立位置严格遵照官阶，唐绍卿和岳慎自然一左一右处于百官之首，一如朝堂上那样。
　　穆擎轩就直直地停在两人中前方的位置，他扫了一眼右边那人，不着痕迹地冷哼了一声，随即皮笑肉不笑地问：“金爱卿，伤好了吗？”
　　岳慎脸色苍白，几乎没什么血色。皇帝忌恨自己，这一点他心知肚明，现在这种名为关心实则嘲讽的语气他也不是听不出来，却仍然只能恭敬作答：“谢皇上惦念，好得差不多了。”确实是很惦念啊，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从前线召回，然后以好好养伤为由限制了自己的自由，不仅是他，将军府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位年轻的帝王派人监视着。
　　“皇上，来了。”立在穆擎轩身边的张公公一直注意着前方的动静，一看到旌旗飘扬着进入眼帘，便立刻激动出声。
　　浩浩荡荡的队伍伴着矫健的马蹄声朝这靠近，为首的男子满面荣光，英姿焕发，一身笔挺的军装在烈日下熠熠生辉，衬得他宛若太阳神一般耀眼。在距离皇帝三米左右的位置，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当即下跪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他身后响起同一句话语，无数个士兵齐声叩拜，气势恢宏，震天动地。
　　穆擎轩抬手示意他们平身，并对他们说了一些嘉奖的话语，然后带领着众人回宫去了，罗胜和几个副将一同入内，其余士兵则由专人带了下去，等待着参加一会以皇帝名义举办的庆功宴。
　　金銮殿上，此次的话题自然是围绕着刚落幕的那场战争展开，穆擎轩自然少不了重赏那些有功的将士，氛围一片祥和。
　　岳慎知道，自己必然逃不过被追究责任，这些天来皇帝绝口不提溃败之事，而今日一并都该算清了。果然，在论功行赏完毕之后，皇帝的矛头就对准了自己。
　　“金爱卿，这次你真的是太辜负朕对你的期望了，要不是罗爱卿及时赶到，一旦天宿城被攻破，那周迟国岂不是要一路欺到朕这天子脚下来了！”
　　“臣自知愧对皇上的信任，甘愿领罚。”岳慎上前一步跪下，他不想再狡辩什么，事实上也确实是他的过失。
　　“皇上，”罗胜适时打住了穆擎轩尚未出口的话语，出列作揖：“臣有一事启奏。”
　　“准。”
　　“在最后一场战役上，臣虏获了对方的军师，敌军所有的战略都是他在出谋划策，而臣……”罗胜一面说一面从衣袖里掏出一沓纸，眼神一凛，继续道，“在他身上搜到了这些。”
　　“呈上来。”
　　张公公上前接过，小心翼翼地奉到了穆擎轩跟前。

　　另一边，自城门被关上的瞬间，城楼上就再次围聚了北晟士兵，向着底下只剩小半部分的天延士兵投石放箭。
　　有些冲至城门前尚来不及退去的天延士兵生生被大石压死，有些被乱箭射死，情势对于他们大大不利了起来。紧接着，他们闻到了浓浓的石油味，再紧接着，他们看到城里的天空突然被映红，一场大火突然爆发。
　　看着被熏红了的半边天，穆翌晨知道，他的那些冲进城内的士兵定是凶多吉少了。而剩下的这些士兵必须立即撤退，否则等城里的情况解决敌军冲过来时兵力不够，再撤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撤！”
　　一声令下，天延士兵不再射箭对抗那城楼上的人，跟着他们的圣上往回退去，同时一路挡去射来的乱箭。
　　相较于他们的仓皇，北晟士兵一派昂然，兴奋的情绪空前高涨。
　　城楼上，最中间已留出了一个位置，那个位置上，站着守城的主将——燕行。那是一个已近知天命之年的男子，在他的脸上，能清晰地看见岁月与战争共同留下的痕迹，浅浅的皱纹，以及深深的伤疤。
　　他看着底下逃跑的天延敌军，平静无波的神情被一丝笑意代替，渐渐地笑容扩大，而原本就狰狞的脸孔，因这一笑更显狰狞。
　　他们之所以不在最开始就洒石油，放火箭，就是想要诱敌深入，再一举歼灭，让敌人退无可退。石油，是先奉城的盛产之物，要多少有多少。而城里一百里以内，不仅地势有利，两边更是没有门户，所以不必担心大火会殃及百姓。
　　如他预料的那般，穆翌晨果然有所洞悉，不至于全军覆没。而穷寇莫追的道理他懂，天延国后面定有援军，他们追过去反而会导致一败涂地。
　　如今这样的结果，他已经满意了。
　　回到军营后，穆翌晨召集了几个将领，就此次战事讨论了一番。依目前的形势看，要想攻下先奉必须从长计议，首先必须解决他们的石油，否则吃亏的总是自己。
　　众人散去后，只留下张盛在穆翌晨一侧，他看着这个威严的君王又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然后整个人陷入了另一种虚涵的境界中，便问：“陛下，您在担心苏小姐吗？”
　　唯有她，才能令他的君主如此这般黯然神伤。
　　穆翌晨从主座上起身，走到了外面，张盛一路跟着。
　　自从知道蔓蔓被掳走以后，他就一直没有安心过，总是在想她有没有受到委屈，有没有被责难。幸好藏在北晟皇宫中的眼线传信说她很好，更是带来了一个令他欣喜若狂的消息：蔓蔓怀孕了，是他的孩子，他和蔓蔓的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此刻，他多想她在身边，他便可以拥她在怀，抚摸她孕育着小生命的肚子，便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为人父的幸福。
　　那些胆敢动她的人，他会让他们一个个付出代价的，尤其是秦宛。暗影都和他说了，竟敢让人碰他的蔓蔓，他一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幸好那宋梓薪还算有点原则，不到最后一刻不会以蔓蔓相挟。在攻入北晟皇宫之前，必须先将蔓蔓救出，暗影已经身陷囹圄，只能靠潜伏的那些卧底了，是该他们行动的时候了。
　　穆翌晨思绪回转，想起之前与苏蔓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甜蜜又苦涩。
　　最近天天梦到她，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不假，但他还听过一种说法，就是‘你梦见的那个人，其实也在想着你’。他相信这种说法，他相信蔓蔓在想他，就像他如此想她一样。
　　可是，之前的那个梦境却始终揪着他的心，她的痛哭始终萦绕在耳际，令他难安。但愿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境，永远都不会成真。

　　距离先奉城大约五百里外的一条狭小的山路上，宗焰同宋梓默各乘一骑，策马狂奔，飞扬的马蹄卷起阵阵尘土。
　　马儿早已疲累，脚步愈见缓慢了下来，在主人的鞭笞下，非但没有加速奔跑，反而干脆停下不走了。另一匹马也立刻跟着停了下来，它们不约而同地向着长空嘶鸣一声，强烈地表示着要休息的意愿。
　　宗焰的挥鞭纯属徒劳，脸色顿时怒成了猪肝色。
　　宋梓默倒是翻身下马，拍了拍坐骑的脑袋以示慰抚，然后转向宗焰：“停下休息会吧，这样没日没夜地赶路，你不累马儿也累。这里可没有地方供你买马，再跑死这两匹我们可得步行去先奉城了。”
　　“嗯，也只能先歇会了。”宗焰边说边跨下了马。
　　两人牵着各自的马匹往边上的草丛走去，把缰绳系在了大树上便走开了，马儿立即欢腾地啃起了地上的草来。
　　宗焰找了块石头坐下，宋梓默也依着他坐了下来。
　　两人谁也不说话，最后还是宋梓默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说等我们赶到先奉的时候，穆翌晨会不会已经为我们打开城门了？”
　　他们一路走得很快，只用了七天时间就行了万里路，除了马不停蹄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过往的城池皆已被天延攻下，进城便省去了那些关卡，很是方便。而前面的先奉，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直接进去。
　　听到那男人的名字，宗焰很明显地沉了下眼，然后揶揄到：“听你的语气好像很希望他攻破先奉城，怎么，你不是应该向着北晟国的吗？”
　　“现在的北晟在我三哥手上，所以城池破不破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若破则能使我们顺利进城，那我当然更希望它已沦陷。”
　　“宋梓薪！”宗焰本就不好的心情被这个名字弄得更糟，这个男人，先是劫持了小鱼儿，而后又拿下了小玥，两个同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他怎能再坐山观虎斗，他必须去救她们出来。
　　宋梓默是自告奋勇地跟过去的，毕竟北晟皇宫的地形他最为熟悉，而且，他也该回去了。那两个女人被劫乃至宗焰的营救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既然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便只有随机应变了。
　　宗焰看了看天色，起身说到：“走吧，继续赶路，希望天黑之前能到达先奉。”
　　马儿尚吃得津津有味，就被它们的主人拉开了，力气倒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只得再次狂奔了起来。
　　突然，从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仔细听，似乎是几个土匪在刁难一个姑娘。
　　宗焰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原想绕旁边的小路走，不料被宋梓默叫住。
　　“是我认识的人，我得过去。”如果只是单纯认识，他也懒得趟这趟浑水，但那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刘钰。
　　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看见那群恶心的家伙对她露出恶心的嘴脸时，他的怒火瞬间飙至头顶，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媳妇被人调戏一般，有过之而无不及。
　　凭宋梓默的身手，解决那些只是面相凶狠实际没什么本事的草包，不过分分钟的事情。不一会儿，他就把那几个宵小之辈揍得屁股尿流，夹路而逃。
　　大概就是在那一个瞬间，看到那个俊美的男子为自己挺身而出时，刘钰就认定了他。也或许早在第一眼，他就入了自己的心。
　　她无法描述再见到这个久违的男子时是怎样一种心情，总之，很庆幸能在这个地方遇上他，很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在听闻蔓姐姐被劫持到敌国后，她就想前去解救，不计后果的冲动。
　　更庆幸的是，不用再孤身一人。
　　接下来和宋梓默的相处，她更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快乐和满足，所以，在他将自己拉到一棵高大的榕树下表白时，她欣然答应了。水到渠成一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日，她懒得矫情。
　　爱就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