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骑行日记》乌圆公子

92、9月11-12日

　　9月11日卓玛拉山口，走得肚子痛的一段路
　　今天咱们要走过转山路线难度最高的一段，标高5630米的卓玛拉山口。虽然出发前任老师给咱们讲解过转山路线的情况，也特别指出从哲日普寺到卓玛拉山口这一段是最难走的一段，我们开始的时候也有点担心，不过既然来到了神山脚下，不转山总说不过去，只是在路上小心注意一点罢了。可是到达哲日普寺才知道往卓玛拉山口不是一般的难走，面对着哲日普寺是一条接近45度看不见尽头的碎石坡，一直向着山顶伸延。老天妈爷爷奶奶，这路能走吗别说要负重走，轻装走也不会轻松到那里。这时候我对自己的体能可否熬过去第一次怀疑起来。不过，怀疑归怀疑，人已走到这里，难道还原路折返不行。已没有退路了，只有挻过这一段吧。
　　背上二十多公斤的行李，跟着前面队友的步伐一步步的沿着这碎石坡向上走。这样努力的走了快一小时，咱们才过了这碎石坡的一小半。相对今天比我们早出发的两名藏族妇女，我们简直是龟速前进。记得多年前教俺抱石的师傅告诉我，攀高山的时候和低海拔不同，每走一步也象是慢镜回放似的，想快也快不了。那时候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我可知道了，在这缺氧环境中，别说要爬山，就连吸呼也成很费劲的一回事，要走快一点压根儿是不可能的事，只能一步一步，像个老人一样走着。
　　走了两小时，终于走到乱石路的尽头，转入一段更陡峭的土路，卓玛拉山口已经在望。在这土路的开端是个平台，这平台附近散布着大量各种衣物。这是转山路线上的第三个天葬台，也是最多藏民希望死后能在这里举行天葬的地方，虽然如此，天葬台阳光底下却一点阴森的感觉也没有。昨天虽然一直是阴天，但在最后一线阳光的时候岗仁波齐让我们一睹祂神圣的面貌。可是，今天虽然阳光普照，群山环绕的岗仁波齐却一直躲在云层之后，没有露出衪的真面目。
　　走过天葬台，开始从5400海拔向5630米的山口进发，可是一走起便觉得不对劲，走不到数十步人便气喘如牛，再也走不动，必需要停下来喘好一会才能继续走动。本想尽快跟上前面的队友，可是身体却不听便唤，每次走不上几步已是坚持不住，必需要喘上好几分钟才能站起来。本想坚持每百步才休息的，可是我顶多只能走到五十步，已走得头晕转向，要是真的坚持走到百步的话，会不会因缺氧而倒下呢从葬台到山顶两公里不到的距离竟然让我走了近两小时才能到达，最后五百米还是老张下来把我负重背上去后，轻装走的。说到这里，不能不提一下老张在这一段的强劲表现。咱们这一路骑行，老张是开着后勤车跟在后面的，还常说觉得骑行的各队员体力很捧，要是换他便不行等等。但是到了这卓玛拉山口这一带，老张却表现出世代居住在高原地带的藏族体质，5000米海拔的缺氧环境对老张一点影响也没有，还是活蹦乱跳的生猛得很。负重的老张陪着哈奇第一批到达了山口处。接着，在众人坐在山顶上喘气的时候，老张竟然还有气力走下来帮后来的同伴背行李，把他们一个个扶持上山。这样来回走了好几次，直到把走在最后，已完全脱的力的我也带到山顶才停下来休息。这时候的老张竟然还脸不红，气不喘，还能一边走一边用说话鼓励我。这一体质上的基本差异，说明藏族人民的身体已完全适应了高原的缺氧环境，像我这样来自底海拔地区的人是完全没法比得上。不说不知，在尼泊尔登珠峰必不可缺的幕后英雄-夏尔巴人，也是藏族人的叧一个分支。要是没有这些夏尔巴人背后默默的付出，攀登珠峰对我们这些平地人来说大概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而已。(行文之时，刚刚听到珠峰南坡出了史上最大山难，一队为每年攀登珠峰作先锋舗路的夏尔巴人遇上雪崩，全数遇难。在此向珠峰历代为攀登珠而付出宝贵性命的夏尔巴人致敬，愿他们安息。)
　　虽然在山口的最后一公里走得异常辛苦，但是眼前风景却是极大的震撼。连绵百米的五色经幡，铺满了整个卓玛拉山口。一望无际的经幡在默默为藏民向上天祷告，代表着藏民对天地无尽的敬意。虽然这时候的我已是气喘如牛，腰腹间巨痛。(不是肚子出了问题，而是在低气压环境下呼吸，横隔膜过累所至。)但是看到这满眼的经幡，一般力量又从脚底油然而生，推动着我一步步的向着山顶走去。走到山顶，各队友已经在开始他们的午餐，二师兄还边吃边笑我没用，连队里几位小姑娘也跟不上。可是，这时候的我已是累得连回话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坐在那里傻笑。
　　吃过午餐，我们在山顶休息了好一会才出发下山。有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却好像对我不适用，下山的路虽然比上山路还要陡，可是刚才上山的不适也没有出现，横隔膜不酸了，呼吸也不喘了，顺顺当的沿着乱石坡往下走，也没有像上山时那样，被队友抛得远远的，反而是渐渐的走在队午中间的位置。虽然走得顺当，可是我们的速度却一点也不快，当来到离山顶五公里的第四驿站的时候，天色已开始暗下来。在驿站喝过酥油茶后，队午没有走远，在离开驿站不到一公里的小坡上扎营安顿，打算在这里过夜。说也奇怪，虽然上午一段把我累得动也动不了，但是下得山来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双腿和原来酸痛的横隔膜也不酸了，好像没事一样，是身体终于适应了，还是已经恢复过来呢
　　9月12日转山最后一天，那一段不见尽头的信仰之路
　　今天是咱们转山的第四天，如无意外，我们将在今天完成整个转山的行程。吃过糌粑早餐，背上行理，跟着大队继续前进。我们的营地是在河边的，今早出发时发到河水游部份是沼泽地，不太好走，所以我们取道河的左边前进。本来河的两边都是路，走那一边也没关系。可是走了一个多少时，问题却来了。这条原来这路是走不通的，到了河口拐弯处，路便断了，除了涉水回到河的右岸，看来没别的办法。为了通过这一段路，我们用了差不多半小时，不单前进的路找不到，连过河的地点也没有。无计可施之下，涉水过河看来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为了不保持鞋子干爽，俺选择了赤脚过河，这回转山，没带后备的衣物，要是鞋子泡水了，必需穿着湿鞋祙走完下面的路，想来赤脚过河可能有点难受，总比穿着湿鞋子走大半天路强。背着行李赤脚走在冰冷河水里，那是一个难受啊。脚底下像有千万根针在扎似的，要不是有老张和徐谭一左一右在旁边扶着我，恐怕这次又给河水冲到不知那里去了。过得河来，赶紧把鞋祙穿上，说也奇怪，脚上立时感到暖呼呼的，比用热水泡脚还要舒服。这时候老张告诉我，藏族人在个传统，在入初冬时候在河边泡一回脚，那年无论天气如何的冷也不会长冻疮。不知老张说的是否事实，但是今天双脚经过河水洗礼后，整天脚底都是暖呼呼的，一点也不感到冷，连平日一气温稍底便有点发麻的脚趾头也不冷了，难道老张说的方法真的管用？下次要是真冷得不行的话，再咬着牙尝试一下，验证一下是否正确。
　　过了河不久，我们来到了转山路线上第五个驿站。因为刚才除了我，其他队员全在涉水的时把鞋子泡水了。一到驿站，各队员无一例外地把鞋子和祙子全脱了，一个个光着脚丫子在烤火。要穿着这湿鞋子走半天路，怎么说也不会是舒服的事，不管能不能把鞋子烤干，能烤一点是一点吧，但愿小飞的鞋子不会像在马尼干戈那样，把鞋子也烤糊吧。
　　能在驿站休息，我们也没有放过趁机吃上热食的机会。虽然没大什么选择，但在这情况下能吃下热食还是很不错的。所以除了我和哈奇以外，队员也无一例外地点了一份泡面和火腿肠，常说火腿肠是面疙瘩的二师兄也点了一客。管他是啥子，在这情况下能吃上热的，才好的。吃过泡面，趁着其他队员还在烤鞋子的时候，我和老张，还有二师兄到驿站旁边的祖楚寺参拜。可能因为参拜的人不多，祖楚寺只有一个老人在寺里，因为寺里佛堂的门是关上的，我们叫了好一会，这位看守寺庙的老人才出来给我们仨把佛堂的大门打开，让我们进内拜祭。
　　和老张，二师兄在祖热寺拜祭后，在驿站休息的其他队员也差不多开始收拾行李预备出发了。从第五驿站到塔尔钦村是转山路线的最后十公里，从这里开始，到塔尔钦村全是沿着宗曲河谷而行，不用再走上下山的路，相对来说是比较容易的路线。依我们估计，在天黑前可以回到塔尔钦。
　　可是走起来却和我们估计的情况有很大区别，沿着宗曲河谷的路不是太难走，可是这十公里路怎么老是走不完的呢离开祖热寺，翻过一段仅能通人的山路后，我们开始能看到山谷外的景色。眼看出了山谷后便可以到达礼佛台，过了礼后便是可以通车的土路，目的地塔尔钦也就不远了。可是这一段渐渐开阔的山路却怎么也走不完似的，刚转过一山头，前面却有另一个山头横立在前面。终于，在过了有十来个小山头之后，我们终于看到转山路线上最后一个礼佛台。到达这里，表示离最终目的地约有三公里距离，终点在望，各人心情自然感到兴奋，可是双脚却一点也兴奋不起，只能维持原来速度继续向前走，看来转山之行虽然没把我累跨，但是几天高海拔负重行走却把我的体力消耗贻尽,这时候，连提速也成了不可能的事。
　　在转上山最后一公里距离上，我碰到两位叩长头转山的女善信。看着她们三步一叩的前进着，内心对她们确是佩服得无以复加，要多大的毅力，多大的坚持才可以这样走完这五十公里的转山之路。而且她们极有可能不是人转山路上开始叩长头，而是从千里之外一直三步一拜直拜到神山脚下!
　　当最后一线阳光落在塔尔钦的时候，我终于拖着无力的步伐完成我转山之旅。由于最后一段未能提速，我已被前行的队员抛离了好一段距离。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刚扎把行理放下的徐谭和老张，竟然没有休息，而是马上转回来帮助走在最后的我。他们两人不由分说的把我背上重重的行李取下，拉着我向前走。还热心的告诉我，已在饭店里点好菜就等我完成最后的路程。有两队友的帮忙，还有食物的引诱，就是已双腿乏力的我也不禁加快步伐跟着徐谭他们前进，拼命的完成最后的百米距离。